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利的利潤其實并不高,李遠他們是兩個點左右賣出去的籌碼,水下五六個點承接。
沒賣出去多少,承接的也不多。
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大概也就掙了一千萬美元上下。
伴随着李遠承接的越來越多,裏面的資金似乎有些受不了了,不管李遠要多少,他們就給多少。
但是,李遠最終僅僅吃下了五億美元的籌碼,就再也不吃了。
如果再吃,會把自己給套進去。
五億美元,平均到每個票裏面,也就兩三千萬美元一個票,這些資金,不足以讓那些票裏面的機構解套逃走。
如果繼續吃籌碼,那些機構指不定直接讓李遠接盤,結果就是……
當然,李遠也沒有那麽多資金可以接盤的。
目前李遠持有多單十四億美元,手裏還有三億多美元在備用。
外加四億多美元的杠杆空單。
看見對方沒反應了,李遠果斷下達指令。
“繼續在這個位置開空單,按照之前的流程來,開今天的第一輪空單合約。”
華爾街那邊的痛點是要面臨投資人撤資的問題,他們必須要讓數據好看一些,再不濟也不能出現太大的虧損。
如果李遠願意全面接盤,他們可以變現,哪怕折價二十個點,能拿到現金,對他們來說也是值得的。
因爲他們本身資金的泡沫就不止二十個點。
有人拉升,他們也能接受。
最怕的是自己資金出不去,股價還在跌。
今天但凡李遠多拿五億美元出來承接,指不定就有機構把手裏籌碼全部砸給他了。
他們現在真不想跟别人博弈,昨天僅僅是一種嘗試,各家也就拿了幾百萬美元入場試試水。
這些股票背後關聯了幾百家機構,一家幾百萬美元,加起來也不算少,但是對于單獨某個機構來說,真的不算大投入。
伴随着李遠空單開出來,他們完全懵了。
新來的家夥不好惹,昨天就已經成爲了共識,但你差不多就得了,非要追着咬是吧?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股價跌了幾個點,不進場吧,覺得賬面難看。
進場吧,不知道什麽時候是盡頭。
昨天的試水,已經能看出來,對方是鐵了心要拉杠杆,除非能一口氣拉爆對方,否則根本沒用。
因爲對方籌碼并不多,靈活性更強。
甚至他們也察覺到對方可能做了對沖,膽子很大,想要拉爆就更難了。
眼看着股價就要下跌十個點,他們内心那叫一個糾結。
可這遠遠不是結束,僅僅是一個開始。
淩晨兩點鍾,李遠看見那些人沒動靜,果斷再次開了第二輪空單合約。
這一次砸的更徹底,因爲承接力度更弱。
每個股票兩三千萬美元砸下去,最終壓根沒人接盤。
直接擊穿了二十個點的底線。
這個時候,隻要從水下二十個點拉到水上兩個點,李遠所有的空單,都得在這個時候爆倉。
敵人越不動,李遠覺得機會越大。
“反手開多單合約,同樣上六倍杠杆。”
李遠再次下達了指令。
水下二十個點的籌碼,既然沒人接,他就自己接過來。
相當于把券商的籌碼拿在自己手裏,雖然不賺錢,甚至還要虧進去手續費。
他隻在水下二十個點左右承接,别的位置籌碼一概不要。
華爾街那邊,很多機構大中午的都吃不下飯了,平日拿來慶祝的雪茄櫃,此時看見了就頭疼。
二十個點,絕對是華爾街機構的底線。
明天投資人一看?好家夥,你們一晚上就給我虧了十幾個點?
贖回!贖回!
讓你們管理資金,還不如我家狗管理的好呢。
所以在擊穿水下二十個點這個位置後,華爾街那些人機構坐不住了。
他們雖然都是小機構,這樣的機構,美麗國每年都得破産上百個,但也不能被這樣欺負啊……
他們是錢不多,可不代表沒錢。
資本主義國家這個名字咋來的?
