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佳回來之後，也沒跟自己老爹隐瞞。
在上了車口，就把李遠邀請自己，但是她拒絕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免得自己老爹心裏沒那杆秤。
他本以爲老爹會生氣，可出乎預料的是，老爹聽到之後沉默了。
大概幾分鍾之後，宋大龍歎息一聲。
“唉……咱家注定就是勞累的命啊……”
宋佳佳無奈說道：“爸，哪有那麽誇張，咱家不比絕大部分家庭要好？”
宋大龍馬上說道：“你沒參與到企業中來，你知道咱家養了多少年豬了嗎？二十年前，咱家就養了八百多頭豬，請不起人隻能一家人上場。我跟你可不一樣，不管放學還是放假，隻能在豬場裏面待着。要麽喂豬，要麽清糞，一天到晚身上都是那個豬糞味，在教室裏面，老師隻敢讓我一個人坐在角落。
伱肯定也聽過一句俗話，家财萬貫，帶毛的不算。養豬就是這樣，每過幾年必定有一次大病，前些年好不容易掙的錢，一年之内就得全部賠進去。咱家每年都能掙不少錢，可你看到省出來的錢嗎？咱家三代人的财富加在一塊，都沒有五個億，一旦再出現一次變故，這點錢也就夠賠半年。這也是我爲什麽在不懂的情況下還非要上市的原因，不上市家裏永遠都沒什麽錢。
佳佳，如果有的選，我真不想養豬，這不是人幹的活！我想跳出這個坑，帶着錢去做點旱澇保收的項目。我甯願一年穩定收入幾千萬，也不想擔驚受怕的一年又一年，多打一個盹，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那種感覺你能體會到嗎？”
宋佳佳接不上來，因爲她真的很少去豬場。
倒不是她嫌棄，而是家族不讓女孩去了，又不是啥好地方。
從這也能看出來，家族想要轉型，不想天天去養豬了。
但是轉型沒那麽容易，沒多少本錢能投資。
在大城市買房，買商鋪，基本是唯一能做的了。
宋大龍繼續說道：“這次是你自己的選擇，雖然我很失望，可誰讓你是我女兒呢，我肯定要尊重你的意願。對于你的婚姻，無論你選擇什麽，我都不會強加幹預，隻會站在一個父親的立場給你一些建議。”
宋佳佳淚目。
有一個通情達理的父親，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爸，我肯定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宋大龍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等宋大龍接通了電話，聽到那邊的聲音，立馬舔着臉笑呵呵的說道：“李總啊，您好您好，佳佳這丫頭就是害羞了，沒别的意思。”
“吃飯？好好好，肯定沒問題啊，我們現在還在清河縣呢。”
“您這話說的，可就太客氣了。佳佳能得到您的青睐，那是她的福氣……我已經說過她了，在這件事上，我是堅決支持李總的……”
“好，好，好的，好的……”
宋佳佳看着自己老爹那不要臉的樣子，覺得自己剛剛的感動都喂狗了。
“爸，你剛剛可不是這樣說的！”
宋大龍臉色一闆，說道：“剛剛是剛剛，我以爲你把李遠給得罪了。反正都沒機會了，我肯定要在你面前刷個好父親的人設啊。不過現在李遠要請我們吃飯，你就當我之前沒說過那些話吧，等會記得好好跟人家交流交流，咱們宋家改頭換面，就看這次機會了！”
“爸，你有沒有覺得你有點不要臉？”
宋大龍笑着說道：“臉面值幾個錢？當年豬場欠債上千萬，你爺爺從村頭磕到村尾，人家才答應暫緩幾個月還錢的時間。什麽狗屁面子，都比不過錢在手踏實！等宋氏股份的股價起來了，我套現一部分錢。你想創業也行，當嫁妝也可以，反正比累死累活養豬一輩子掙的都要多。”
宋大龍沒有說的是，豬場再出現問題，就得他去磕頭了。
