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太陽落山時，紅場上平安夜的狂歡的人流已經和看演唱會的樂迷人流彙集到了一起。
距離開場還有一個多小時，Hatter和滾石這十幾号人就都坐在舞台邊上喝着烈酒看樂迷入場。
兩個女弦樂手第一次看見這種幾萬人在接近0下10度的天氣裏聚集的場面，心裏是既緊張又興奮。
劉佳赟一張小臉通紅，也不知道是興奮的還是凍的，或者是喝酒喝的。她用帶着手套的右手拽着陶星悅道：“姐，想不到我們也能有在國外那麽大的露天場合演出的一天。”
“是啊，而且還那麽快，我們才從樂團辭職兩個多月時間，現在就跟着老闆到這來了。那天我和我媽說的時候，我媽還說我不要騙她……”
“我退出樂團的時候我媽沒罵我，就是到現在都不理我，這次出來回去，有點成績了她應該能跟我結束冷戰了吧？”
聽劉佳赟這麽說，陶星悅握拳鼓勵道：“那肯定的啊，歌裏面唱的英特納雄耐爾實現了，那冷戰不就結束了麽？”
邊浪和大勇這倆南方大番薯，一邊喝一邊抖，大勇還在那叫喚：“以後給多少錢我都不在這種天氣出來演出，真是太遭罪了！”
黃凱看着大勇這樣子笑着怼了一句：“覺得遭罪你去酒店窩着啊，反正Hatter的鼓手我聽說這兩天也沒少練我們的歌，讓他替你就好了。”
大勇一聽就不幹了：“我這說的是以後，這次來都來了，怎麽能打退堂鼓！有種你把棉帽子拿了，一會就頂着個大燈泡演出，看不把伱給凍感冒……”
邊浪打斷了兩人的互怼笑道：“勇哥，凱子哥，今天演完回國就要開始打仗了，留着點力氣回去用。”
兩人一聽，想想确實是那麽回事。
明天直接回國，後天就要去參加雲村的頒獎禮，完了就直奔小破站的跨年彩排和錄制，小破站結束就是滾石的跨年演唱會。
兩人回想起過往這些年，好像從踏入這行開始就從沒有這樣忙碌過。
想起來大勇還嘟囔了一句：“浪啊，你還記得當時你去找我的時候怎麽說的麽？”
邊浪沒想到大勇會提這一茬，想了一下之後回道：“說讓文舉以後有炫耀自己老爹的資本呗！”
“不是說和這個……”
大勇說不是，邊浪就遲疑了，想開了半天也實在想不起來還答應過大勇什麽。
見邊浪回答不上來，黃口抽了一口煙，推了大勇一把問道：“你倒是說啊，邊浪到底拿什麽話诓你了？”
“他當時說公司就在春城，除了演出不用往外跑，天天都能去接兒子放學。可現在呢？”話聽着是抱怨，但看表情都知道這是在得瑟。
不過在場的和他都一樣，黃凱就沒想出來他得瑟個什麽。
最後愣是讓華顔先反應過來了：“勇哥這是在炫兒子呢吧！”
這一說，滾石這一幫還真一個都說不出什麽話來。
見華顔破題了，大勇才繼續道：“這次，等他們幼兒園再搞什麽晚會，我在家長圈子裏高低也能露一手了！”
說起這邊浪就想起來一個事，貌似張沁這次元旦也收到一個晚會的邀請了，好像還是最早收到邀請的，不過具體是哪家電視台他給忘了。
……
而此時的場外，劉紫陽和潘修龍正在排着隊等入場。
在得知劉紫陽要過來之後，邊浪就說讓他和董佑邊他們一起拿工作證進來，但劉紫陽一是想感受一下觀衆的氛圍，二是想和潘修龍一起，就拒絕了邊浪的好意。
現在排隊，見還是不少華人在裏面，還都在讨論着滾石，劉紫陽就感慨道：“想想滾石音樂時候，才是10月份的事情吧，現在年都還沒過，滾石在歐洲就已經有這種影響力了，我們華夏的搖滾樂看來真是要靠他們來振興了。”
潘修龍聽了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幾個月前的一個工作中的失誤，竟然讓他和滾石樂隊就這樣錯過了。一開始他還覺得可能就是錯過了一支國内還不錯的樂隊，但是現在滾石在Hatter的演唱會當嘉賓都能有那麽高的人氣。
想想原來魔碟那一幫，就算是名氣最大的魔城要是遇上Hatter，頂多也就是給人唱一個開場的級别……
“是啊，還是我堂哥看人準！”
就在和兩人并排入場另一行隊伍中，華茲正和AC公司一起來的幾位中層也在排隊進入。
同樣的，邊浪也向他們發出了拿工作證計入的邀請，但也都被拒絕了。
在華茲的帶領下，這幾位都是想感受一下氛圍的，而且今天正好是《V字仇殺隊》在北美發行的日子，Amiri和AC聯名合作之後，現在Amiri北美區地區的65家專賣店，今晚都會直播這一場演出，也會将書放一些在這些專賣店銷售。
