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韓世忠對周離說道。
“這不是應屆畢業生嗎?”
周離疑惑道。
“什麽是應屆畢業生?”
韓世忠愣了一下,顯然對這個專有名詞不是很了解。
周離一時間反應了過來,打了個哈哈就糊弄了過去。而韓世忠也隻是有些詫異,繼續說道:
“奴隸販賣的生意很賺錢,黃四郎靠着京中的關系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販奴生意,但後來,我突然發現鞍山之中多了一些奇怪的奴隸。他們日夜勞作,絲毫沒有困倦之意,而且不懼嚴寒酷暑,隻是不喜歡在陽光中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幾乎不吃東西,也不需要睡眠,十分詭異。”
熬夜,不吃東西,當牛馬,不喜歡陽光。
這不還是應屆畢業生嗎。
當然,這一次周離沒有開口,隻是默默地聽着。
“後來我派人調查了一下,鞍山的錦衣衛也随之出動。後來在四大家族的孫家族長孫一峰的指引下,我才得知這是黃四郎從苗疆之中購買的一批【僵奴】。”
“僵詭?”
周離皺起眉,問道。
“不是。”
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韓世忠沉聲道:“也是。”
謎語人,你再這樣便衰了。
似乎看出了周離那不算和善的注視一樣,韓世忠咳嗽了一聲,不急不慢地解釋道:“這群僵奴比不上僵詭,他們并沒有神通和法門,隻是比尋常人的力氣大了一些。而且和普通僵屍不同的是,他們沒有怨氣。”
“怨氣?”
周離愣了一下,“怎麽可能?我當年零零七沒有雙休節假日不放假怨氣比死人都大還沒變成僵屍,他們怎麽可能沒有怨氣?”
雖然沒聽懂,但是感覺很慘。
調整了一下心态後,韓世忠思索片刻,開口道:
“我不知道黃四郎用了什麽法門,但根據孫德峰的說法,這是一種來自苗疆的巫蠱之術,可以讓安然死去的屍體變成沒有怨氣的僵屍,再通過法門驅使對方。這樣的僵奴不但有一把子力氣,還不會勞累,隻需要吸收陰氣即可存續。而且最重要的是,因爲沒有怨氣,這些僵屍不會傷害到普通人。”
“那不是很好?”
周離一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這種不用休息沒啥損耗的無條件勞動力不就是官老爺們想要的嗎?還不會鬧民變,也不會上京擊鼓鳴冤,僵屍收獲了永無止境的勞作,官老爺們收獲到了錢,雙赢。”
“周公子,韓某看得出來,你不是那種人。”
韓世忠叼着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官員,“若這黃四郎拿他媽的,他爹的屍體來當僵奴賣掉,我韓某一句話不說,甚至鼎力支持,我出雙倍價格買過來好好使用。可惜的是,這黃四郎可不是什麽善茬。”
“孫德峰跟我說,一具屍體要想成爲僵奴必須滿足兩個條件。第一,這屍體必須要鮮活,死者最好在三兩天内死去最爲适用。第二,屍體必須完好無缺,也就是說,如果缺了條胳膊少了條腿,這屍體就當不成奴隸了。”
“娛屍之法。”
聽到這裏,一直在思索什麽的諸葛清擡起頭,表情格外的鄭重。
“道長你發音是不是錯了?”
一旁的唐莞不解道:“禦?”
“娛。”
諸葛清沉聲道:“彩衣娛親的娛。”
彩衣娛親,和“烤全羊啊嗯”“什麽派對”“吃雞三缺一”并稱爲二十四孝。所謂彩衣娛親,就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身穿彩衣扮演小孩整點搞笑狠活逗樂他的父母。之前周離一直覺得這玩意就是個地獄笑話,因爲古代七十多歲的老人要是還能有父母,大概率是兩個木頭牌子,這麽想一想真的是純粹的地獄笑話。
但是,諸葛清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唐朝年間,一位邪修壽命已近,隻有幾日的好活。他不甘于此,便将希望寄托在了一個偶然得到的邪法之上。邪法很簡單,就是以老還童,重回父肚母胎之中再塑身軀,延續壽命。可他的父母早已死去,屍首都已不知所蹤。但邪修沒有放棄,一日淩晨,他也走進了一個農家之中,随手殺死了夫妻二人。”
停頓了一下後,諸葛清皺起眉,繼續道:
“然後,這邪修将這對夫妻的一兒一女盡數殺戮,将其血肉骨骼碾成泥塗抹在身上,仿佛身披彩衣一般。面對着夫妻二人的屍骨,邪修發出了嬰兒般的啼哭,施展了法咒,很快,這兩具屍體仿佛聽到了自己孩子的哭聲,又看到了自己孩子的身體,睜開雙,隻将那邪修當做了自己的孩子疼愛。”
“見此,邪修便開始用炁了那種邪法,依靠着女子腹腔剖開延續生命,男子小腹截斷延續魂魄,這邪修硬生生延續了數百年的生命,直到後來被龍虎山發現,天師震怒,下山将邪修魂魄肉體皆碾碎殆盡,未留分毫,這才結束了夫妻二人痛苦的生命。”
“天師也查出了這邪修所用的娛屍之法,爲了防止此法爲禍人間,便将其毀壞。可若是按照韓縣長的說法,這個黃四郎所用的邪法,很有可能就是娛屍之法。”
諸葛清沉聲道。
好了,這下好了。
周離樂了。
不管也得管了。
“現在的鞍山已經掀起了用這種僵奴的風潮,可以說,各大家族都以有一具僵奴爲榮。一開始,僵奴還隻是四大家族中流行,甚至孫家不屑于此沒有參與,這些僵奴所存甚少。可這段時日,僵奴突然翻了不止幾倍,一些小門小戶都用上了僵詭。所,我就很疑惑···”
緩緩地吐出一個煙圈,眯起眼,韓世忠輕聲道:
“這黃四郎,哪來的這麽多屍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