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人吃飯不講究,周柯彤按照飲食習慣把人給分成了兩桌。重口的吃酸辣魚,清淡口的就給點了清湯魚做主菜。
聞到乳扇香的邊浪直接溜進了廚房,用方言和後廚大姐唠了一會,成功的吃了偷吃了一片新鮮的生乳扇,确定了絕對新鮮之後,給喜歡吃乳制品的董佑邊點了一份炸乳扇和水煎乳餅。
路過的廚房門口的董佑邊見他嘴上有殘留的乳扇渣,有點嫌棄的說了一句:“你屬貓的啊。”
邊浪不以爲然的說道:“乳扇還是生的才好吃,要不你試試?”
董佑邊雖然在春城長大,也愛吃乳扇,但都是吃的油炸或者烤的,生的她還真沒嘗試過。
她了解到邊浪是個大吃貨,覺得他的推薦應該不會錯,就跟着邊浪進廚房偷吃了一點,然後就是一臉嫌棄的說道:“那麽腥你也能吃的進去,真不愧是屬貓的,還是隻偷腥的貓!”
“啊,我偷誰的腥了我?”
聽到這,董佑邊俏臉一紅,低頭走開了。
這餐飯吃得很快,20幾号人不到40分鍾就解決了戰鬥,重新上路。
本來預計最多四點就能到達泸沽湖的,但是下了高速上甯泸公路就開始堵車,一直到了晚上7點,人困馬乏的一群人才到了音樂節的現場。
現場在泸沽湖的洛窪附近,正好川滇交界處,這樣兩省都沒什麽可争的。
剛下車,還穿着短袖的邊浪就感覺有點涼了,回車上穿了外套,給董佑邊整了塊披肩才下來。
小秦在五分鍾後小跑着出現,等氣喘勻了之後才開口道:“邊老師,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也沒想到今天路況會是這樣,讓伱們勞累了。”
“沒事,路上的事情誰也預料不到,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除了昨天就到的那一波,今天來的都受了些影響,所以也就沒法按原來的計劃按照出場順序來走場彩排了,現在第一支樂隊剛上,反正新褲子是大軸在最後,我先安排人帶你們去民宿入住,然後吃飯……”
邊浪點點頭,然後對周柯彤說道:“你帶着大家先去吧,我就不去了,在這蹭口盒飯,看看其他樂隊的演出。”
周柯彤自然知道邊浪的用意,答應了一聲之後就招呼大家回車去了。
小秦到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邊老師這不太合适吧,你們這折騰了一路,不先去休整休整,我們這心裏怪過意不去的。”
“我現在的身份也和你一樣,當藝統呢,滾石音樂節的陣容還不齊,看看這次來也要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适的。明天現場太亂,估計都沒時間聊,今天這正好看看彩排了解一下,跟你學習學習。”
聽到這,小秦才想起來十一就是滾石音樂節。
“哎喲,邊老師就您現在這熱度還用得着和我學什麽啊?這次來的這些樂隊還不是您開口,隻要有檔期的誰會拒絕。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你先去舞台那邊,我給你找吃的去……”
說完小秦叫了個工作人員帶路,自己小跑去給邊浪找吃的去了。
他這剛走,董佑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邊浪,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你跟着來湊什麽熱鬧?快去客棧休息吃飯去。”邊浪語氣有點重,多少給人有點不容置疑的感覺。
董佑邊也挺犟的,直接走到了邊浪前面道:“中午吃多了,車上又睡了一下午,現在正精神呢。”
“行吧,你先跟着工作人員過去,我去給你弄點暖的去。”說完邊浪就沖小秦離開的方向小跑着跟了上去。
再回來時,手上端着不知道從哪搞來的咖啡和一塊松餅,遞給董佑邊之後,他接過小秦手上的泡面就吃了起來。
董佑邊自己氣勢不講究這些,但是邊浪這當那多人的面故意給她搞的特殊,讓她心暖的同時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送給邊浪一記眼刀之後,她喝了一口咖啡,是她喜歡的拿鐵……朵朵紅雲就在夜色的掩蓋下,肆無忌憚的爬上了臉頰。
現在台上正在調音的是一支四人的年輕樂隊,邊浪聽着感覺鼓、貝斯、吉他和鍵盤就是誰也不跟誰玩的感覺:“這是川省那邊找過來的樂隊?”
“嗯,我去聽現場的時候覺得不錯,但是今天到這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是路上累了,都有點情緒,所以……”
又聽了一段,還是如此,邊浪就埋頭繼續消滅他的方便面了。
沒過多久就聽見台上吵了起來,大概就是吉他手埋怨鼓手的節奏不穩,鼓手直接撂挑子,把鼓棒一扔,撂下一句話:“有本事你自己來,然後就走了。”
吉他手還在台上罵來着:“你牛什麽牛,你以爲你是陳紹勇啊?”
