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管家哪肯相信,質疑着問道:“少夫人,這玩笑可不能随便開,那韓穎平日裏對二爺最爲恭順,他哪有這個膽子搶陸家的東西。”
“是嗎?”
曲雲初也幽幽的笑了起來:“那你說陸府上下個個都懼怕二爺,爲何會有人暗地裏害他?還險些要了他性命。”
陸管家頓時語塞。
看樣子少夫人是要護着曲家村這些刁民了,他可不想與她直接起了沖突,免得惹來一身晦氣。
橫豎惹惱二爺怪罪的也該是少夫人。
目光微沉着朝小厮們揮了揮手:“即刻去韓家。”
又裝得恭敬無比的向曲雲初拱手作了作禮,這才帶人離去。
眼見着陸家人帶着兩名刺客消失在村口,裏正和村民們這才松了口氣。
衛氏倒不知陸少夫人爲何這般熱心的幫助村裏人,到她跟前小聲問道:
“少夫人,那韓家雖不比陸家,但也畢竟是百年皇商,你将禍水引到韓家身上,到時若是查不出個究竟,隻怕你也會跟着受連累的。”
“不妨事。”
曲雲初氣定神閑的回道。
既然知曉是韓家所爲,縱然是尋不到曲六叔也總有法子找到那兩百盒雪蛤膏。
回過眸來,再看着衛氏有些憔悴的面容,她實在有些心疼。
“阿娘……”
“娘”字尚未出聲,她趕緊改了口:“衛夫人該牢記我昨日那番話,莫要太過心傷,與阿阿好好生活下去,往後若是有何困難直接到陸府尋我。”
“多謝陸少夫人了。”
衛氏客氣的福了福身:“我定會牢記少夫人的叮囑。”
想着她往日裏都喚自己小初,可如今自己已然回不到之前的身份,感慨之餘便與她說道:
“往日在家母親都喚我乳名知意,我與令千金當初一見如故,如今見到衛夫人也甚是親近,總會想到我那娘親,衛夫人若是不介意便同樣喚我一聲知意吧?”
衛氏哪敢造次,可瞧着她近乎懇切的眼神,隻好僵着頭皮喚了聲“知意小姐”。
一聲“知意小姐”讓曲雲初聽得哭笑不得。
自己這娘親果然還是那謹慎的性子。
她強作微笑點了點頭,随即彎下身去看曲阿阿,捏了捏她紅撲撲的小臉蛋,溫聲叮囑道:
“要記得大姐姐昨日與你交代的話,往後遇事也不可強出頭。”
今日若不是自己趕來及時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曲阿阿知她是要回陸家,心裏已有些不舍。
“大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那大惡人?”
她今日阻攔了陸家人搜村,回去定然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你要是不喜歡陸家,可以留在我們家,我和阿娘還有村裏人會保護你。”
曲阿阿很認真的說道。
小豆丁這話讓曲雲初聽得又想笑又想哭。
她摸了摸小家夥的頭頂:“我是陸家的少夫人,我怎能不回去。”
而且,她還得盡快趕回去。
陸彥朝仍在差人搜尋那兩百盒雪蛤膏,可見韓穎奪去的雪蛤膏并未入宮,隻怕還藏在煙陽城。
若不能盡快尋出,讓韓穎轉移了地方,自己還真是成了那空口無憑誣陷好人的奸邪之輩。
瞧可顔帶着吉甄一行人已趕來了村裏,她與村民們作别後便匆匆離開了曲家村。
坐回馬車上,可顔不停打量着自家小姐,擔心的說道:
“小姐,奴婢方才過來時遇上了陸大管家,他說要趕往韓家,還說是你指認韓穎奪了陸家的雪蛤膏,這事咱可管不得,那韓穎平日裏對姑爺唯唯諾諾的,甚是溫順,姑爺若是覺得你在從中挑撥,可不會放過小姐你的。”
曲雲初卻淡淡的笑了笑:“你家姑爺隻是性情冷淡,卻并非蠢人,他自是分辨得出善惡。”
往往越會阿谀奉承之輩心裏的算計才會更加陰毒,讓人防不勝防。
主仆二人又在車廂内閑談了幾句,也才剛出村沒幾裏路,馬車卻驟然停了下來。
“發生了何事?”