他們也想看看邊浪這現場到底是怎麽給書的銷售來一波助力，以及這一波助力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秦大使當然也到了，而且還是和蘇國文工團的團長一起來的，考慮到安全的問題，他們這一行人自然是要着走工作人員通道的，隻不過開場是Hatter的演出，他們想等滾石上場前再進去。
現在就在衆多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在廣場閑逛着。
此時一群人正好走到了場地外一個三聯的大帳篷處，看見有在售賣樂隊周邊，感興趣秦大使就和伊辛巴耶娃一起走過去看。
秦大使倒是打算自己掏錢買點滾石的周邊，等回國的時候給家裏的年輕人當禮物。
可伊辛巴耶娃卻是看着售賣點上的V怪客面具來了興趣。
當即她便向秦大使問道：“秦先生，這個面具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麽，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售賣，是和滾石樂隊有什麽關系麽？”
這個秦大使還真不知道，不過身邊跟着的秘書卻是從陳淑婷那得知了一些信息，所以當即便向兩人解釋道：“伊辛巴耶娃女士，滾石樂隊的主唱邊浪還有一個漫畫工作室，由他做編劇主導的一部漫畫今天正好在北美上市，這是漫畫中主角戴的面具。書的内容有些敏感，所以滾石那邊也是今天才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們。”
“什麽？邊浪還是個漫畫編劇？”心中驚訝的同時，他也有一點非常的想不通：“這題材到底是有多敏感，能讓邊浪不在華夏國内出版這本書？就算不在國内，他人現在在歐洲巡演，爲什麽不順勢就在歐洲出版上市呢？”
伊辛巴耶娃也是有同樣的疑惑，就向工作人員問道：“我昨天看了滾石在柏林的演出，我相信他們的立場絕不可能是卍字黨的擁護者，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麽題材不能在歐洲出現。”
這問題就超出秘書的知識面了，就在他想着要怎麽回答比較得體的時候，給幾人送工作證的陳淑婷正好過來了。
秘書一見陳淑婷，趕緊就上前詢問起來：“陳女士，秦大使他們這邊都在問邊老師漫畫的内容，你能給我們解釋一下麽？”
這時候隻見陳淑婷從手提袋中掏出三本書遞給秘書道：“這是北美上市的版本，是邊老師送給秦大使和伊辛巴耶娃女士的禮物。”
這事當然是邊浪事先安排好的，既然英倫那邊主導的出版社有顧忌不敢出版，那他就從這邊下手。
那麽他就從蘇國下手，書中所倡導的自由立意是符合戰鬥民族的意志的，邊浪相信從蘇國開始讓這本書登陸歐洲是最合适的選擇。所以，才會讓陳淑婷提前做了準備。
聽到這，大使秘書有點猶豫了，他生怕書中有什麽内容讓伊辛巴耶娃方案，要是因此鬧出點什麽矛盾就不好了，當即把陳淑婷拉到一邊問道：“陳女士，這書中有沒有什麽會引起誤會的内容？”
“當然沒有，這本書講的就是一個爲自由而戰的人，最後炸掉了唐甯街10号的故事。”
聽到這，大使秘書心中的擔憂才徹底放了下來，身爲一個外交人員，他當然知道唐甯街10号就是英倫的首相府邸，所以這本書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引起什麽誤會的。
當然他也絕對相信邊浪的立場，絕不可能在這種問題上開玩笑的。
當即接過書和一打工作證，就向着大使他們那邊走去。把書交給秦大使說明了情況之後，由秦大使把書送給伊辛巴耶娃。
伊辛巴耶娃聽到是邊浪送的，看了看書封面上那個和正在售賣的一模一樣的面具，她笑着把書翻開。
當看到第一卷的标題“暴君統治下的歐洲”，她似乎就明白這書爲什麽要在北美首發了。
把書合上交給身後的随行人員，她就對大使秘書說道：“有機會的話，幫我感謝一下邊浪先生。”
然後她轉身數了數人，然後對售賣周邊的工作人說道：“你好，請給我13個面具！”
那工作人員聽到這話才從愣神中回過神來，倒不是因爲伊辛巴耶娃的肩章吓到了他，而是剛才伊辛巴耶娃手中的那本書。
他當然知道這面具是書的周邊，但是書呢？他連個封面的影子都沒見過……
……
随着着時間的推移，已經到了開場樂隊上演奏的時間。
樂器一響，演出圍擋之外那些來過平安夜的路人也把目光投向了舞台那邊。
