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羨聞言,怠懶的擡起眼睫,唇邊洩出輕笑,将頭頂的那隻素手捉在掌心,拇指順勢揉了揉她的魚際,薄唇貼在她的手腕上:“能得阿挽惦念,阿兄心甚慰之。”
“惦念着呢,”他的吐息噴灑在她的内腕上,帶着些癢,半阖的鳳目上擡,看向虛空,好似适應了這無盡的黑暗,說的漫不經心,“一直,不都最惦念阿兄麽。”
“阿挽這話,聽着沒幾分真心實意,”容羨唇邊勾着笑,擡頭在她的下颌蹭了蹭,“假模假樣的。”
“若我說,這就是真心實意的話,阿兄……”衛挽眉目低斂,嗓音也帶着些懶散,“敢信嗎。”
容羨結結實實地壓在她身上,兩人之間的氛圍,沒有半分旖旎,卻極爲交融。
“如何不信,”他的薄唇勾着弧度,似笑非笑,“阿挽的話,阿兄向來無有不信。”
靜谧的黑夜,令衛挽沉下心思索着北蜀的局勢,沒仔細将容羨的話聽見耳裏:“這法子,隻怕是會從中生變。這右王将分明不是個好掌控的人,他不會聽攣鞮且姜的,守好糧倉,自也不會聽我們的,輸送糧食。”
“既不能完全掌控,何不直接命人圍剿,将人斬殺,”衛挽狠絕果斷的嗓音中,透着幾分不解,“守着糧倉的蠻兵,近乎都是右王将的人,”
“蠻兵身子魁梧,是得天獨厚的身段,即便在訓練有素的衛家軍中,都極難尋出這般的體魄。”容羨把玩着她的掌心,筋脈斷裂的疼痛感逐漸消散,狐目中若有所思。
他發覺,衛挽在面對外敵擾攘之時,是異于平日的狠辣果決,在用兵之上,更是不容置喙。
他撐手在她的耳側,身姿順勢上擡,頭卻壓的很低,湊在她眼睑下方:“阿挽想見紅梅?”
“紅梅?”衛挽噬笑一聲,素手上擡,捏着容羨的下颌,“此言,倒是怪風花雪月、詩情畫意的,”
“紅梅,自是也想見的,但……”她伸出食指,擡了擡他的下颌,“更想見,血湖。”
他擡起手,勾着她細白的手指,唇角的笑意依舊,沾染着意味深長:“阿挽率兵,倒是極爲熟稔,時常令阿兄,”
“刮目相看。”
衛挽察覺到他深意裏的試探,丹唇同樣回勾着笑,不動聲色,就連心脈的搏動,都紋絲不亂:“不過是些粗淺的雕蟲小技。反倒是阿兄珠玉在前,言傳身教,我總沒道理,拖累阿兄不是。”
“阿兄慣來會擡舉我。”
容羨輕笑,隻道:“會見到的,”
屍山血河,一個都不會少。
衛挽半阖着眼眸微凝,視線忽而一滞,看向那隐匿在黑暗中的輪廓,鳳目逐漸微眯,而後擡手,落在他的眼睑下方,旋即,指尖從眼睑下方,滑上他的鼻梁,随之,下至到鼻尖,拇指抹在唇峰,擦向唇角:“阿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