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珺莞如今對這贅婿是一點好臉色也不願給。
二哥哥已經卸任家主,二嫂又向來與他不合,真不知他熱臉貼冷屁股的跟來圖個什麽。
“誰要和你一起去拜了。”
陸珺莞不耐煩的撇開他伸來的雙手。
“陸江氏,我告訴你,你沒事就好好在府裏待着,多往老夫人院裏走動走動,照料好母親,别整日裏出去招惹是非。”
“是是是,夫人教訓的是。”
江雲輕心裏一肚子苦水沒地倒。
自己在外拼死拼活可都是爲了幫陸家打理生意,她卻說自己是在外面鬼混,招惹是非,真是一點也看不到自己的苦勞啊。
強忍着心酸,他仍是笑臉相迎的跟在曲雲初身後,趁陸珺莞交給婢女們雪蛤膏的閑隙,他忙不疊小聲問道:
“二嫂,聽說兄長每月給了你十萬兩銀子做花銷,你快與我說說,你是如何讨他歡心的?也教教我呗?”
曲雲初睨他一眼,淡淡淺笑。
原來他竟是爲了此事而來的。
“看樣子三娘平日裏将你壓迫得很緊呀?”
曲雲初皮笑肉不笑的緊盯住他。
“咳,一言難盡,同爲天涯淪落人,我心裏的這份苦怕是也隻有二嫂能夠理會。”
江雲輕小聲歎了口氣。
曲雲初再定定的睨他一眼。
此人雖隻是個贅婿,可面相卻是極好的。
天倉飽滿,一生易見貴人,能得至親幫助而蔭蔽終生。
鼻相又如截筒,山根隆起有肉,下巴圓潤,耳垂肥厚,眉毛稜骨處的福堂骨同樣圓潤隆起,此面相之人在中年後運勢頗佳,能夠頤養納福。
“妹婿不過是眼下稍顯困頓,你隻需靜心克己,安守本份,假以時日必能财祿相随。”
本是一番虔誠的忠告,江雲輕卻不以爲意,覺得她是在搪塞自己。
“二嫂何時搭上了這神棍的勾當。”
江雲輕癟嘴道:“靜心克己,安守本份,這該是說給你自己聽的吧,果真是這天道不公,老實人活該受罪,隻有離經叛道些才更能得到人的尊重。”
話落,氣匆匆的扭頭就沖了出去。
“陸江氏。”
陸珺莞這邊才交代婢子們收好東西,便瞧見自家贅婿沖出了門,心裏一陣窩火。
“吃槍藥了吧這是。”
憤懑的嗆了句,她又滿臉笑意的上前拉住曲雲初,說道:“别理會他。”
陸家人瞧不上這贅婿是曆朝曆代傳承的思想所緻,可在曲雲初眼裏向來衆生平等,她并不想刻意小瞧此人。
倒也如他所說,同爲天涯淪落人,她能夠理解這贅婿的心思,無非是想讓日子過得松快些。
畢竟是老夫人江芮做的主,即便陸珺莞再不喜,怕是她也隻能順應天意。
而且她自己自始至終并未反抗。
“三娘,有些話我倒是想與你說說。”
曲雲初勸道:“你既然決意和妹婿好生過日子,就該與他相敬如賓,這男人嘛在外該給的體面還是得給,切莫因自己的過錯讓人家心裏生了怨。”
聽到這話,陸珺莞也意識到自己平日裏待他太過苛刻了些。
招贅一事當初本也是自己的意願,就是人選沒由自己做主,她一直心裏有些怨言。
如今再仔細回想,陸江氏自入府這兩年的确是矜矜業業,幫着陸家打理生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反倒是自己虧待了他。
“咳,他是不是向你抱怨銀子的事了。”
陸珺莞讪讪的笑道:“我也是年前聽說檀州城有位大家小姐,家裏招的贅婿拿着府上的銀子到外面偷養外室,故而今年才對他苛刻了些。”
想了想,她又自顧自的點頭:“你這話倒也是提醒了我,好歹是我陸家的贅婿,一月二兩銀子的月俸的确是寒碜了些,回去我再多給他一兩便是。”
這話讓曲雲初聽得哭笑不得。
二三兩銀要是放在尋常人家那自然是筆巨款,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放在陸家這樣的門第,三兩銀子還不如一個上等的丫鬟管事月俸,也難怪江雲輕整日裏圍着陸文謙打轉。
不過,這總歸是她們夫婦間的事,自己也不好多說。
陸珺莞留在院裏喝了碗燕窩雪蛤粥,見天色已晚,便領着女使們匆匆的回了自家的院子。
曲雲初本想着送幾盒雪蛤膏再到别的院裏,可仔細一想反倒覺得不妥。
陸文謙眼下心思不明,她也不願落個讨好人的名聲。
保不齊還要讓人生出嫉恨。
吩咐可顔收拾好東西便早早的歇下了。
藜榕院那邊,陸彥朝和唐幼甯夫婦回門歸來,聽聞陸文謙将剩下的雪蛤膏全部留在了鳳雅閣,唐幼甯頓時氣得不輕。
“憑什麽,官人如今才是陸家的家主。”
唐幼甯這幾日正愁着斷了雪蛤膏的用度,憤憤不平的抱怨道:“二叔他憑什麽不經官人允許就擅自做主。”
華氏一直低着頭,心裏也有些不悅。
可她知道老二在陸家的地位,即便是不做家主仍然是一句話就能主導陸家的命運。
眼下宮裏還未傳出準信,不是與他叫闆的時候,自不會挑唆兒媳去鬧事,到時候隻會給自己招惹麻煩。
陸彥朝對這事也看得開朗:“不過幾盒雪蛤膏,你何必較勁,這本也是咱那二嬸靠自己的本事尋回的,将剩下的賞賜給她并無不妥。”
追回了雪蛤膏,不管怎麽說也是替自己解決了件棘手的事。
他不願因此事多生是非。
“可官人你如今才是陸家的家主呀。”
唐幼甯仍執迷于此:“而且那刁婦如今連父親也不放在眼裏了,今日父親去尋她,她還給父親下絆子,讓父親臉上難看。”
“要說老二家這位這幾日确實是反常了些。”
華氏狐疑道:“莫非真是得了仙人護佑?”
環顧了眼夫婦二人,她心頭的疑惑更重:
“今日我聽陸大管家回來說,你們二嬸從玄都觀去曲家村竟是駕了一群紙鶴,那玄都觀本隻是處名不見經傳的地方,老二卻擲萬金入觀,倒是讓我很是好奇,改日我也得去好生拜拜。”
“不過都是些妖道罷了,使了些故弄玄虛的江湖小把戲,母親何必當真。”
陸彥朝并沒覺得好奇:“母親若是喜歡還是去嘉蘭寺妥當些。”
不過想到曲家村雪蛤膏産量一年不如一年之事,他還是皺起了眉頭。
“我那二叔這些年名頭雖盛,卻是徒有虛名,對曲家村一事一直心存仁慈,如今既然是我做了陸家的家主,那整個曲家村的地界必須得收歸陸家,如此方能保證雪蛤膏每年如約送往宮中。”
“就怕曲家村的村民不肯搬出村去。”
華氏有些擔心。
“母親多慮了,官人那位幹娘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如今父親又入了京,對付區區一群刁民不過小事一樁。”
唐幼甯極力支持夫君拿下整個曲家村,她可不想用個雪蛤膏還要與人争搶。
陸彥朝心裏已然有了決斷,随即起身道:“我送母親回去,這事母親不必再操心。”
華氏思忖着點了點頭,終于同意了兒子的主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