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12點的藍水灣相對白天略顯冷清。
陸江年一路小喘跑進來,偌大的射擊館,隻有一道高挑修長的身影站在那兒。
看到他的時候也沒說話,隻是偏頭示意,随後右手舉槍,對準前方的射擊靶。
砰的一聲。
陸江年頭皮發麻。
看着射擊靶上已經快被射爛掉的紅心位置,他小心翼翼,“心情不好?”
“别廢話。”傅延動作利落拆下彈匣,“輪到你了。”
陸江年拿起一把槍,順便看着某人。
頭發都撩了上去,沒有戴眼鏡,還把襯衫穿的那麽一本正經的……
“宋家有人來雲城找你了?”
傅延冷笑,“他們敢?”
“那你今晚這是什麽打扮?”陸江年邊說邊點頭,“不過說實話啊,你還是不戴眼鏡看着順眼一些,戴眼鏡……”看起來太渣!
傅延看着他,“繼續。”
陸江年話到嘴邊,硬生生改了口,“戴眼鏡也挺好的。”
一年前,宋家家主宋老爺子突然病故,遺言隻有一句話:任命外孫宋硯擔任宋家的新一任家主。
宋家子嗣衆多,其中能力佼佼者更是不在話下。
現在家主之位居然傳給了一個母親不在,父親又不知道是誰的外孫,宋家人當然不滿意,尤其是那幾個堂表兄弟,明面暗地的,沒少用各種手段來對付他……
但是不到半年,宋硯就讓所有人徹底折服,也沒有人敢再對家主之位有所微詞。
陸江年收攏思緒,舉起手槍對準前方的射擊靶。
瞄準。
射擊。
砰的一聲。
卻隻打了一個8環。
傅延朝他看了一眼。
陸江年尴尬,“好久沒玩了,有點手生。”
傅延沒說話,隻是舉槍對準了他這邊的射擊靶。
砰砰砰砰砰……
連續五槍,全部正中紅心。
陸江年:“……”
卧槽更尴尬了!
算了算了,無數次的經驗教訓讓他明白,既然比不過,那就躺平任嘲。
“你這幾天忙什麽呢?”
傅延丢下槍,走到一旁的準備區,“釣魚。”
“釣魚?”陸江年簡直無語,“你說說你,才二十七歲的大小夥子,怎麽一天到晚活的像是七老八十似的,你得跟我學學,多養點年輕人的愛好,不然怎麽追盛小姐?”
傅延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的說道,“輪得到你一個單身狗教我怎麽追女人?”
“艹!”陸江年不滿,“你不也是單身狗?說得好像你已經追到手似的?況且這個盛小姐吧……”
傅延眯眼看着他。
陸江年再次改口,“盛小姐吧,她長得那麽漂亮,還混娛樂圈,什麽帥哥沒有見過,再說那性格吧,也不是什麽小白花,這姑娘不太好追吧?”
“她這朵花。”傅延冷嗤,“我早就摘過了。”
陸江年:???
突然想到那次在陸老爺子的生日宴上,盛從枝好像也說過類似這樣的話。
他恍然大悟,“卧槽,所以你倆到底什麽時候勾搭上的?我記得半年多以前,她還是傅東亭的未婚妻吧?難道那個時候你們就……”
陸江年咬牙,“衣冠禽獸!”
衣冠禽獸今晚的心情卻不太好。
無緣無故被發離婚協議書也就算了,現在微信還被拉黑……
傅延闊步過去,再度拿起那把槍,咔咔幾下将子彈上膛,對準前方的射擊靶。
射擊館裏響起一陣密集的槍聲。
就像是帶着一股氣似的,将所有子彈全部打完,再拿過彈匣繼續。
**
時間很快來到九月初,橫市的氣溫也慢慢轉涼。
這一天,盛從枝要拍一場落水戲。
本來時間安排在下午,因爲郁繪虹的殺青戲不停調整,重拍好幾次,好不容易過了,時間也來到了晚上。
劇情是如妃爲了回宮重獲皇帝的寵愛,在皇帝帶着沐橙微服出巡的時候,故意使用苦肉計掉進冰冷的水裏,刺激的皇帝直接跳下河救她,兩人重歸于好,如妃也順利風光回宮。
場務在河邊忙着布置場地,盛從枝和扮演男主的前輩男演員周庭,還有沐橙的扮演者黎曉琪在一旁對戲。
突然助理過來,将手機遞給周庭,“周老師,是王律師打來的,打了好幾遍了,你還是接一下吧。”
盛從枝沒想偷聽,但周庭就在旁邊,于是就聽到——
“條件任由她提……嗯,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字了……我隻有一個條件,孩子歸我。”
黎曉琪低聲說道,“聽說周老師最近在和妻子鬧離婚呢。”
“是嘛?”盛從枝不太關心。
黎曉琪卻非要跟她八卦,“做我們這行的就是這樣,爲了拍戲經常分隔兩地,哪有什麽時間相處啊,他妻子你知道的吧?是個醫生,比演員還忙。”
盛從枝:“……”
這麽巧。
挂斷電話,周庭将手機還給助理,“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看笑話了。”
盛從枝笑了笑,“哪裏。”
黎曉琪也滿臉笑容,“周老師,你再跟我對一下這句台詞吧。”
“好。”
盛從枝拿起手機。
她突然想到,自從拉黑傅延後,傅延居然也沒有再來加她,兩人已經一個多星期沒聯系了。
【傅延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你了嗎?】
秦蓁蓁秒回:【沒有啊。】
盛從枝:???