聽到這,鼓手怒氣值飙升,沖回去怒怼了一句:“那你特麽也不是邊浪啊!”
邊浪一擡頭,直接一口方便面就噴了出來:“咳咳!水……水!嗆到了……”
等董佑邊給他遞了水喝下,幫他拍着背把氣順勻了之後,邊浪才笑罵道:“都什麽跟什麽啊。”
小秦憋着笑,摘下腰間的對講機道:“老車,管管你的人,沒狀态就排後面去,人家邊老師在台下聽着呢。”
隻聽對講機那邊傳來“啊”的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兩分鍾後,一個寸頭男人帶着鼓手回了舞台,把四人叫在一起說了幾句,四人就沖邊浪這邊齊齊看來,确定了是邊浪之後,吉他手和鼓手直接小跑了過來,對着舞台下的邊浪說道:“浪哥,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您就在台下呢,我這嘴……”
邊浪又喝了一口水,擺擺手道:“沒事,沒事,你們趕緊弄,别整得最後我們要熬通宵。”
兩人聽了趕緊點頭稱是,然後小跑回去了。
這一鬧,再開始時四個人都感覺是脫胎換骨了一般,貝斯的根音配合着底鼓,吉他手和鍵盤也不各玩各的了。一首流行搖滾的曲子談下來,變浪覺得這才是能上音樂節的樂隊該有的水準。
邊浪看了兩個多小時,沒發現什麽驚喜,簽名倒是送出去不少。
等滾石一群人再回來時,已是10點多,氣溫已經接近10度,大勇給邊浪遞上羽絨服,然後把懷壺遞給他道:“這沒生命之水,金馬給你補了點自烤酒。”
“去去去,老譚的話你也信。”說完擰開蓋子,頓時一股酒香撲鼻而來,邊浪喝了一口,然後贊道:“真烈,估計得等到後半夜了,有這個能暖和點。金馬呢?”
他給家裏打了電話,他爹說要給我們送點吃的過來,他去路口等人去了。
邊浪剛說:“别麻煩了,這大晚上的……”就看見金馬帶着一個黑瘦的漢子過來了,金馬手裏拎着兩大個塑料袋,他爹則是提着一個5KG的橡皮桶。
塑料袋裏是什麽邊浪猜不着,但桶裏他肯定是酒!
金馬小跑兩步來到衆人近前,打開塑料袋就開始發食物,邊浪一看:“好家夥,烤玉米、烤洋芋、烤荞麥糍粑、烤雞蛋……”他估摸着金馬他爸這是把家裏現在方便弄的吃的全給弄熟帶來了。
邊浪接過一個烤洋芋,感受着上面已經不太燙手的餘溫,對金馬他爸感謝道:“叔叔,真是太麻煩您了,這大晚上的還要給我們弄那麽多吃的。”
“爹,這位就是邊哥,我的學長也是我現在的老闆……”聽完自己兒子的介紹,老金趕緊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包沒開封的玉溪,拆開來給邊浪遞了一支道:“謝謝你啊,邊老闆,要不是你幫忙,金馬現在……”
“叔叔,這是金馬自己争氣!”邊浪說着把烤洋芋遞給董佑邊,掏出火機就要給金馬他爹點煙。
沒想到金馬他爹居然把玉溪塞進邊浪的手裏,從褲兜裏掏出一包紅梅道:“我喜歡抽這個,夠味。”
邊浪哪會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至今都清楚的記得,上輩子他外公就是這樣,家裏來客人了總是買包好煙放上衣口袋給人發,自己就是用水煙筒抽紅梅,還嘴硬說自己就是喜歡這個味。
後來,等邊浪有點錢了有次回去給他買了兩條玉溪。等一年後邊浪再回去看他,他從床頭箱子裏翻出來還沒開條盒的玉溪給邊浪抽,自己依舊笑呵呵的掏着紅梅。
想到這,邊浪闆着臉看了金馬一眼,把玉溪塞回給金父道:“叔叔,給我根紅梅,這煙現在太稀奇了,我們春城都買不到!”
金父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兒子,金馬被邊浪那一眼給看毛了,當即配合着說道:“是呢,我爹,現在這個紅梅煙春城都買不着。”
金父呵呵一笑道:“麽走呢時候我買兩條給你帶回去!”