他們好歹也算是小資本,也算是這裏的主人。
他們不知道這一次搞事的是誰,是國外機構還是國内同行,但已經欺負到臉上了,他們可不會一直忍下去。
玩資本的,掙的每一筆錢,都帶着鮮血。
之前嘗試之後覺得不太劃算,現在……
随着一些電話逐漸響起,三點半左右,整個盤面開始了大反攻。
……
當李遠看見有資金入場,開始暴力拉升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忍不住了。
與此同時,他這邊才開了不到十億美元的多單合約,有五成都是接了自己的,另外五成是從市面上吸來的散亂籌碼。
目前情況是持有二十四億美元的多單,其中十億美元是杠杆合約。
持有十億美元的空單,全部都是杠杆合約。
餘下的資金,隻有一億八千萬美元。
當股價開始被拉升之後,李遠第一時間就下達指令:“剩下一億八千萬美元,在水面位置,全部開空單出來!”
他是不允許爆倉的。
隻要能在那個位置繼續開一億八千萬美元的空單,累加杠杆之後,就是十億多美元的空單,足夠把自己的爆倉線往上拉八個點左右。
那樣的話,股價要漲到十個點,自己才可能爆倉。
從水下二十個點上漲到水上十個點,足足有三十二個點在等待着他們呢。
或許整體對于他們來說,拉升沒有那麽難。
但每家不拿出來個一兩千萬美元,是絕對拉不上去的。
如果能拿出來一兩千萬美元,那麽拿出一兩億美元應該也不是問題吧?
拿不出來?
哦……
華爾街的反攻,出奇的一緻。
李遠看見之後,就笑了。
說明他們背後的信息完全是共享的,即便并不是全部共享,至少也是兩兩共享的級别。
而且那些人也都意識到了彼此之間的對手是同一個。
但他們沒權限去查李遠的底。
而且從來沒有國外資金專門去搞過他們,所以他們潛意識的就認定是美麗國一些大資本想要抽他們的血。
這就是弱肉強食,全世界的金融市場,都要遵守這個規則。
要麽反抗,要麽眼睜睜的看着别人在自己身上割肉。
麥克富森就是華爾街的小人物,他的公司管理規模隻有十億美元,這十億美元還是通過長年累月增加泡沫才造就的。
實際上,如果非要清倉持有的那些股票,五億美元都變現不出來。
而他此時要兌付給投資人的資金是七億美元。
這是一個擊鼓傳花的遊戲,隻要繼續有投資人進來,之前的投資人不一塊撤出,他就能維持住泡沫,維持住自家公司每年賺上千萬美元的規模。
可一旦發生擠兌,他的公司就得破産。
沒有哪個金融公司不上杠杆的,玩證券的就不可能去泡沫化。
泡沫是盈利點,泡沫也是要人命的東西。
泡沫越大,掙的錢越多。
同理,泡沫越大,要人命的時候,死的越絕望。
現在他就面臨了一個局面,如果任由對方打壓,那麽就會戳破他的泡沫,公司肯定會破産,發生擠兌之後,即便他可以申請破産保護,可從此從未一個億萬富豪變成窮人,這個局面是他無法接受的。
在美麗國,窮人就算再過十輩子,都不可能翻身。
窮人的後代享受不到優質教育資源,哪怕刻苦認真,學習成績也不錯,也幾乎不可能拿到名校推薦信。
在美麗國一旦降下了階級,再想要跨越,機會大概率跟‘伱相信我是秦始皇還是相信他能跨越階級’的難度一樣。
所以,麥克富森在看見自己重倉的股票被人下砸了二十個點之後,就坐不住了。
這個業績明天拿出去,當天要求贖回的投資人,會把公司的門檻給踏破。
并且從此之後,他的公司就完蛋了。
不僅僅是他,很多人都跟他一樣。
在現在脆弱的經濟環境下,經不起這種損失。
投資人就像是朝三暮四的猴子,可以改變分配方案,也能稍微少那麽一點點,但是絕對不能從朝三暮四改成朝一暮二,這樣的代價,他們承受不住。
他們決定反擊了,即便對方是大資金,可他們隻要願意,也可以調動大量資金入場。
這一次,他們不會再給對手一點機會。
必須要拉爆對手,他們才能活下去。
而且還能讓行情持續往上走,維持住表面繁榮。
表面上他們還有選擇,實際上他們根本沒得選。
破産跟拼命之間,沒有人會選擇破産。
随着他們的資金入場,肉眼可見的股票被拉了上來。
