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
爲什麽我不知道？
自己老爹這是給自己拒絕了啥？
要是真成了，指不定直接就解鎖了自己上輩子，秦思雖然不是那種一眼過去就很漂亮的，但很耐看啊。
而且身材很不錯，仿佛有種嬌柔的倔強，這種小衆的氣質，很容易有代入感。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又正常了。
去年自己剛剛考上江州大學，家裏美着呢，怎麽可能答應這種事。
秦思說道：“你不是來找親戚的吧？”
“不是啊，就是想來看看這邊，小時候來過很多次突然想了。”
秦思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淡，仿佛有什麽經曆讓她不敢笑的過于滿足一般。
“那我去給你弄點飯，天太晚了，先湊合一下，明天再專門給你弄兩個菜。”
主要是家裏來不及，沒有什麽現成的菜。
雖然有幾隻老母雞，一時半會進不了嘴裏。
“有面條嗎？給我煮一碗面條就行。”
“行，渴了伱自己倒水，水瓶就在你旁邊。”
“謝謝表妹啦。”
李遠知道自己來這邊，給秦思添麻煩了。
因爲放眼整個家裏，有些超乎尋常的破落。
好像還生活在十幾二十年前一樣。
現在的窮，在他的認知中，也不是這樣的。
他們村裏的五保戶，吃住都比秦思要好一些。
2020年出現過一些事，當時他聽說隔壁村子有一個老人，去肉攤旁邊，說買一塊錢的肉，還說自己三個月沒吃到肉了。
這是他遇到過的極限。
再窮也不過如此了吧？
而且那是有特殊原因的，老人家有兒子有孫子，隻是兒孫都不太争氣，加上老人性格有些古怪。
李遠爺爺奶奶以前也是這樣，明明家裏條件還可以，就是整天摳摳搜搜的。
爲了圖便宜，去買人家的剩肉乃至臭肉。
結果有一次把李遠給吃住院了，被他爸媽數落了好幾天。
從那以後，兩位老人家才稍微改改性子。
秦思家裏，真有些家徒四壁的模樣。
現在誰家能沒點破爛啊？
秦思家裏就沒有。
一眼望到頭，老鼠都沒地方藏的。
估計老鼠也不稀罕待。
十幾分鍾後，秦思就端了一碗面條進來，上面點綴着幾根青菜，還有兩個雞蛋。
李遠太喜歡聞到食物的香味了，接過就吃了起來。
秦思就在一旁看着，雙手托着下巴，問道：“你不是在讀大學嗎？怎麽跑到這來了？”
“昂，學校安排郊遊，結果我走散了，就想着來這邊看看。”
“郊遊啊……”
秦思的眼裏，似乎有了光。
因爲這種事，隻出現在過她的小學課本裏面。
村裏的小學也好，鎮上的初中也好，是沒有這些項目的。
“是啊……我手機還壞了，沒辦法打電話，我明天還要在這住一天哈，等學校老師來找我，他們應該正在找了。”
“行啊，你跟我說說大學生活呗，讓我也見見世面。”
“沒問題！”
李遠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面吃完了，雖然意猶未盡，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秦思表現的很樂觀，似乎是在努力用笑容化開自身的困境，隻是做不到。
聊的越多越能确定，她真的隻有十八歲。
她甚至還去裏屋，把裏面的一個風扇拿了出來，專門給李遠吹。
李遠整個人舒暢了不少，畢竟天氣很熱，又跑了那麽遠，渾身黏糊糊的。
秦思對什麽少年宮啊，博物館啊，科技館啊，都很有興趣。
李遠雖然也沒去過，但是他會編啊……
他小時候也在村裏，少年宮這玩意，同樣隻存在于書本當中。
他一開始都不太理解那是一個什麽地方，爲什麽小孩子放假了都喜歡去那邊玩。
現在也不知道，不過少年宮對他已經沒啥吸引力了。
不管他怎麽編，秦思都認真的聽着，一直到裏屋的孩子又醒了。
大概率是被熱醒的。
“表妹，你把風扇拿進去吧，我沖個涼就好了，孩子不能熱，不然生病了比較麻煩。”