這次的開場樂隊是DGM去年簽下的一支莫斯科本土樂隊，在主場優勢的加持下，他們不到半首歌的功夫，就把整個紅場給點燃了一半，還沒着的那一半，都是在東面的古姆國立百貨商店排隊買面包。
還有就是已經擠到最前排的那些樂迷，看着前面那三米多的隔離杆就覺得非常不爽。
“Hatter和滾石這是要幹什麽？留那麽寬的一條隔離帶難道是要閱兵麽？現在可不是紅場閱兵的時候……”
“這個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不過這可是搖滾樂隊的現場，他們這樣做的話一會氣氛可是會受到影響的。”
“樂迷不能站在舞台的最前面，應該是Hatter這次巡演最大的敗筆了。”
“或許這是留給衛兵們巡邏過的通道也不一定！”
但是随着Hatter的正式登台，質疑的聲音也就沒有了。
Bob一段跟機關槍一樣的solo開場，一下子就把現場的氣氛給點燃了！
随後開嗓的菲莫斯在給樂迷們送上了平安夜的祝福之後，就開始了正式的演出。
11首歌一起用了一個多小時，三萬多樂迷加上紅場上的幾萬路人，讓這個零下10度的夜晚氣溫都感覺上升了幾度。
人群中的劉紫陽都開始後悔穿着過膝的羽絨服過來了：“修龍，你說要是國内，那麽冷的天哪支搖滾樂隊辦專場能有這場面？”
潘修龍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滾石！”
劉紫陽一聽，愣一秒鍾之後就笑出聲來：“哈哈，還真沒說錯，要是滾石現在宣布去東三省辦一場，估計下雪都能滿員！”
“嗯嗯，再讓二手玫瑰唱開場，那場面我想都不敢想！”
兩人說話間，菲莫斯已經唱完了上半場的最後一首歌。
他站在麥架前把氣喘勻了之後，才一字一頓的說道：“感謝莫斯科，感謝你們能來到現場和我們一起度過這個平安夜。接下來我們要去休息一下，不過你們可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說到這，菲莫斯故意頓了一下，等台下的歡呼聲起來之後，他才繼續說道：“因爲接下來就是滾石樂隊上場了！讓他們帶着武器，唱着新寫的戰歌，帶着你們繼續沖鋒，烏拉！”
這話一出，紅場的氣氛瞬間達到了今夜的第一個高潮。
“烏拉！”和“滾石！”呼喊聲交織在一起，仿佛這就是一片戰場，樂迷們在樂隊這個将軍的領導下，就要向着敵軍沖鋒！
這一下，愣是把在克林姆林宮紅紅牆外的站崗的衛兵都給震得眼珠子往舞台那邊瞟了過去。
負責安保的防爆警察都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防爆盾都不由得緊了緊。
剛剛從工作人員通道進入到隔離區的秦大使和伊辛巴耶娃，也是被震得停住了腳步，不由的轉頭看向現場那沸騰的人群。
秦大使就心道：“這Hatter的人還真會來事！”
伊辛巴耶娃則是心中有一股熱血在翻騰，如今雖然是和平年代，但蘇國這戰鬥民族的這近三十年可也不是沒打過仗，說句“人菜瘾還大”有點過，但基本上都是慘勝的結局。
所以作爲文藝兵的她還是上過幾次戰場參與慰問傷員的，也曾遠遠的見過炮火連天的戰場，這一聲聲的“烏拉”瞬間就将她給拉回到當時的回憶之中。
身爲戰鬥民族，這句沖鋒的号子一起，從回憶中緩過神來的她也跟着喊了一聲：“烏拉！”
随着聲勢越來越大，從紅場南面這一片開就開始整個紅場，古姆國立百貨商店前、列甯墓前、聖瓦西裏斯大教堂前的戰鬥名族，不管男女老少都跟着喊起了：“烏拉！”
紅牆外巡邏的衛兵現在也是聽得熱血上湧，在保持姿勢的前提下，也開口跟着喊了一聲：“烏拉！”
這近10萬人一起喊烏拉的聲勢，着實把始作俑者菲莫斯給吓了一跳，正上台的滾石幾人也都愣了一下。
黃凱看着那台下那烏泱泱喊“烏拉”的人群，忍不住來了一句：“這些老毛子可太TM虎了！知道的是搖滾樂隊演出帶氣氛，不知道的怕不是以爲要鬧革命了呢！”
這對卧龍鳳雛在一起隻要一個開腔，另一個就絕對不會冷場，隻聽大勇接話道：“可不是麽，要不然怎麽能叫戰鬥名族呢，一會我們音樂一起，還不知道底下要激動成什麽樣呢？”
事實上更驚訝還有一人，那就是東正教的教皇。
今天的平安夜對于大多信仰東正教莫斯科人來說并不是真正的聖誕，東正教的聖誕是1月7日，和國際上廣義的聖誕節不同。所以，今天的紅場更像是一個購物狂歡節，少了很多宗教色彩。這也是Hatter能在今天到紅場舉辦演唱會的原因。