在美股,這樣劇烈震蕩的行情十分常見,隻是很多小股票都被埋葬在了大盤當中,不被人知道罷了。
從水下二十個點,快速拉到了水上五個點,僅僅用了不到五分鍾的時間。
場内資金十分一緻,這次每家都動用了一兩千萬美元,現在才花了幾百萬美元而已。
很快,股價就觸及到了水上十個點的位置。
這是一個警戒線,可能會出現爆倉的情況。
然而,麥克富森期待的終究還是落空了。
大量籌碼在這個位置直接砸了下來。
麥克富森重倉的股票,就硬生生砸了接近五千萬美元。
這麽大一筆籌碼,想要吃掉,會大量消耗他們的彈藥。
準備的一兩千萬美元,不知道要損耗多少。
好在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一群人在戰鬥。
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這一次他們沒有退縮。
快速吃掉了對方抛出來的籌碼,繼續往上反攻。
這一次,又出現了籌碼……
依舊是在水上十個點的位置。
這說明什麽?
說明對方第一次抛售的籌碼并不是空單合約,如果是的話,那麽爆倉線會往上拉。
“夥計,對方又加空單了,并且對方丢掉了自己對沖的籌碼,他已經是一隻沒了爪子的獅子,我們完全可以拼命一下!”
沒有了對沖,那些空單就是擺設,敵人隻能不停追加保證金或者不停開高位空單進行對沖,這就等同于飲鸩止渴。
對方加注越多,最後爆倉的時候損失越大。
這是一條不歸路!
“埃文,這還是昨天的戲碼,我們會被當成小醜的!”
“是,我們是小醜,可從來不都是這樣嗎?”
“我想摘掉這個面具。”
“那樣你會被打死!”
麥克富森沒想到自己的老夥計,這個時候竟然不想玩了。
“埃文,我們對抗不了大資金的,就像在酒會上不敢直視女神一樣,她隻要一瞪眼,我們就會拉褲裆裏。”
“fuck!你這個混蛋到底在說什麽!你想當叛徒!那樣你不僅會破産,你還會丢掉自己的命!”
所謂的叛徒,就是在這個位置,出掉自己手裏的籌碼。
畢竟已經拉升十個點了,無論是輕倉還是重倉的票,在這種環境下,都很容易跑掉。
代價就是,成爲整個群體的叛徒,讓别的資金來承擔更大的壓力。
“嘿,埃文,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我會繼續堅持我們的防線,就跟我不會去偷約隔壁的少婦一樣,我的人品值得所有人的信賴。”
麥克富森聽到這個說辭,内心的疑慮不僅沒有打消,反而愈發不安起來。
因爲……
他也想跑!
已經五十多歲了,隻要能在高位套現,那麽自己手裏的籌碼就不會打折。
拿到超過十億美元的現金,兌付七億美元給那些投資人,自己手裏依舊有幾億美元。
都可以在夏威夷買一個小島度假了……
一輩子不出來,那些該死的窮人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很快,即便在大量空單的壓制下,十個點這個位置,依舊還是被突破了,并且快速朝着水上十五個點沖了過去。
跟昨天沒什麽區别,無非就是爆倉線的轉移而已。
麥克富森心動了!
非常非常心動。
這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唯一可以主宰自己命運的機會。
在别的時候,他隻能當小醜,而此時他可以主宰命運。
隻要在這個位置出掉自己重倉的幾支股票,那自己的兌付危機就解除了,隻需要面臨同行的打壓而已。
人特麽哪有不自私的?
他打了個電話給自己老夥計,說道:“老夥計,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最好不要急,你要想想你背叛之後的代價,你就算拿着錢去夏威夷買一個小島,也會有人把你的小島炸飛的!”
而他不怕,因爲他不一定要去夏威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