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隻有周離受傷的小插曲的結束，衆人也開始說起了正事。
三千營。
“若是三千營的話，我說的話可能沒有什麽用。”
朱淺雲緊握着刀柄，凝重地說道：“三千營隻聽軍令，即使是我也無法輕易調動他們。除了父親以外，北環十三城恐怕無人能命令三千營。”
“打呢？”
唐莞下意識地問道。
“不行。”
搖了搖頭，朱淺雲低聲道：“三千營若是真的燒殺搶掠，我們也算師出有名，叔叔不會怪罪我們。可他們隻是遵從王令，我們無緣無故襲擊三千營，與叛國無異。就算我能脫罪，你們呢？”
聞言，唐莞便不再言語。她歎了口氣，知道此事麻煩就麻煩在這一點上。三千營屬于大明最精銳的三大營之一，佩戴金玉穗的他們直接對皇家負責，也直接代表了皇家的臉面。貿然襲擊三千營，就像朱淺雲說的一樣與叛國無異。
即使朱淺雲是漢王之女皇帝不會輕易怪罪，可其他人呢？要知道，這是大明，連坐可是大明經典特色，不得不品嘗的一環，方孝孺都得表示他沒意見。
“要不把我交出去算了。”
蘇繡團着手裏的藥材丸子，歎息一聲，輕聲道：“這樣對大家都好，土屋村也不會無辜遭災了。”
“不行。”
老者沒有任何遲疑，直截了當地說道：“蘇姑娘，土屋村窮且破落，但還有一分心氣尚在。若是将您交給那慘無人道的漢王，我們土屋村這些老骨頭不如早點埋了，省的給仙人蒙羞。”
蘇繡不再言語，隻是聚精會神地配置着藥方。她似乎對自己的命運并不在意一樣，隻是專注于手中的藥材。
頓時，整個屋子裏陷入了沉寂。
“将蘇姑娘帶在身邊？”
唐莞在短暫的思索後，開口道：“三千營再強，他們也不敢直接從淺雲身邊搶走蘇姑娘吧。”
“敢。”
朱淺雲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隻要是父親下的命令，他們就一定會遵循。”
“這···”
唐莞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很快，她選擇放棄思考，将思考的機會留給有需要的人。
“或者說，我們應該考慮另外一件事。”
這時，一直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些什麽的周離歎了口氣。他看向面前的蘇繡，開口道：“蘇姑娘，他們爲什麽要抓走你？”
“我好看？”
蘇繡眨了眨眼，一雙微綠色的眸子裏格外清澈。
蘇繡說的不假，論外貌，這位女子絕對稱得上是萬裏挑一的大美人，而且那種溫婉輕柔的氣質在北方格外少見，更何況她還有一手絕倫的醫術。
“隻有這樣嗎？”
周離平靜地問道。
“不懂咯，我就是個小醫師，漢王那麽尊貴的一個人我又不認識，誰知道他的想法。”
聳了聳肩，蘇繡也有些不解。
“是嗎。”
周離沒有否認，而是踱步走到了床沿處。在身後唐莞和朱淺雲驚訝的注視下，周離伸出手，像是登徒子一般将手指搭在了蘇繡的耳邊。蘇繡擡起頭，清雅的臉頰上浮現出不解。
“我擦，周離好這一口？”
唐莞驚詫道：“年上？”
“什麽意思？”
朱淺雲愣了一下。
“姐控。”
唐莞解釋道：“這是周離自己說的。”
微微仰着下颌，精緻的線條如畫卷一般美的不可思議。蘇繡的眼中帶着小鹿似的迷惘，還有讓人心驚的清澈與美好。她怔怔地看着周離，朱唇微啓，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這一瞬間，時間仿佛都被定格了一般。
直到周離憑空摘下一片柳葉，放在了蘇繡的手中。
呼~
仿佛微風拂面一般，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彌散在小小的内堂之中。女子原本熱情肆意的紅色長衣如風中柳葉，輕輕擺動，變成了一身清雅的潤綠馬面裙。原本簡單的玉簪逐漸被淡綠色的流光拂去，一支雅緻的木簪将女子的長發盤起。
如柳葉般的女子柔而不傾，她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周離，素手護着那副藥方，似乎對自己身上的變化并不關心一樣。
“柳暗花明又一村。”
輕歎一口氣，周離向後退去一步。他看着面前如清茶般溫潤淡雅的女子，平靜地說道：“沒想到，這世界上真的有春柳妖。”
“春柳妖？”
他身後的朱淺雲和唐莞聽到這個名字後先是一愣，随大驚。
萬物之中，人天生有靈，因此靈炁之路暢然無阻。獸有質樸心，若一心向善，則可吐納天地靈氣成爲精怪。若心性殘暴，則吞血嗜骨，成爲惡妖。
可唯獨植物，想要成爲“靈”，難如登天。
沒有人類天生的靈性，也沒有動物的質樸心。植物本就無心，也無神韻，就算他們生長于靈炁之中，也難以像人或動物那樣去使用靈炁。唯有奪天地之氣韻，有大造化者，才有極其微小的幾率成爲“靈妖”。在人類渺如煙海的曆史長河中，真正記錄下來的靈妖屈指可數，甚至不足百餘位。
而春柳妖，是爲數不多在史書上留下痕迹的靈妖。
“竟然被你看出來了。”
輕輕地歎息一聲，蘇繡歪着腦袋，輕聲問道：“所以，伱是如何看出來我的真身的？”
一旁的老人似乎早就知道了蘇繡的身份一般，并沒有對此表示驚愕。他隻是平靜地站在門旁，一動沒動。
“這世上能開辟一方小世界的，除了能創造秘境的仙人，亦或是曆代的谪仙外，就隻有通天地之造化的靈妖了。當然，這些我不太了解，這門選修課給的分太低我沒學，而學了這門課的唐莞上課方式就是逃課。”
周離的話語頓了頓，他似乎聽到了什麽一樣，微微側過身，開口道：“然而不巧的是···”
“恰好有一位道長，比較了解這些。”
話畢，先是青色布鞋憑空出現，随後便是那一身純粹的道袍。諸葛清緩緩從現實中走進這片柳妖的天地，拽着周離的衣袖，踏上了木制的地闆。
“小道諸葛清，見過春柳妖。”
行了一禮，諸葛清淡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