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晴空萬裏的曲家村上空,此時已是烏雲密布,狂風大作着卷起漫天的塵土。
“哪來的妖風啊。”
唐幼甯隻覺得周圍陰風陣陣,渾身上下冷飕飕的,十分不舒服,不停揮手想要拂去眼前的塵沙。
“咔嚓。”
忽然間,她腰間佩戴的那枚未開過光的上等玉墜直接撕裂成幾塊,散落在地。
“怎麽回事。”
她愈發的覺得詭異。
曲雲初和曲阿阿就這樣靜靜的凝視着她那纖細的手指不停從面前那條打着結的長舌中間穿梭而過。
舌頭在空氣中扭曲變形之後又重新變回原狀,緊緊的貼到了她臉上。
“大姐姐。”
曲阿阿自打開了陰眼後早已在村子裏見過這些孤魂野鬼,卻從未發現他們像今日這般猙獰可怖。
她有些怕怕的抓住了曲雲初的衣襟。
曲雲初跟個沒事人一樣,緊抓着小豆丁肩膀,隻想好好看一場熱鬧。
忽然間電閃雷鳴,數道驚雷在她身邊炸裂開來。
“劈吧,劈吧,我就是個路過的。”
曲雲初擡頭望了望天,仍是一臉淡然。
可真是老天不長眼,這等離經叛道喪良心的惡婦,你不劈她劈我做什麽。
鬼也是有尊嚴的,大清早的被人莫名其妙抄了家,誰還沒點起床氣呢。
“啊,救命。”
聽到喊聲,她回眸過來,隻見那群孤魂野鬼已托起唐幼甯身子升入空中。
“孫少夫人。”
陸管家吓得面色鐵青,趕忙帶人去追趕。
可那身影實在移動得太快,如同鬼魅一般,在村子裏跌跌撞撞的到處亂竄,怎麽抓也抓不住。
“是祖宗顯靈了。”
村民們紛紛跪倒在地,激動的不停叩拜。
“老祖宗,是兒孫無用,害你們到了下面還要跟着受累呀。”
一個個霎時間哭得撕心裂肺的。
鬼魂們瞧着曲雲初并未有要插手的意思,也愈發的嚣張起來,拽着唐幼甯直接玩起了蹴鞠的遊戲。
唐幼甯在空中被扔來扔去,直吓得渾身汗毛倒豎,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不受控制的在漫天移動,可就是尋不出緣由來。
腦子裏渾渾噩噩的飛速旋轉着,她忽然回想起二嬸方才所說的那番話。
“二嬸,我錯了,快救我。”
她拼命嘶喊道。
你和我道歉有個屁用。
曲雲初裝作耳聾,低下頭去看小豆丁。
“大姐姐,你爲何也能看到他們?”
曲阿阿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
曲雲初抿唇一笑:“因爲我們是同一類人。”
陸文靖常年在外闖蕩,倒聽說了些奇聞異事,并深信這世間有鬼神存在,也湊到她跟前來小聲詢問:“二嫂,彥朝這娘子莫不是惹怒了亡靈受到了懲罰?”
曲雲初笑而不語。
正在這時,吉平帶着人趕來了村裏。
一群人一邊揮着漫天的塵土一邊尋到了曲雲初身邊。
“二少夫人,四爺,我家孫少夫人何在?”
吉平見到幾人,就着急忙慌的問道。
陸文靖眯了眯眼,指向遠處山頭還能隐約看見的一丁點白影:“喏,那邊,在練輕功呢。”
吉平順眼望去,隻見山頭上一群人正拼命追趕着空中飄着的一道白影,吓得不知所措的趕忙追了過去。
“孫少夫人。”
他領着人一邊追一邊喊。
遠處悠悠蕩蕩的呼救聲也不時向村口傳了回來,聲音愈發焦急悲切。
“二嬸,好姐姐,我求你,快救救我,我知錯了。”
曲雲初聽着周圍的雷聲愈發響亮,聞着一股熟悉的芳香味道正朝着這邊接近,這才收了看熱鬧的心思,朝着遠處喊道:
“唐幼甯,你夫君是陸家家主,你父親是新任的戶部侍郎,你能隻手遮天,什麽事是你懼怕的?你何必低聲下氣的求人?”