不聯系她?
離婚協議書也不簽字?
玩呢?
秦蓁蓁又發來一條:【既然傅延不想離婚你就先拖着,等老爺子壽終正寝時,到時就可以拿一大筆的贍養費。偷笑jpg】
盛從枝:【作爲一名律師,一天到晚詛咒别人不太好吧?】
秦蓁蓁理直氣壯:【我這還不是爲了姐妹你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嘤嘤嘤~】
盛從枝:……
算了。
還是跟傅延把話說清楚吧,總這麽一直拖着算怎麽回事?
于是把某人從黑名單裏放出來,剛要打字,這時陳導喊話準備。
盛從枝起身,将手機遞給常晚。
……
10分鍾後,随着陳導一聲“action”。
盛從枝腳底一滑,整個人掉進了湖水裏。
她自然是會遊泳的,但劇裏的如妃并不會遊泳,而且這一場是苦肉計,所以落水後不但要如實表現出一個不會遊泳的人物狀态,同時還要做各種驚慌失措的表情,拼命的掙紮喊救命,包括一些微妙的眼神戲等等。
原先一切都已經溝通好了,不知道周庭是不是被剛才的那通電話影響,每次要跳下湖水的時候都會出現狀況,不是表情不對勁,就是踩點錯了。
他一直ng。
于是盛從枝被迫也一次又一次的跳下去,再爬上來,然後再跳下去,再爬上來。
就這麽來來回回折騰好幾次,衣服都換了好幾套。
周庭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狀态不好,辛苦你了。”
盛從枝說沒事。
拍戲好幾年,她對待演戲一直挺敬業的,能自己上的,絕不用替身。
再說周庭因爲私人感情影響狀态,完全可以理解。
陳導見他情況不對,喊休息十分鍾。
常晚立刻過來,拿了毛毯裹在盛從枝的身上,還把保溫杯遞過來,“枝姐,趕緊喝點熱水,你手都凍紅了……”
拍了好幾次,天已經到傍晚,氣溫也降到了10幾度,湖水的溫度隻會更低。
盛從枝喝了口溫水,感覺整個身子都暖和不少,“我手機剛才有響嗎?”
“沒有啊。”常晚好奇,“怎麽了?”
“……沒事。”
又過了10分鍾,拍攝繼續。
周庭的狀态俨然調整的不錯,等盛從枝跳下湖裏,他精準的做出表情,然後也跳了下來。
盛從枝在湖水裏拼命的掙紮,喝了好幾口湖水,臉上皮膚也是各種慘白……
等周庭拖着她準備回岸邊,卻突然又再次發生意外。
隻見他臉上表情一陣扭曲,眉頭緊皺,神似痛苦。
盛從枝發現不對勁,忙伸手去拽他的衣服。
皇帝的戲服比她身上重的多,再加上男人本來就一百多斤的體重,兩人在水裏這麽撲騰,岸上的工作人員卻以爲兩人隻是在拍戲,沒人發現哪裏不對勁,直到盛從枝的頭突然沉入湖水……
常晚第一個發出喊聲:“枝姐?枝姐!快,快點救人啊……”
“快來人!”陳導也舉着喇叭喊,“趕緊救人!”
**
雲城地下賭場。
又是一個狂歡的夜晚。
連續一周,錢瑞澤每天晚上都在赢錢,最多一次是500多萬,最少也有幾十萬的入賬。
這個叫宋仁的家夥好像是他的财神爺,自從遇到後,這手氣不要太好。
通往樓上的旋轉樓梯口,傅延站在那兒,依然是一身一絲不苟的白色襯衫,再加上修身如玉的氣質,和周圍烏煙瘴氣的環境格格不入。
樓下的宋仁作勢思考,擡起頭,給了一個眼神。
傅延微微撩起唇角,轉身離開。
進了貴賓室,手機響了。
郁繪虹打來電話,“我今天殺青了。”
傅延:“恭喜。”
聽出他的敷衍,郁繪虹佯裝歎氣,“算了算了,本來也沒指望你能來看我,畢竟我隻是你的小姨,當初你外公去世,都沒見你來吊唁。”
傅延将香煙,塞進嘴裏,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下打火機點燃,眯着眼,語調散漫帶笑,“等你到了那一天,我肯定去。”
“臭小子!”郁繪虹氣到罵人,“就你這狗脾氣,難怪宋家人沒一個喜歡你的!”
傅延笑:“不喜歡,不也得對我阿谀奉承?”
畢竟他現在是宋家家主,掌控着宋家上下一百來号人的生殺大權。
郁繪虹哎呀一聲,“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麽?”傅延吐出一口薄煙,有些心不在焉。
郁繪虹說:“你家小姑娘病了。”
男人眉眼瞬間一凜,語氣也陡然沉了下來,“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