可顔忙探出頭去問。
吉甄湊過來小心翼翼的作答:“少夫人,是侍郎大人。”
“唐順?”
曲雲初也探出頭去看了眼前方,果見唐順騎着高頭大馬,帶了幾名随從阻住了去路。
“知意,你給我滾出來。”
曲雲初尚未開口,外面就傳來了一道淩厲粗狂的吼聲。
吉甄猜到嶽丈爺是來尋少夫人的晦氣,朝着馬車裏小聲嘀咕道:
“少夫人,你若是不想見侍郎大人,小的可以幫你打發了。”
“咳,那如何使得。”
曲雲初冷笑一聲:“從理論上來說,他的确是你家二爺的嶽丈,如今也是孫少爺的嶽丈。”
嗨,這關系扯起來當真是有些複雜。
“咱們不好怠慢。”
曲雲初徑直走出馬車,向着前方青蔥大馬上那道高大身影走了過去,并未讓可顔和吉甄随行。
眺眼望去,那唐順生得體闊腰圓,一臉的福相,如此薄情寡義之人卻能得上天如此厚愛,果真是天道不公得很。
曲雲初上前禮貌性的向馬背上的人影福了福身:“見過侍郎大人。”
唐順濃眉微蹙着瞪她一眼,縱身躍下馬來,并未急着答話,轉而向旁邊的山道邊走了過去。
随後雙手握着馬鞭背在身後,擡頭仰望着蒼穹。
曲雲初漫步到得他身邊,唐順這才扭過頭來,冷聲笑道:
“陸少夫人還真是讓老夫好找,老夫從玄都觀一直追到曲家村,再追到這荒郊野嶺的才将人給尋到。”
言語中盡是責備之意。
“哎喲,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要是有那未蔔先知的能力,定會乖乖的等在陸家等着侍郎大人。”
曲雲初故意陰陽他一句,唐順立時露出一臉的不滿:“你别和我耍嘴皮子,我問你,你既做了文謙的娘子,爲何又去攔你妹妹的花轎?”
這事,她雖然覺得幹的漂亮,可她真想說不是她幹的。
見她理虧,唐順更爲惱怒:“聽說你還當着彥朝的面掌掴了你的妹妹?”
“妹妹?”
曲雲初故意裝糊塗:“侍郎大人說話讓人好生聽不懂,我沈家就我一個孤女,我哪來的妹妹?”
“你這是說的什麽混賬話。”
唐順厲聲道:“休要與我裝蒜,你以爲你在陸家做的樁樁醜事我不清楚?幼甯這才剛入府,你不僅攔她花轎,讓她在彥朝面前難堪,前日裏竟又逼着她在陸家長輩面前向你下跪敬茶,你如此這般成何體統?”
“侍郎大人可真是會冤枉好人。”
曲雲初幽幽冷笑:“令千金才實在是不成體統得很,我身爲陸府長房的二少夫人,她是孫輩的新媳,向我這做嬸嬸的下跪敬茶有何不妥?
剛嫁進門的新婦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得,我替侍郎大人教會她尊卑禮儀侍郎大人應該心存感激才是,這事若是傳揚出去,對侍郎大人的官聲可是大大的不益呀。”
“你……”
唐順氣得不輕,語塞許久才冷着臉說道:
“你一口一個規矩,難道在爲父面前就是這樣作禮的?”
“唐侍郎這話好生沒道理。”
曲雲初慢條不吝的回道:“我自小生在沈家,從未進過唐家的門,那唐家的族譜裏也尋不到我的名字,侍郎大人在我面前稱這聲‘爲父’真是大大的不妥,我對侍郎大人也并無半分不敬,哪有不合禮法之處。”
話落,又朝他福了福身:“若侍郎大人沒有别的事,我便告辭了。”
唐順見她已然轉身,心裏倍感窩火,可實在尋不到半句言辭再來反駁她,也隻能放任她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