秦思好奇的說道：“你還會帶孩子呢？”
“啊？就是……從網上看的……”
“那你知道怎麽省流量嗎？我聽說有一個軟件可以省流量，一直不知道怎麽下載，所以就很少看了。”
秦思拿出自己的手機。
“知道啊，我幫你弄，你先去哄孩子吧。”
“好。”
李遠等秦思走了，才拿過手機。
沒有密碼，直接滑動解鎖。
是四年前的老機器，當初能賣一千多，現在一百塊估計都沒人要。
傳說中的一代坑機P6，除了好看，别的優勢一點沒有。
後面的P8還稍微湊合一些。
至于所謂的省流量軟件？有個屁的省流量軟件啊，不多耗流量就不錯了。
他看了一眼，秦思關閉了移動流量功能，打開之後，幫她查了一下套餐。
月租19，隻有五百兆的免費流量，後續是一塊錢一兆。
他記得流量收費，好多年沒變過。
七八年前就是一塊錢一兆，現在竟然還是。
他是校園卡，流量很多，加上平日都有無線網，幾乎沒什麽流量焦慮。
結果就這麽一會，秦思的手機卡，成功欠費。
當怎麽都上不了網的時候，李遠才掏出自己那個破爛手機，拔出了裏面的手機卡。
然後，他又忽略了一個現實。
那就是秦思的手機卡是大卡，而自己的手機卡是小卡。
卡槽不匹配。
他試探性的把自己那個小卡塞進去，用手托着，一點點推動卡槽。
然而開機之後，秦思的手機上面不顯示。
他知道肯定是歪了。
扒出來，重新嘗試。
可無論如何，秦思的手機都沒辦法跟他手機卡的芯片對接。
畢竟他做不到那麽完美，裏面的接點終究會出現偏差。
除非……
他能把自己的小卡固定在卡槽中間，避免自己在推動的時候，小卡因爲一些輕微阻力後退。
不一會，秦思把孩子哄好了，走了出來。
李遠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表妹，明天我去鎮上給你弄吧，蹭一下人家的無線網給你下載，現在有點不太好弄。”
“好啊，你先去洗個澡，我給你在樓頂鋪個床，那邊睡起來比較涼快。”
“嗯嗯，好嘞。”
李遠好久都沒體驗過睡在樓頂的感覺了。
七八歲的時候經常睡，因爲那個時候一到夏天，家裏就容易停電。
然後一大家子人就去樓頂吹着涼風，看着星星，一覺睡醒就天亮了。
秦思先是提了一桶水上樓頂，潑在了上面。
緊接着拿來兩條長凳，在上面支起了竹脖，随後再上面鋪了一層涼席。
李遠簡單沖了一下，順帶着拿T恤當毛巾，擦了擦頭發，就晾在了一旁。
等李遠上來之後，秦思就笑着說道：“要讓我們大學生受委屈啦。”
“我還得感謝表妹收留呢，不然現在指不定躲在哪個豬圈呢。”
“這也沒比豬圈好到哪兒去。明天去鎮上，我給你借個手機，到時候就能放你的手機卡了，記得給你老師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剛剛李遠搗鼓半天也沒把自己手機卡弄進去的一幕，秦思看見了。
這就跟兩個世界的人，無論如何都是不匹配的。
“好啊。”
李遠答應了下來。
“那我就先下去了，有事記得去樓下窗戶喊我。”
“嗯嗯。”
李遠躺在了涼席上面，冰冰涼涼的，很顯然秦思專門用水擦過。
現在還不算太幹。
參與别人的命運，其實是一件很無力的事情。
秦思不願意說這些，他肯定也不會多問一句。
現在他很安逸，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不用接收外面嘈雜的信息。
擡頭就是滿天繁星，低頭就是……
院子裏那個正在用水瓢一點點舀水從頭往下淋的身影。
他躺了下來，雙手墊在腦袋下。
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五點多，雖然僅僅睡了六個小時，不過精神很不錯。
放下一切之後，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沒那麽浮躁了。