以前集資是從村裏拿錢，許諾每年給多少利息。
現在再拿錢，都是從一些大老闆手裏拿，人家可不會像村裏人那麽好說話。
磕頭都不管用喽……
“行吧行吧，吃飯可以，但晚上我得跟你一塊回家。”
“害，這都啥年代了，你咋還這麽保守？”
宋佳佳：“？？？？”
是我保守？不是您的思想出現了問題？
“那我不去了！”
“去去去，我晚上帶你回家總行了吧？”
“哦，那就行。”
半個小時後，兩人來了一家漁莊。
清河縣的水系比較發達，魚蝦養殖也是這邊的主要産業。
不過養殖的基本都是供應外面，這邊各種飯店都喜歡用野生魚。
營養不營養的先不說，至少口感上是真不錯。
剛剛從車裏走出來，宋大龍就感慨道：“一看李總就是懂得生活的人，這種館子隻有老餮才喜歡過來。”
宋佳佳回饋的隻有一個白眼。
李遠也不在啊，您在這拍個鬼的馬屁。
進了包廂，等了十幾分鍾，李遠才過來。
宋大龍熱情的打了招呼，雖然李遠表現的很客氣，但是他不能真客氣。
等上了菜，他也隻是簡單吃了幾口，大概半個小時後，就找了個借口溜了，把包廂留給宋佳佳跟李遠。
畢竟他一直在旁邊，兩人想說點悄悄話也沒啥機會。
李遠準備吃差不多了好好跟宋大龍聊聊宋氏股份的事呢，結果宋大龍出去之後不回來了。
宋佳佳眼裏就隻有美食，好像壓根不在意這些事。
“你爸呢？”
李遠問了一句。
“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會有啥事，他對這邊也熟的很。”
“他不是說要跟我聊聊？這還沒說幾句話怎麽就走了？”
“不是他想跟你聊，而是他想讓我跟你聊，嗯……大概就是那麽個意思，你懂了吧？”
“不太懂，麻煩學姐說明白點？”
宋佳佳說道：“還能怎麽明白？誰讓你是首富呢，而你恰好又生在我爸的軟肋上，讓他連自己女兒的情緒都不照顧了。”
“哈哈，你爸的軟肋是啥？”
“股票，錢……”
“怎麽會這麽巧，我就隻擅長這兩個。你慢慢吃，我去找老丈人聊聊……”
宋佳佳頓時瞪大了眼睛，“什麽老丈人？”
“又不是你的。”
“那是我爸！肯定不是我老丈人，可什麽時候成你老丈人了？”
“正因爲是你爸，才能成爲我老丈人啊，我老丈人也不是誰都可以當的。”
“？？？，你要不要捋捋你剛剛在說什麽？”
“我去找我老丈人慢慢捋去！”
李遠說完就放下筷子，走出了包廂。
宋佳佳沒食欲了。
李遠在門口找到了宋大龍，此時宋大龍正在寒風中抽着煙呢。
“宋叔，您怎麽不進去？”
宋大龍聽到聲音之後趕忙掐滅了煙頭，說道：“馬上就去，剛剛在外面接了個電話，稍微耽誤了點時間。”
李遠看了一眼對面的茶樓，說道：“那我請宋叔喝杯茶，先暖暖手？”
“哪能還讓您請啊，我請就行。”
李遠有些不明白，宋大龍是一個很謹小慎微的人，怎麽去年就那麽莽撞的上市了呢？
人的性格是很難變的，做的任何事都會顯露自己的性格。
上了茶樓，要了一壺茶，宋大龍等李遠坐下之後，才敢坐半個屁股。
這就是傳說中的正襟危坐。
“宋叔，您千萬别跟我客氣了，我跟學姐關系挺好的，您就跟我的長輩一樣，您要是再客氣，我反倒不适應了。”
宋大龍笑了笑說道：“沒客氣，沒客氣，我平時就這樣。”
說話間，茶水上來了。
宋大龍第一時間就想給李遠倒茶，結果手速沒跟上。
李遠一邊給宋大龍倒茶，一邊說道：“宋叔，您怎麽想着給宋氏股份上市的？宋氏股份這兩年的财報相當不錯，每年幾個億淨利潤，完全沒有必要上市嘛。”
這個話題，成功把宋大龍從别的方面引過來了。
他歎息一聲說道：“這也是沒辦法。這兩年的豬肉價格不錯，16年的時候均價能有15，17年雖然短暫回落過一段時間，但下半年一度漲到了19，也是這兩年能賺點錢的原因。但我們家養二十多年的豬了，豬周期經曆了一輪又一輪，每次豬肉價格大漲，對我們來說都是短暫的快樂，緊接着要帶來的就是長達幾年的痛。”
主要原因就是豬肉價格漲了，利潤高了，就會有更多的養殖戶入場。
