男子動作慢了半拍,她長劍劃破他手臂,一條血痕緩緩出現。
裴懷安受傷,後退幾步,冷聲道:“你是昭陽什麽人?”
月峨眉冷笑:“我是什麽人不重要,我知道你裴懷安手段高明,陰沉涼薄,你可知,當年你得罪了雨花門,雨花門的殺手傾力殺你,你猜後來,爲什麽雨花門滅了?”
“是,外人皆知是朝廷出兵所殲,你卻不知是昭陽爲了解你之危,暗中去求簡文帝,雨花門做爲天下第一的殺手閣,高手如雲,是昭陽親自帶着春燕、夏雀厮殺,才将其殲滅。”
“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别人,那個時候她派人來找我求藥,找的借口是朋友受傷了,可是受傷的卻是她自己,沒有提半點你的事。這件事我本是不知情,也是來京城中無意得知。”
“眼下,你就因爲别人有一點像她的影子,你就要把人趕盡殺絕,你好狠的心。”
她聲音充滿不平。
一字一句皆是控訴。
夏雀跟程堯的對招慢了下來,索性退回到姐姐身邊保護公主,同時有點心虛,這件事公主不讓外傳,月峨眉現在住在錦春坊,她一次閑聊時不小心說出。
誰知,眼下又被月峨眉大聲說出來,人盡皆知。
公主最不喜歡别人說她爲驸馬付出多少。
月峨眉接着道:“還有你祖母生病那回,是昭陽派人來找我求藥…”她話說到一半,夏雀瘋狂咳嗽起來,“咳咳咳…我們該走了,錦衣衛來了很多。”
郁蓮跟春燕的眼神直直看向夏雀,她心更虛了。
她就不應該跟峨眉說太多。
程堯俯身靠近一些,問裴懷安:“督主,要命人擊殺她們嗎?石元青也在。”
剛剛到的大批錦衣衛,就是石元青帶來的,他是西廠掌刑千戶,其母族跟四川唐門有淵源,毒術高深。
說不定能拿下用毒那女子。
裴懷安閉着眼睛,不能視物,道了一聲:“放她們走吧。”
程堯點頭,大聲喊道:“督主有令,放她們離開。”
他這句話出,月峨眉默默收起手中的烏藥,本以爲今日她會讓東廠血流成河呢。
三名黑衣女子帶着一位少女,慢慢走了出去,無人再敢攔。
走出東廠後,春燕警惕留意着身後有沒有人跟随,沒看到人尾随,才松了一口氣,道:“走,我們上馬車。”
有人已經安排好馬車等候多時,幾人上車後,輿車啓動前行。
春燕摘下蓑帽,露出清秀的臉龐,道:“小姐,除了手臂,可還有哪處受傷?”
她牽起郁蓮的另一邊手看,又檢查了别處,沒有傷痕,才放下心來。
郁蓮從東廠脫離後,沒有再擔驚受怕,臉色如常,從容不迫道:“無礙,就傷了手,小事一樁,裴懷安已經知道錦春坊的存在,隻是一直沒有動手,你們可有應付的方案?”
夏雀點頭,“城西那邊還有兩家賭坊,不過錦春坊有暗室,東廠的人不會輕易找得到暗室。”
“裴懷安真要抓你們,兩家賭坊也會暴露,還是要找一個隐秘的地方,現在佟家跟朝廷交手,有利于我們去蓬山,二月五号是我入冀府的日子。”郁蓮眼角仍有淚痕,卻不像在東廠時柔弱模樣。
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夏雀點了點頭:“是。”
郁蓮又問:“姐姐與徐驸馬相見了嗎?”
馬車正在穿越鬧市,行人說話聲、攤販吆喝聲入耳。
一位夥計的聲音入耳。
“排好隊,排好隊,我們福記不允許插隊的。”
郁蓮一愣,福記,這是朱雀大街了吧,她與裴懷安就是在福記門口相識,她低頭喃道:“福記還在開啊。”
夏雀剛剛回答:“相見了。”三字,對于公主說的福記還在開,有一些疑惑。
春燕知道公主想起往事,答道:“是的公主,福記屬于裴懷安的産業,還在開。”
“嗯。”郁蓮了解,應了一聲。夏雀再次重複一遍:“相見了。”
郁蓮這才接上話,道:“他可願意去蓬山?”
夏雀答道:“願意,計劃不變。”
徐驸馬再見懷甯公主時,眼角還泛出點點淚花,很是激動,皇帝對徐家貶的貶,殺的殺,所剩無幾,徐驸馬在京中沒有留戀之物。
懷甯公主跟徐驸馬的愛情,讓人羨慕不已。
可是昭陽公主跟裴驸馬的,走到今日這一步,讓人惋惜,像月峨眉所說,别人有一點像昭陽公主的地方,裴驸馬就要趕盡殺絕。
我可憐的公主。
夏雀用憐憫的眼神看向郁蓮,郁蓮不明所以,以爲她是看自己受傷,才露出這種表情,也沒想太多。
回到郁府旁邊小巷,郁蓮跟春燕下了車,攆車揚長而去。
兩個人才慢慢走進郁府,章千蘭見女兒一身血,罵了好幾句天殺的,後面得知是裴督主所爲,敢怒不敢言,默默爲女兒找大夫來包紮。
刀傷所劃未傷及筋骨,大夫包紮好之後,提着藥箱離去。
郁興安臉色不太好看,問道:“你是有什麽地方得罪裴督主了?我那時給你眼神,是讓你好好伺候督主,不是讓你跟他對着幹。”
郁蓮眼神一斜,淡淡道:“你意思是指望他能看上我,納我爲妾?”
“也不是不可。”
男人說得随意,仿佛女兒在他眼裏,隻是一件随意送人的工具。
她面色陰沉,還是強笑道:“我已經答應嫁給黃門侍郎爲妾,二月五号,不是嗎?”
郁興安聞言心頭火起,然而面上一片溫柔和氣:“他敢跟裴督主争女人,有多少把柄夠查?隻要督主想,今晚你就得入他帳中,爲了你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也爲了郁府的未來。”
他知道女兒不能理解。
換了一種說法:“我們郁府從商多年一直止步不前,就是沒有跟官家搭上關系,爹養了你那麽多年,你現在回報一下家裏怎麽了?”
郁蓮擡眸,用陰郁的眼神看着他。
兩父女眼看就要吵起來,章千蘭一把推開丈夫,怒道:“你就會對着蓮兒喊,她剛從東廠回來,身上受着傷,你就巴不得她好,你還不回去,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哼。”
郁興安冷哼一聲後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