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雲初用完飯,幫着衛氏整理好屋子和床鋪,哄着曲阿阿睡熟後,剛要躺下身來就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少夫人莫不是來村裏不習慣,突然受了涼?”
衛氏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的。”
曲雲初笑着回答。
可總覺得像是有人在罵自己。
瞧着衛氏不安的眼神,曲雲初心裏卻是一喜,連忙順着她的話接道:“衛夫人你還别說,到了夜裏我真覺得有些冷。”
“我再去替少夫人尋床被褥來。”
衛氏正要起身,曲雲初忙将她拉了回來。
“不必,不必,大家靠得近些自然就暖和了,我在家時冬日裏總是摟着我娘親睡,一點都不覺得冷了。”
話落,趕緊吹滅了燈,摟着她腰身便睡了下去,又将被子捂得嚴嚴實實。
衛氏被她突如其來的這番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哪裏會像是堂堂陸府少夫人的做派呀。
她倒是越發的覺得這位少夫人脾性與自己的女兒很相似。
可自己女兒隻是個玄門女道士,這位乃是堂堂陸府的少夫人,怎麽想都不可能将二人聯系到一塊。
她甚至不敢相信女兒與這位少夫人是密友。
被曲雲初緊摟着腰身,衛氏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旁邊卻已經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一雙鮮嫩細長的手指将自己抱得越來越緊。
“咳,這陸家的少夫人還真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認生。”
怕是她見誰都這般無拘無束,所以才被人誤解成水性楊花了。
這樣想着,她忽的就對這女子多了幾分憐惜,仍憑她像隻溫順的小羔羊一樣蜷縮在自己懷裏。
……
曲雲初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床上沒了衛氏的身影,唯有小豆丁貼着自己後背仍在呼呼大睡。
她扭了扭身,立刻驚動了小豆丁。
曲阿阿睜開靈動的大眼睛,用力揉撫了幾下,随後呆呆的看着曲雲初。
“大姐姐,你爲什麽也喜歡抱着我娘親睡?”
話裏多多少少帶了些醋意。
“這個.”
曲雲初看出小豆丁是吃醋了。
可那也是自己的娘親呀。
“咳,我那不是凍着了嘛。”
曲雲初捏了捏小豆丁的鼻尖,抱着她一同起身,連忙轉移了話題:“今日大姐姐留在家裏幫你和你阿四姐姐蓋房子。”
一聽說蓋房子,小家夥立馬來了精神,也不再追究她抱着娘親睡覺的事。
兩人很快的簡單洗漱之後,到得堂屋裏,就見牛嬸和衛氏張羅着早飯進來。
牛嬸一邊擺着碗碟一邊說道:“我方才在村口瞧見二爺身邊的吉甄了,還帶了少夫人身邊的丫頭和幾名夥計,就是我請他們進村卻沒一個人進來。”
她話音剛落,就見曲六叔急匆匆的從外面歸來,在院子裏尋了把鋤頭扛着就往外沖。
“孩兒他爹,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牛嬸忙追出去詢問。
“冕兒和村裏的幾個孩子說陸家又來了人要爲難咱們村裏人,大家都回家拿了家夥準備過去支援。”
曲六叔扭頭解釋了句,飛快的往村頭趕。
曲雲初頓覺不妙,也趕忙跟了上去。
到得村口,見一大群人正圍着吉甄和陸家的馬車理論。
“小姐,小姐,我們隻是奉了姑爺的命來接你回府的,并沒有惡意,可這些村民硬說我們是來監視大家,不讓他們出村的。”
可顔瞧見自家小姐,委屈巴巴的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看着村民們一個個氣悶不已,曲雲初臉色一沉,望向吉甄和堵在村口的幾名小厮,沒好氣的問道:“怎麽回事?”
吉甄此時仍是一臉懵,木讷的朝她搖了搖頭。
“陸少夫人,我們都已經遵照二爺和您的意思遷出了曲家村,如今期限未到,陸家就帶了人跑到村裏去挖我們祖墳,這簡直就是喪天害理,不給人留活路呀。”
裏正老眼含淚,怒瞪着曲雲初大聲道:“老朽本以爲你是一番好心,想要誠心幫助村民們,沒曾想你竟是替陸家來監視我們的。”
“挖祖墳?”
莫名其妙?
曲雲初也困惑得緊。
我沒事挖自家祖墳幹什麽?
昨夜才尋思着讓钰筱師叔選個黃道吉日幫助大家遷墳,沒曾想今日就發生了這等駭事。
她再次将目光定定的看向吉甄。
“少夫人,二爺向來金口玉言,他既答應給五日期限讓大家遷出村去,又怎會還未到日子就進村滋擾村民。”
吉甄忙解釋道。
“這事是剛從村裏回來的曲四親眼看見的,難道還能有假。”
裏正義憤填膺,立刻将曲四叫了過來,厲聲說道:“曲四,你把你看到的都告訴大家。”
曲四渾身狼狽,唯唯諾諾的答道:“裏正,我果真看見陸家很多人進了村,留在村裏的鄉親們眼看着他們掘了好幾處墳地,心急之下便與陸家人扭打了起來,那領頭的還是陸家的大管家,我擔心事情越鬧越大,就先跑出來通知裏正和大家。”
說着,憤怒的瞪了眼吉甄:“哪知剛到村口,就遇見他們堵住了去路。”
吉甄聽得也是來氣。
方才見這家夥鬼鬼祟祟的想要溜進村子,詢問這厮許久也不肯答話,本以爲是想要入村行竊的小賊,原來竟是回來報信的。
他鼓着腮幫子,厲聲吼道:“既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如實相告?”
“我我自然是害怕你們圖謀不軌,想對村裏人不利。”
曲四瑟瑟發抖的躲到裏正身後。
聽他們吵得厲害,曲六叔這才意識到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慌亂不堪的扔掉鋤頭就往村外沖,一邊跑一邊哭喊着:
“爹,娘啊,兒子不孝呀。”
他父母過世得早,都埋在村子裏,本就沒讓二老享過福,如今還要被人從墳地裏挖出來,這事就算是拼了老命他也得攔下那些個混賬羔子。
曲冕擔心阿爹會受了欺負,也領了不少村裏的年輕人一道追了上去。
聞訊趕來的牛嬸和衛氏眼瞧着一群老弱婦孺皆用怪異的眼神盯着陸家少夫人,忙不疊上前解釋道:
“裏正叔,這事絕不會關乎少夫人的事啊,她昨夜還連夜寫了書信傳往玄都觀,要請钰筱大師替村裏遷墳,再則陸二爺拿出那麽大一筆銀子來安頓大家,又何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沒道理做這種缺德事呀。”
裏正仔細一想,倒也的确有些蹊跷。
可究竟是誰如此喪盡天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