聽着三人這對話,董佑邊覺得手中這烤洋芋的溫度不僅有食物的溫度,更是人心的溫暖。
……
一群人吃喝聊着,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12點,說話時候的白氣已經清晰可見。這時候,一支三個姐妹組成的樂隊走上了舞台。
玩搖滾的女樂手本來就不多,全員女将的更是少之又少,邊浪印象中華夏就眼鏡蛇數得上号,至于他的三胞胎同事,邊浪隻能說一句可惜了。
但是在一群人的滿心期待中,三人在上面搗鼓了幾分鍾,就是沒聽見有聲音傳出來。
這時候隻聽小秦的對講機傳來了聲音:“小秦,幫哥個忙,問問誰有MARSHALL—MG15FX的音響,能不能借我們用一下?”
現在排完的樂隊都已經回去了,剩下的隻有滾石這一幫人了,當即小秦就向邊浪這投過來求助的眼神:“邊老師,你們這邊有沒有這個型号的音響?”
樂隊的設備型号邊浪都門清,這款失真重金屬音響他還真有,但是沒帶……
“沒有,别的型号行不行?”這話出口,邊浪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句廢話,對于每一個優秀的吉他手來說,自己喜歡的音色一定是專門的電吉他和音響加上合成器,經過無數次的嘗試和打磨之後才确定下來的最終配置。
其中隻要某個東西一換,那味道就完全變了。這種臨陣換刀的事情,就算是給他遇上也是件很崩潰的事情。
要是在春城還好說,在泸沽湖這種旅遊風景區,隻要是同行裏面沒有,别說是同樣型号了,就是電吉他音響這個東西都買不着。
本着對全員女将搖滾樂隊的尊敬,邊浪又對小秦說道:“你讓人去問問其他吉他手,我上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說完,邊浪回大巴車上拎着自己的G12T-75上了舞台,見有人拎着音響上了舞台,女吉他手兼主唱的楊夢先是心中一喜,但看清那音響的外形之後,她又把頭給垂了下去。
邊浪走到她身邊,放下音響關切的問道:“怎麽了?”
面對關心楊夢擡起頭來,看見是邊浪心中先是驚了一下,随即眼神又迅速的暗淡下去:“不知道,剛才就呲呲了兩下就沒聲了。這要找不到相同的型号,明天這要怎麽演?”
邊浪看着她這一臉絕望的表情,腦中一段旋律就開始自動“播放”了起來:“老張開車去東北,drifting further every day……”
“我去,怎麽串台了……”
這是Metallica的神作《Fade To Black》,前奏的那段solo,邊浪個人覺得和《加州招待所》也不分上下了!
據說是Metallica歐洲的巡演時,他們的Marshall音箱被人在波士頓偷走了,他們想再買相同型号的,但是沒有買到,所以當時對音色很不滿意。
James很沮喪,甚至有種想要自殺的沖動,借着當時的靈感下寫了《Fade To Black》。以至于很多樂迷都後面都開玩笑道:“真希望更多的人偷走James的Marshall音箱!”
而眼前的這一幕,和James當時的遭遇是何其的相似……
想到這,邊浪拍了拍楊夢的肩膀道:“吉他借我用下,我給你試試調一下。”
楊夢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但開口的人是邊浪,她就點頭把電吉他遞了過去。
邊浪插上線把單塊給接好,憑借記憶着他上輩子彈過無數次之後總結出來的經驗,把音色給還原了個七七八八,然後把琴音調準,就站到麥架前試了下麥克風的聲音。
确定沒問題之後,邊浪脫掉羽絨服,揉了揉右手手腕,掏出一片撥片。左手按了個Bm和弦,右手捏着撥片按照24042454的順序彈了起來……
當那空靈中帶着憂傷的旋律開始在場地上空回旋,楊夢猛的擡起了頭來。
雖然和她的想要的音色不一樣,但是這一段旋律是真的太TM好聽了!
而且在這溫度已經降到10度以下的泸沽湖邊,憂傷被無限放大,仿佛就把她剛才那絕望的情緒給體現得淋漓盡緻!
台下的人也都沒聽過這一段,直接就被邊浪這幹淨中帶着無限哀傷的的琴音給帶了進去。
邊浪反複彈奏着這一段riff,仿佛在無限疊加和渲染這哀傷的情緒,一直到了1分30秒的,衆人都感覺到了這情緒即将崩潰的臨界點,邊浪才開口唱道:“
ife it seems, will fade away
生命好像,将要消亡
drifting further every day
每天漸漸漂向遠方
getting lost within myself
在我内心中逐漸迷失
nothing matters no one else
什麽都無所謂誰都無所謂
i have lost the will to live……
我已經失去生存的動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