導緻國内生豬産能過剩，長達好幾年，都得内部進行競争。
豬肉往往會在這個階段降到冰點，連飼料成本都回不上來。
更别說什麽人工成本了。
目前19塊一公斤的豬肉，他們能有40%的毛利，淨利潤也能有25%上下。
一年下來，肯定能掙不少錢。
可一旦進入了下行周期，賣一頭豬就得虧三五百，一年下來就能把之前兩年的利潤給賠進去。
宋大龍太清楚了，下行周期頂多18年下半年就會到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
一年結束？那就還好，家裏能撐得住。
兩年結束？就借錢維持，估摸着也能撐下來。
可要是三年，四年才結束，他一家子都得去喝西北風。
這種周期是不固定的，因爲必須要把大部分養豬場給弄破産了，才算結束，才能開始下一輪的周期。
倘若大家都咬牙堅持，這個下行周期就會特别長。
上市之後，公司就有了融資渠道，并且還能通過股票來變現，保證資金靈活性。
所以他特别迫切，甚至都不想拖到今年。
李遠說道：“您别想太多，我反而覺得真正的豬肉周期還沒來呢。”
這話一出，對宋大龍來說，就是一針強心劑。
李遠可不僅僅隻有金融嗅覺，商業嗅覺也是相輔相成的。
首富的眼光跟他的眼光肯定不一樣。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回去之後我就再擴大一些規模。”
“好啊，如果到時候需要融資，給我打個電話就行，就憑我跟學姐的關系，肯定會幫忙的。”
宋大龍激動的說道：“李總……咳咳，那個……李遠啊，你跟佳佳現在到哪一步了？”
李遠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學姐應該是對我有好感的。”
宋大龍：“？？？”
這怎麽有點不對勁？
宋佳佳可是一點好感都沒表現出來啊。
但李遠說出來的話，又讓他沒辦法去懷疑。
李遠繼續說道：“我記得我以前說過我不太喜歡化妝的女生，學姐這次過來見我，就是素顔朝天，對于女生來說，不化妝就出門，應該是比較難的一件事吧？”
宋大龍一瞬間就明白了。
怪不得他讓宋佳佳好好打扮打扮，結果宋佳佳不肯。
感情她早就知道李遠不喜歡那種化妝太濃的女孩啊。
這種細節都把握住了，竟然還敢說不喜歡李遠？
這丫頭，口是心非有一套。
“那是肯定的，能注重這樣的細節，說明很在乎你的看法。你放心好了，佳佳那邊交給我，她現在就是有些矜持，不太好表現出來的。”
李遠笑着說道：“宋叔，感情這種事，我們自己處理就行。”
“我們做長輩的，稍微引導一下方向嘛，免得你們之間因爲一些誤會鬧出了矛盾，那樣的話就太可惜了。”
“也是，那就麻煩宋叔了。”
李遠要把這個戀愛股給炒作起來，他在A股的影響力越大，後續操作就越簡單。
A股永遠是主戰場，隻是現在裏面太複雜了，他掌握不住。
反正他又沒占宋佳佳便宜，大家各取所需就是了。
他要保證自己的元素多樣化，談個戀愛也能影響股市，舉牌公司也能影響股市，甚至無意間說的一句話，都能給一個版塊帶來幾天漲停。
言出法随，隻要有人能跟着他掙到錢，那麽他就是風向标，能把北向資金給壓死在裏面。
“這也是我應該做的，我也想佳佳能有一個好歸宿啊。”
李遠說道：“那我晚上想帶着學姐去逛逛街，縣城還是很熱鬧的，年味也濃，就是不知道耽誤不耽誤您回家。”
宋大龍趕忙擺擺手，“不耽誤不耽誤，我們今晚不回，就在縣城住，你們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就是怕學姐那邊不太願意出來，我下午喊她去我家裏，她都不太樂意。”
“這事你包在我身上，我保證她晚上樂意跟你出門。”
宋大龍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