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省巡撫明日要來巡城了!
在李寬的幫助下,這個消息在北梁城很快傳播開來,原因很簡單,這事實在是太TM有樂子了。
是的,樂子。
放在别的城市裏,三省巡撫來巡城無非是兩種結局。一種是巡撫有包青天的威能,将城裏的冤假錯案一掃而空,再将那些貪官污吏全部抓捕,惹得百姓叫好連天。
而另一種,就是巡撫有當畜生道的潛質,将城裏的冤假錯案翻個遍,再将那些美貌女子全部抓捕,惹得百姓叫苦連天。
因此,大部分的百姓其實不太喜歡巡撫來巡城的。畢竟這兩個結局看起來一半一半,但若是碰到前面的,也就是以後多了個飯後談資,有趣一些罷了。可若是碰到後面的,倒了血黴,還無處說理。
可北梁不一樣。
北梁有隐藏結局。
之前的北梁來過三個三省巡撫來巡城,其中有一個姓李的,巡城巡了一半,痔瘡發作在醫館趴了十二天,最後倉皇離去。
第二個巡撫姓白,他剛巡城沒三天,走大馬路上非得逗狗,被那野狗一腳揣進了魚塘裏,染了風寒,在醫館裏躺了一個月,最後倉皇離去。
後來人們才知道,那隻“野狗”其實是正一道老天師的三師弟,被人騙了化形三個月。本來就生氣,還碰到個逗狗的,便直接一個飛腳踹了上去。
第三個巡撫姓魏,他比較幸運,巡城巡了十四天,眼瞅着就差一天圓滿完成任務,結果他非得作妖,想突擊參觀北梁太學。
後面的事不用說大家也都應該能猜得到,魏巡撫最慘,在醫館躺了三個月。
按照常理說,三個巡撫在一個城市裏先後遭重,朝廷早就應該派大軍封鎖北梁,看看是不是有人想要自立爲王。可直到現在,朝廷也沒有任何表态,隻是在魏巡撫倒大黴後不再将巡撫派到此處,僅此而已。
沒辦法,主要是這三位巡撫的受傷方式太“諧”門了,痔瘡犯了、逗狗被踹、突襲太學被炸上天。要是因爲這些原因來追責北梁,朝廷自己都拉不下臉,太醜陋了。
而現在,竟然有不怕死的巡撫自願來巡視北梁,這讓北梁人民感到了由衷的快樂與祝福。他們開始期待這位巡撫能給北梁帶來怎樣全新的歡樂。
“此當如何?”
傍晚,李寬自己府邸之中來回踱步,神色似有焦慮,但更多的是一種冷靜與沉思。
若是尋常巡撫來訪,他絲毫不慌,畢竟這些年來北梁城政通人和,朗朗清明。别說冤假錯案,甚至連偷雞摸狗的小案幾乎都沒有發生,最多就是太學的學生調皮惹了人氣急,最後也不了了之。
可是,如果這個巡撫姓張,一切就都不好說了。
李寬擺爛成一個廢物,不代表他是個廢物。
解家老翁的事他也有所耳聞,宏偉樓的坍塌也傳到了他的耳朵裏,而那宏偉樓背後之人李寬再熟悉不過。他隻需要稍稍思考一下,就能将一條線串聯在一起。現在,這線另一頭的張巡撫要來拜訪北梁,你說他是來旅遊的,你信嗎?
李寬不信。
作爲一個從小立志當個縣官和青梅一起擺爛生活的人,李寬的聰明才智一直用在了“隐”上。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才子解缙,曾經一直以師禮相待一名同鄉。
這個同鄉,就是李寬。
張家來者不善,目的很明确,就是破了宏偉樓惡魂玉生意的周離。此次巡城,張巡撫必然要出手對付周離,這是必然的。李寬也知道,這位張巡撫的背後,則是當朝鳳儀天下的張皇後胞弟,張所浩。
這一次,周離與張所浩的争鬥必然會發生。而且看起來,這場争鬥毫無懸念,雙方差距過于懸殊。一個是三品靈炁師,無權無勢,普普通通。另一位則是皇後之弟,手握禦林軍與兵符,還有正三品巡撫的官身。
而在此其中,自己扮演什麽角色,将會決定很多事情。
比如,守備軍···亦或是,北梁城的未來。
閉上眼,李寬想到了自己當年初到北梁,見到的那些面黃肌瘦,隻爲了一塊糙餅跪在路旁,拜倒在從未見過的自己面前,高呼父母官的名号。
當時的他并沒有多想,因爲北部這種荒涼地帶的縣城多是這樣。作爲一個末尾的進士,李寬是自願來到這偏遠蠻荒之地任職。但當他真正地看到了北地之荒時,他還是震驚了。
之後的年月裏,李寬無爲而治。實際上,這種無爲而治才是真正的有爲。他知道,北境的百姓遠比其他城市的百姓要懂得如何求生,懂得如何讓生活好過。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什麽也不做···
同時,不讓别人做。
這裏的别人,不是城中百姓,也不是商賈小販。這裏的别人,是同僚。
百姓往往是想讓自己好過一些的,官員也想讓自己好過。百姓會耕種,會織布,會自己給自己求生存。
而官員,會索取百姓的生存。
這樣,誰也不好過。
“周離,有人不想讓北梁好過。”
似乎聽到了那平穩的腳步聲,李寬睜開眼,看着那身着青袍的少年郎,平靜地說道:“城中守備軍二百六十人,掌妖司十六名靈炁師,都是聽我所令。張所浩,動不了他們。”
“我就知道。”
看着面前端坐于高台之上,坐在【民所舉薦】的牌匾下,身披打着補丁的官服,面容平靜卻流露着威嚴的李寬,周離笑了。
“放心。”
看着這位用六年的時間,讓原本破落不堪的北梁煥然一新的可笑縣令。周離行了一禮,笑道:
“張所浩身邊有一惡妖,六品。”
“誅妖除惡,掌妖司職責所在。”
“張所浩還有一百禦林軍,但是其私自籌募,實爲私兵。”
李寬平靜道:“私募士兵爲反賊,守備軍職責所在。”
周離的笑意越來越濃,他知道,老學究沒有看錯,自己也沒有看錯。他的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笑,開口道:
“惡魂玉實則與朝中舊聞建文帝的遺孤有關。”
然後,他就看到李寬捂住耳朵,搖着頭喊道: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