要是在1月7日，這事說什麽也不可能被批準。
東正教教皇被這一聲聲的“烏拉！”聲給驚得，急忙讓身邊的聖徒出去看看，是不是天主教徒在今天示威來了。
可聖徒們剛剛出了教堂，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舞台那邊的音響中傳出來猶如機關槍一般的電吉他聲音，和如同炮火一般的架子鼓聲。
視線回到舞台這邊，隻見上台的滾石五人，全部身披着黑色的鬥篷，帶着圓形禮帽，禮帽下面是一張精緻的人臉面具。
瓷質白底的面具上挂着一抹詭笑，将整個面具的下半輪廓拉成了一個V字。冷峻的眼睛和蒼白的面具形成了鮮明地對比，臉頰上有兩小塊塊腮紅，像是要把火熱的生活吸進它寒冷的面容一般。
這身裝扮亮相的一刹那，以華茲爲首的AC中層，全部石化在當場！
陳淑婷之前透露過要在這場演唱會現場宣傳新書的事情，但是具體要怎麽弄卻是一個字也沒跟他們透露。
不過邊浪近期在歐洲的高光表現，也讓他們充分相信了邊浪的能力，就想等着在現場看一看到底能給他們怎樣的驚喜。
可任誰也沒想到，滾石居然是以cos“V怪客”方式演出，來爲新書做宣傳的。
知道漫畫内容的他們對這個形象自然是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是台下99.9%觀衆是不知道這一茬的，雖然不知道但架不住V怪客這一身裝扮酷啊。
尤其是最前面的邊浪，一頭長發披散在帽子下面，可以說是一比一還原了漫畫中V怪客的形象，而且紅色Fender電吉他和綁在麥架上那支鮮紅的玫瑰花，和整體的的黑色裝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再襯着背後大屏幕上那碩大的圓圈圈起來，還有流血效果的紅色V字，那視覺沖擊力把之前還沒褪去的“烏拉”熱情，又給燃了起來。
現場99.9%的人不知道，但是國内看視頻那些滾石的老鐵粉們可對這面具太熟悉了。
這不就是邊浪在“面具”樂隊解散當天戴的那個面具麽。
作爲個初代面具的持有者小魔女，看着屏幕的她一整個人都呆住了。
滾石成立之後，這個面具的周邊就一直在售賣，很多樂迷都在納悶這面具和滾石到底有什麽關系。
但就算是她和滾石的關系，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久而久之，她和其他樂迷們一樣，都隻覺得是邊浪自己的愛好而已，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但是現在這面具再次登場，她本能就覺得這是有大事要發生。
看着滿屏的：“握草！”“真特麽帥！”這些刷到飛起的彈幕，盡管已經是華夏時間淩晨零點多，她還是拿起手機就給周柯彤發了一條消息：“柯彤，邊大神那面具到底怎麽回事？”
收到信息的周柯彤這時候自然沒睡，也守在電腦前看直播呢，當即她就給小魔女回了一個網址，那正是《V字仇殺隊》在北美上市的網頁消息，其中邊浪這個編劇的名字，自然是出現在文中最顯眼的位置。
小魔女點開一看，瞬間隻感覺腎上腺素激素飙升，複制了書名之後立馬就直接發到了彈幕上，而且還是付費加特效的那種！
伊辛巴耶娃看着台上的五人，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面具，一瞬間就明白了滾石那麽做的含義。
她剛才抽空大概翻閱了一下，就看出這本書中反霸權主義的立場非常堅定，而且主角站的就是普通民衆的視角。
所以她覺得現在台上的五人已經超越搖滾樂隊的意義，而是五個爲自由而唱的偉大戰士！
想到這她将面具帶上，然後和身後那些觀衆一樣，向着台上的五人打出了一個金屬禮！
之前在場外那些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買了這個面具的樂迷，在旁人那羨慕的眼光中，也将這面具給戴在了自己臉上。
與此同時，在那“機關槍”和“炮火”交織的樂器演奏聲中，滾石五人的四組真聲高音齊齊傳來：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爲真理而鬥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