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裏的小二手腳麻利端上吃食,還有一壺皇都春酒,放好兩個酒杯,還偷偷多看郁蓮兩眼再退下。
美人,誰不喜歡看。
郁蓮摸撫上臉頰,沒有說什麽。
郁向蓮雖不及自己前世的絕色,可也是個花容月貌的美人。她伸手執起鬥彩蓮花瓷壺,給自己倒一杯皇都春酒,眼神看向少年郎挑了挑,詢問他要不要喝?
徐景曜搖搖頭,不喝。
她倒好酒,端起白玉杯輕啜一口,酒入喉中,微微辛辣刺鼻過後,帶來一絲甘甜,久久揮之不去,這才開口道:“你姨母于月峨眉有恩,這個信物是她親手所贈,看樣子你并未動過公主府湖底的玲珑簪是嗎?”
她曾對十狗說過,這個是保命用的,不到萬不得已時刻不要用。
郁文德容不下自己,會緻于死地。
可是,他沒殺姐姐,隻是軟禁。
在郁文德看來,郁蘭的殺傷力不大,郁蓮武功高強,當時又深得簡文帝喜愛,跟他處處作對,不能留。
加上剛剛跟十狗的對話,郁蓮可以肯定,他沒動用過。
她的想法也得到證實,徐景曜點點頭,眼角微微彎成月牙,語氣和緩道:“沒動,新帝上位後,并未要殺我,還沒機會用上。”
徐景曜想到什麽,收斂笑意,通過半開的檻窗,望向皇宮的位置:“若他要殺我,我恐怕也出不了京城,又談何去尋月峨眉呢?”
郁蓮看他惆怅的模樣,想摸摸他的頭,還是忍住動作,喚他一聲:“十狗。”
他眸光驟然縮了一下,轉頭過來訝異的看着她。
她被這麽一看,有些不好意思,轉頭從窗邊看向樓下的街道。
行人大多數都走在街道的兩邊暗影下~
兩人在百味軒的一個小包廂内,談話也不會被外人随意聽見。
徐景曜執起酒壺,倒一杯皇都春,一飲而下,清清嗓子,說道:“你喚我這個名字,讓我突然想起姨母了。你知道嗎?自從那個人上位後,我從未喚過他爲舅舅,他殺了姨母,侮辱我爹,囚禁我娘,我徐家支系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偌大的徐家,如今隻剩下零零散散的數口人。”
“你知道他爲什麽放過我不?”少年自問自答道:“因爲我被人家随意欺辱卻無可奈何,掀不起風浪。”
“我沒有這種舅舅。”
他越說越氣,再倒一杯酒飲下,俊臉上帶有一抹微微紅酡。
郁蓮身子前傾,玉手撫上他頭顱,安慰道:“别怕,我來幫你,從此你不再是孤身一人。”
少女瓊鼻美目,眼波流轉千朝回盼,雲鬓間簡單的白珠金簪在盛顔襯托下,更顯名貴。
她此時在徐景曜眼裏,周身散發出仙姿光芒,熠熠生輝,一時間看呆住。
歲月靜好維持不到一瞬間。
“咚。”
徐景曜頭上突然挨上一個敲腦殼,不重,卻也痛。
幹啥敲他?
“你以後不準露出這種眼神看我,我已有心儀的男子,而且也不會愛上你的,在你眼裏,我隻能是朋友或者是長輩,絕不可能是戀人,你聽明白了嗎?”
郁蓮收回手,坐定在他對面,擺出一副長輩的臉孔,十分嚴肅,生怕對方喜歡她。
他撇嘴點了點頭,這位向蓮姑娘想太多了。
她再次重申:“聽明白了嗎?”
迫于對方嚴厲眼神下,徐景曜應了一聲:“明白。”
郁蓮這才滿意,外甥若是喜歡上她還得了?隻怪剛剛沒忍住手,桌底下她拍了拍自己剛剛伸出去摸頭的手,問道:“春雀、夏燕二人在哪裏?這下總可以說了吧。”
“上次我見到她們是在中元節,春雀說叫我有困難去錦春坊尋她。”
她咋舌。
錦春坊,這不是一家青樓嗎?
難道這兩姐妹淪落成青樓女子,才能躲過郁文德的追殺?
郁文德成爲新帝,一定不會放過昭陽公主府的人,加上有裴懷安在,不用想都剩下不了多少個。
郁蓮也是在賭,春雀夏燕做爲她得意手下,易容之術練得爐火純青,加上有武功傍身,想殺她們也絕非易事,“好,你記住此事千萬不能告知别人,春雀能告訴你錦春坊的事,也是知道你的可靠。”
他當然可靠了,徐景曜冷哼一聲:“那是,我嘴巴很嚴的,連雙喜跟爹爹都不知道這件事呢,我沒說。”要不是看她跟姨母那麽熟,還誇姨母的情況下,徐景曜也不會告訴她。
郁蓮笑了,沒有說什麽,倒上皇都春喝起來。
十狗一如之前的天性禀純。
徐景曜開口道:“你說你會救我娘,劫人的話根本行不通,皇帝會發現,屆時下令追殺,徐家也會受牽連,憑春雀夏燕二人之力,保全不了大家,我怕你們會死。”
頓了頓。
他艱難地繼續道:
“清靜寺我去過幾回,前院還好,後院有多層暗衛把守,根本進不去,不然算了吧,這樣挺好的,日後我有本事再救我娘,這樣我跟爹娘就可以一家三口團聚了。”
徐景曜說得容易,日後得多有本事才能救出母親。
可是,他不願意眼前的少女死。
郁蓮飲了幾杯酒,臉上些許酡紅。
腦子不受影響,異常清醒,道:“這個不關你的事,你隻需要好好念書,保護好自己即可,這些是大人的事,與你無關,我先告辭,下次有機會再詳聊。”郁蓮站起身,準備辭去,現在不宜跟十狗相處太久,會被盯上。徐景曜也知這個道理,起身迎送,一起跨出包廂。
于門口分離。
兩人一左一右走向不同的方向。
郁蓮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附近一家成人店,以給相公購買爲名,買下一套瘦小男裝,走小路回的郁府。
回到怡月小院時,不見如霜身影。
不在正好。
她把男裝藏在黃花梨連三櫥衣櫃的最下方,用其他衣裳蓋住。
沒猜錯的話,郁文德生性多疑,會派人監視十狗,今日過後,必有人來查她底細,今晚是去錦春坊的最佳時機,明天,可就沒有那麽自由了。
如霜剛睡醒,打着哈欠來到主子廂房,看她臨窗而坐,道了一句:“小姐,夫人不久前來過,說三天後去給周府的老夫人祝壽,叫小姐也一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