唐幼甯此時心裏大抵意識到自己是惹怒了亡靈,想着那小狐狸精前些日子曾在二叔靈前擺弄過符紙,爲此還被三叔伯陸柏庸責備過,隻怕那符紙果真是有用的,并非故弄玄虛。
“二嬸,我的好二嬸,我大言不慚,自食惡果,我再也不敢胡作非爲了。”
唐幼甯隻覺頭暈目眩,腦袋撐得快要炸裂,已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帶着哭腔大聲央求道:“今日之事都是我無禮冒犯,我願意承擔所有後果,就請二嬸設法救救我吧。”
曲冕不肯就此放過那惡婦,攙扶着一臉垂喪的曲六叔過來憤懑的說道:“少夫人,她挖了我爺爺奶奶的墳,使得他們在泉下不安,村裏還有好多墳地都被糟蹋得亂七八糟的,你可不能救她。”
謝君屹方才在陸府可是親眼瞧見了陸彥朝那陣仗的,浩浩蕩蕩的幾百人從院内湧出,若不是有陸文謙攔着,此時的曲家村怕是早已血流成河。
今日得了知意的教誨,他此時内心縱然恨意再深,也比往常要冷靜許多。
“陸家的大少夫人已經交代過,今日曲家村的損失陸家會加倍賠償。”
謝君屹在人群中瞟眼看了看,也不知村子裏主事的是誰,挑了位年長的曲六叔勸道:“畢竟是陸家的家主夫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莫要将村裏人趕上絕路。”
言外之意就是犯不着爲了這麽個沒見地的蠢婦引來大禍。
曲六叔左右思量了一番,遲疑着看向曲雲初:“少夫人,咱們村裏人近來一直都是受你庇護才能一次次化險爲夷,我們都聽你的。”
聽着造作的雷聲,曲雲初自知這場熱鬧沒法繼續看下去,畢竟藍華一脈的使命在此,她不能讓鬼魂禍亂人間。
那些怨鬼裏好些看上去可都不像本地人呀。
坦白來說,她不想被雷劈。
再則,若真是讓唐幼甯被這群怨鬼在此地給撕碎了,倒黴的還是曲家村村民。
咳,我真是仁慈又善良。
賊老天,你要看清楚。
“唐幼甯,想來你也是知道我在玄都觀求來的這些符紙頗有靈性,尋人救人皆是一把好手,可無利不起早,你能不能求得它們顯靈就看你的誠意了。”
曲雲初拿出一道追蹤符捏在手上示意,卻并未立即施法扔出。
那邊,唐幼甯已被折磨得快沒了力氣,渾身猶如被撕裂一般難受。
可她不想死啊,她要抗争。
“二嬸,我願捐出一千兩銀子,求神靈顯靈吧。”
“真是個摳門鬼。”
曲雲初聽得搖頭。
雖然一千兩并非小數目,可她如今好歹也是見過些世面的陸家二少夫人呀。
她那小娘嶽氏這些年把持中饋,當初爲了陸家的親事,爲了替這小庶女湊出百萬嫁妝,硬是求着唐順将原身亡母當年的嫁妝都給占了去。
足足近十萬兩的銀錢呀。
晃了晃捏在手裏的符紙,曲雲初幽幽的笑道:“哎呀,這偷懶的家夥,它不想幹活呀。”
“噢,不,是一千兩金的。”
唐幼甯急得連忙改口。
曲雲初輕歎一聲,符紙在她手上依然穩如泰山。
唐幼甯聲音哽咽,感覺眼前一黑,聲嘶力竭的最後喊了聲:“一萬兩金。”
話音落下,曲雲初手裏的符紙這次猛的飛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