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跳梁小醜,曲雲初實在沒心思再搭理。
帶着漠視的目光冷幽幽的瞥了眼唐幼甯,便自顧自的邁開步子到旁邊的空位落了座。
“你”
唐幼甯氣得咬牙。
可仗着有婆母華氏和老夫人撐腰,她這次并未退讓,據理力争道:
“難道我說的有錯?二叔昨夜已然沒了脈象,就連三叔也是束手無策,姐姐卻輕而易舉的就爲二叔解了毒,若不是姐姐早就知道二叔所中何毒,絕不至于如此湊巧,這世間可沒有第二個藍華醫仙。”
這姐妹二人倒真是一個比一個讨厭。
陸文謙心裏雖然嫉恨着自己這娘子,可也由不得一個靠着寵妾滅妻上位的庶女在家中吆五喝六。
“幼甯昨日剛入門,想來還不知道府上的規矩。”
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捏了捏輪椅的旁沿,他語氣幽幽的說道:
“說起來本也是我的不是,昨日因這場大病擾了你與彥朝的好事,本該向你們夫婦賠個不是,但我總歸是長輩,所以你有再多的不滿也得好生忍着。”
話到此處,話鋒陡的一轉:
“再則,你既嫁入陸家就該謹守陸家的規矩,正好今日各房的長輩皆在,就讓彥朝領着你敬了新茶,識識府上的長輩,免得往後再惹笑話。”
面色雖善,可字字句句無不透着往日家主的威嚴,讓人膽寒。
“我”
唐幼甯頭皮一陣發麻,不敢與他直視,隻得無助的看向身旁的陸彥朝。
陸彥朝這次卻直接避開了小嬌妻投來的目光,甚至心裏倍感窩火。
縱然心裏再讨厭陸文謙,他明面上還得敬着這位比自己小上一歲的叔叔。
畢竟陸家家規森嚴,他的背後還有位惹不起的宮中貴人。
這也是他即便再貪戀二嬸美色,都不敢逾矩半步的關鍵所在。
“拜茶。”
陸彥朝忍着怒火,朝門外揮了揮手,便有十餘名奴仆托着茶盞井然有序的走了進來。
陸彥朝領着唐幼甯一一跪拜過長輩們新茶,到得曲雲初跟前時,唐幼甯卻不肯跪下身,隻是不情願的單手将茶盞遞了上去。
“請喝茶。”
“誰?”
真是不長記性,這麽點簡單的規矩總是學不會。
曲雲初一手托在耳根下面,皮笑肉不笑:“你在與我講話?”
陸文謙的眸子也緊跟着沉了沉。
“請二嬸喝茶。”
唐幼甯懼于陸文謙的威勢,委屈巴巴的大聲喊了句。
因夜裏的事,華氏本就心虛,又已看出老二今日是要庇護他這娘子,可兒媳還如此不識趣,立時惱羞成怒的大吼道:
“混賬。”
唐幼甯吓得雙腿一軟,撲通跪了下去,手裏的茶盞也順勢跌落到了毛茸茸的毯子上。
陸彥朝無奈歎氣。
都傳唐家這庶女秀外慧中,沒曾想竟是個憨貨,這般沒眼力見,剛過門就連累自己。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隻得重新取了盞茶,恭敬的跪下身去,不敢再有半點怠慢。
“請二嬸喝茶。”
曲雲初瞧着陸彥朝親自遞來的新茶,這才接過來淺抿了一口。
随後溫吞吞的将茶盞放回茶幾上,又瞥了眼丫頭們托盤裏放着的紅包、首飾。
咳,這聲二嬸終究不是白叫的。
大戶人家不在意這點銀錢,她卻是心疼得緊。
原身本就沒什麽傍身的嫁妝,好歹得留些跑路用。
想了想,便從懷中掏出方才收回的其中兩張符紙遞到陸彥朝手上。
“你二嬸我手裏向來拮據,也拿不出什麽像樣的禮物賜贈于你們,這兩道符紙就當是我送你們的護身符,雖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戲,或許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還真能派上用場。”
這一幕,叫旁的人看得一臉錯愕。
陸柏庸、陸柏庭更是直接投來了白眼,互相嘀咕道:“哪有給新人送符紙的。”
陸彥朝瞧着那兩張畫得東倒西歪的符紙,感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暗暗咬了咬牙關。
可當着大家的面也不好駁斥,隻得先行接了過來。
“謝過二嬸。”
攙扶起小嬌妻,他假意将符紙塞進了衣袖中。
眼見着唐家的新婦溫順了許多,陸文謙劍眉微蹙着這才将眸光重新轉向了半晌未說話的江芮身上。
也并未要與她商量的意思,直接吩咐人将春華、秋怡帶了上來。
“說說吧,是誰指使你們二人加害于我的?”
陸文謙眼眉低沉,一邊吹着盞裏的茶沫一邊漫不經心的開口詢問。
不動聲色間,眸中已染上了厚厚一層陰狠之色。
春華、秋怡吓得渾身瑟瑟發抖,匍匐在地上不敢擡頭。
華氏便趁機站了出來,慢吞吞的行至兩個丫頭跟前,意有所指的勸道:
“你們是老夫人跟前的人,隻要你們肯老實交代這幕後指使之人,二爺定不會爲難你們。”
兩個丫頭仍是緊埋着頭,不發一語。
“你們無需害怕。”
華氏彎下身去,直接扭頭瞥向曲雲初:“可是二少夫人指使的?”
曲雲初聽得想笑:“時至此刻,大嫂竟還想着挑軟柿子捏呢。”
先前,她一直未想通春華、秋怡爲何不敢将禍水引到自己身上,如今才徹底的思慮清楚。
不過是無聲勝有聲的戲碼,想要将水攪渾罷了。
“大嫂一門心思的想着栽贓嫁禍,卻連二爺所中何毒,此毒又是如何摧人身體都未弄清楚就如此信誓旦旦,殊不知栽贓人也是需要本事的。”
曲雲初不緊不慢的吞了口茶,繼續說道:
“我也曾讀過不少醫書,知南境有一毒物,名爲落回,提煉的藥汁一月可使人體虛,二月緻人氣血虧,三月百邪侵,也就是說想要将陸二爺身體摧殘到如今這般田地少說也得三月,可三月前我尚未過門,且不說不識得春華、秋怡,與陸二爺更無仇怨,我何苦挖空心思的來害他。”
“竟是落回之毒。”
陸柏庸雖未聽聞過落回這東西,卻不肯再落于下風。
好在自己行醫多年,也知道這世上存有許多詭異之術,便連忙附和:
“南境雖是邊陲小國,可卻極擅于詭邪之術,尤其擅長催人性命于無形間,那落回之毒世間罕見,也難怪這麽久都無人察覺。”
陸文謙仔細回想着自己這幾月的身體狀況,倒果真如自己這娘子所言,分毫無差。
其實早在應下這門親事時,他就察覺到身體開始出現異樣,也一度懷疑過是遭了人的暗算,可始終未能弄清楚問題出在了哪裏。
還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陰鸷的眸光漸漸轉向江芮身上,陸文謙嘴角微勾着抿出一抹賦予玩味的淺笑。
“母親身邊這兩個丫頭倒的确是忠心,隻可惜她們的忠心用錯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