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周離端坐于漢王身邊,二人注視着那台下肅殺的一幕。
劉崇軍着玄甲,持長刀,面甲如惡鬼,渾身盡是殺意。
千戶身着大紅錦衣,手持繡春刀,面色堅毅,有中正平和之意。
二人面對着彼此,就像是刀與盾的對峙一般,皆一動不動。
“霸氣外露啊。”
周離感慨道。
“所以周公子你能從我身上下去嗎?”
漢王一臉麻木地看着靠在自己身上,就差飛到自己身上的周離,深吸一口氣後沉聲道:“注意影響。”
“這不是看到漢王殿下心生親近嗎。”
三千營的長刀隻是殺人的工具,簡單,直白。
周離畢恭畢敬道:“這都是耳濡目染,耳提命面得來的。”
“不敢不敢。”
“漢王殿下如何看待金蛇夫人?”
漢王一挑眉,似笑非笑道:“周公子好可怕啊。”
漢王舉起酒杯,沖着劉崇軍遙遙一敬,淡漠道:“他想殺的是沛公的人心。”
“唉~那不敢當。”
漢王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看着周離腰間的金牌,開口問道:“周公子今日還佩了腰牌?可否給我看看?”
周離回應道。
繡春刀宛如禮器,秀雅,鋒銳。
“放心吧,鴻門宴上的項莊想殺的不是沛公。”
刀出鞘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從我這裏學來的殺人誅心?”
“那他有點菜。”
周離問的很直白,甚至說,有些過頭。就像是劉邦剛上了鴻門宴,第一句話就問項羽你什麽時候出破軍當皇帝一樣,很是粗糙。
周離委婉道:“殺人誅心,他一個都沒做到。”
“殺人還要誅心?”
漢王一挑眉,話語中滿是寒意。
“沒有啊。”
周離頓時一愣,無辜道:“我從金蛇夫人哪裏學來的,她是畜生裏的畜生,王八蛋裏的王八蛋。如果不是這種人,怎麽能想得出來殺人誅心這種話呢?”
周離打了個哈哈,松開了漢王的胳膊,後退一步将漢王護至身前,很是嚣張。
“該死。”
漢王更簡單,他看着台下雙刀碰撞的二人,冷聲道:“妖怪,不應該存在。”
“很喜歡孔夫子的一句話,存在即合理。”
周離笑眯眯地說了一句,不鹹不淡,笑顔道:“有道是展顔消宿怨,不知漢王和妖怪之間究竟有何等深仇大恨,沒有一點的緩和餘地?”
“仇恨?”
斬馬刀硬生生地抵在了繡春刀的刀柄處,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劉崇軍毫無半分留手。即使二人沒有半分仇恨,也沒有任何争端,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來舞上一曲刀光劍影。
“沒有仇恨。”
作爲王,朱高煦的眼睛裏永遠都是難以揣摩的情緒。他看着台下的刀光劍影,聆着金屬交錯的嗡鳴聲,淡然道:
“或者說,她給了我不少的幫助,這些年來北環十三城能夠穩如鐵桶,少不了她的功勞。”
“哦,那就是利益咯。”
周離很平淡地問道。
漢王有些詫異,他看向周離,臉上浮現出些許興緻:“有些時候,你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一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死過一次,很正常。”
周離笑的很平和,“當年你也在場。”
“可惜了。”
漢王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若是你當年肯歸附于我,何至于此?”
“我現在挺好的。”
周離挑了挑眉,看着逐漸落入下風的千戶,淡然道:“有個愛着我的姐姐,一個好看到爆的未婚妻,一群交心的好友,幾個關愛我的長輩,還有志同道合的道友。我要是來了您這裏,恐怕沒有這些吧。”
“我若是說些榮華富貴的東西,恐怕就落了下乘。”
漢王笑着搖了搖頭,很顯然,他也明白對于周離而言,所謂的榮華富貴和高官厚祿根本比不上這些,“甚至,我已經有些羨慕你了。”
“有何好羨慕的?”
手微微攥緊,千戶右臂的血光格外顯眼。周離神色如常,平靜地說道:“您也有愛伱的妻子,能力出衆的女兒,還有十三座北環城市的一切,您的權利和财富已經到了頂峰,所以,我還是不理解。”
千戶的刀格擋住了李崇軍的一劈,可卻被一記短拳重重砸在了右腹。周離望着這一切,聲音不鹹不淡地說道:
“您到底在謀劃些什麽?”
“你敢和我平起平坐,是因爲你有一塊禦賜的金牌,還有一個龍虎山的正一道大弟子的支持,不是因爲你自己。”
漢王淡然道。
“可問題是,我有啊,您說的這些都是我的,我不裝逼就來不及了。”
周離笑眯眯地說道:“您也清楚,這次的太營就是一個鬥獸場。看起來不平衡的局勢,其實早就平衡的不能再平衡了。”
“您有掀桌的底氣,我又何嘗沒有呢?”
聽到周離的詢問後,漢王挑了一下眉。刀如虎撲,重重砸落,李崇軍的右臂被千戶一刀砍到了骨頭附近,猙獰的血肉模糊而醜陋。
“你的底氣是什麽?你那個無法及時助你的僵詭未婚妻?”
顯然,漢王是知道赢鸢的。他看着節節敗退,渾身上下滿是血痕的李崇軍,面不改色道:“還是說,諸葛清?”
“不不不,都不是。”
周離笑的很奇怪,他就像是在半繃不繃一樣,又想笑,卻又在努力地維持着冰冷的人設。他拍了拍大腿,輕聲道:
“這場鴻門宴,您今天注定是唱不起來了。”
“哦?”
漢王一挑眉,笑道:“爲何?”
湊到漢王的耳邊,周離伸出手,像是小學生說悄悄話一樣,低聲道:
“您也不想宏偉樓的慘案再次發生在太營吧。”
“?!”
頓時,漢王的瞳孔炸裂了起來。
李崇軍的刀被千戶劈到了一旁,他驚愕地看着千戶,滿臉寫着難以置信。
金蛇夫人似乎對這個結果早就有了答案一樣,毫不在乎,滿臉寫着無所謂。她看向千戶,又熟悉又陌生,眼中滿是感慨。
隻有漢王,他在顫抖。
他終于明白了,昨天爲何錦衣衛和夜不收都沒有出現。
你他媽就爲了幹這件事把錦衣衛全派出去了?!
你上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