畢竟多看一眼都覺得是罪過。
擱平時，少看一眼都覺得虧了。
人總是貪的，甚至欲望是無窮無盡的。
秦思上午比較忙，澆菜園子，殺雞，洗菜。
李遠第一次看見秦思的孩子。
三四歲的模樣，一個小男孩，特别粘人。
看見李遠就不敢說話，死活都要往秦思身邊蹭。
秦思一點也不怕煩，全程都非常有耐心，哪怕被迫放下手裏的活。
中午飯非常豐盛，炖了一隻老母雞，還有額外三個菜。
已經是把他當成重要的客人來款待了。
殺雞的時候李遠看到了，她家總共就兩隻老母雞。
反正從頭到尾，都挺怪的。
在農村隻養兩隻雞的，要麽就是不差那點，單純想要幾個土雞蛋。
要麽就是連雞都養不起……
不過秦思的手藝真的很不錯，至少比周冉冉高了好幾層樓。
秦思會把雞肉撕成一條一條的，喂給那個小男孩。
“表妹，這是你的孩子嗎？”
李遠最終還是問了一句。
秦思馬上說道，“不是我的，還能是你的？親生的，知道了吧？”
她把親生的三個字咬的很重。
李遠看到，在他問出一句話之後，明明很喜歡吃肉的小男孩，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一直等到秦思回答完了之後，他才繼續去吃東西。
吃過飯後，秦思就說要帶着孩子去鎮上玩。
一開始孩子興趣很大，也很活躍，主動要求自己走路。
但是五百米不到，小男孩就不走了。
秦思沒辦法，隻能給摟着。
三四歲的孩子很重了，二三十斤，需要摟着走五裏路。
“要不我來抱着孩子吧。”
李遠的話剛說出來，就看見小孩在秦思身上掙紮的很厲害。
“好了好了，媽媽抱。”
秦思安撫着孩子。
李遠隻能繼續往前走着。
秦思需要頻繁換胳膊，才能堅持下來。
不過看秦思好像挺樂意做這些事的。
她好像永遠都是那麽有耐心。
到了鎮上，李遠都覺得累了，秦思一點聲都沒吭。
秦思首先帶着李遠，來到了一家手機店，“聞叔，這是我一個親戚，他手機壞了，能借個手機，讓他裝個卡，給家裏打個電話，讓家裏來接他不？”
那個手機店老闆，随手拿了一個手機出來，沒說一句話。
“謝謝叔。”
李遠拿過手機說了一聲。
同時，他還對秦思說道：“表妹，把你的手機也放在這吧，我打個電話，就幫你裝好那個省流量的軟件。”
秦思看了看周圍，說道：“嗯，好。我就在門口超市二樓，等不及的話，把手機放在這也行。”
“等得及。”
李遠接過了秦思的手機，秦思也是抱着孩子去了超市二樓。
那是一個兒童樂園。
雖然不大，畢竟是鎮上的一個超市，走的玩就不錯了。
李遠弄好了自己的手機卡，第一時間下載了支付軟件，然後登錄了自己的賬号。
先給秦思的手機卡充值了一萬塊，然後打開秦思的手機，把充值短信給删了。
爲了防止她發現，還把10086這個号碼給拉到了黑名單。
緊接着，李遠就對老闆說道：“叔，這個手機多少錢？我都用了，您估計也不好賣，我就買了吧。”
誰知道老闆不屑的說道：“你們老張家，還有這本事？但凡你們能拿出來錢，就不至于整天去鏟人家秦思。”
李遠：“……”
他知道鏟是什麽意思，就是蹭呗。
用方言來說，就是家裏剛好做了菜，結果你非要來弄一鏟子，愛占便宜。
老闆這話裏有話啊。
“您誤會了，我不姓張。”
“嗯？那你是？”
老闆臉色好看了不少。
李遠說道：“我跟秦思是表親，她算是我表妹吧，我出差的時候手機壞了，也付不了錢，車子還壞在了半路上，所以就去她家吃了頓飯，然後她帶我來了鎮上……”
“不是張長貴家的？”
“不是啊，張長貴是誰？”
“一個爛賭鬼，最近有大半年沒瞧見了，估摸是死在外面了吧。”
李遠馬上問道，“您看來很了解這些事啊，其實不瞞您說，當年我跟秦思也是訂了娃娃親的，隻是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就嫁人了，您跟我說說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