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捏着帕子的手驟然收緊,她突然想到謝逆趕來時,那些消失的狼,是他,一定是他做的,也隻有他有這個膽子。
她原以爲他叫人把那些狼都給殺了。
沒想到他卻來了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若是可以,她希望昭華公主能撿回一條命,就這麽葬身狼腹未免太便宜她了。
溫氏吓了一跳,“真沒想到昭華公主也遇見了狼群。”
顧文鶴一下子捕捉到她話裏的重點,“這麽說你們也遇見狼群了!幸好你們安然無恙,可見這件事并非偶然,希望聖上重視起來。”
“是父親!”溫氏點頭,與他說起她們遭遇狼群的事,末了着重補了一句,“若非遇見首輔大人,得他相救,我和枝枝怕是也兇多吉少。”
顧文鶴聽後一臉後怕,他不禁感歎,“又是首輔大人救了枝枝,他可真是枝枝的福星,不行,這一次,我定要好好感謝首輔大人一番才是。”
一行人邊走邊說進了顧家。
顧南枝從顧文鶴嘴裏得知,聖上已經下旨取消五皇子與莫瑾然的婚約,因着鎮國公入宮之前,便從族譜上抹去莫瑾然的名字,公然與她斷絕父女關系,所以鎮國公并沒有收到什麽影響,至于莫瑾然,她觸怒聖上,被絞了頭發,還在臉上刺了字,打的隻剩一口氣,扔到城外的白雲庵,自生自滅了。
鎮國公不倒,顧南枝總有點不放心,雖然鎮國公已經與莫瑾然斷絕了關系,但心裏能不很她嗎?若他遷怒到父兄身上呢?
不行,總得想個法子,哪怕扳不倒鎮國公,也得給他找點事,讓他無暇顧及其他。
倏的,她想起一件事來,去年南方水患,鎮國公的世子莫衡也在戶部任職,是他主動請纓前去赈災,前世,大概隔了兩年,爆出來他貪墨了大量的銀子,導緻無數災民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死在那場水患。
最後,鎮國公被褫奪爵位,莫衡被判流放,鎮國公府就此沒落。
她或許可以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
至于宋安甯,她進了刑部大牢,不死也得脫層皮,即便永樂侯讓人把她從刑部大牢撈出來,一個害死他兒子的兇手,名聲盡毀的女兒,勢必會淪爲家族棄子,好一點的,留一條命把她送到偏遠的地方,若是遇到狠心的,隻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出她病故的消息。
顧南枝揣着滿腹心事,回到房中,她先舒舒服服泡了一個熱水澡。
然後想起謝逆,謝逆幫了她這麽多,她總得爲他做點什麽才是!
那邊,昭華公主還沒有回宮,幸好太子先行一步,這才避開了狼群。
她渾身是血躺在馬車上,整張臉被狼撕咬的不成模樣,一眼望去一片血肉模糊,她的兩條手臂也被狼咬的厲害,都露着森森白骨,但傷的最重是她的兩條腿,幾乎快被咬斷,隻連着一點皮。
她傷得這麽重,按理說她早該昏死過去,可她卻無比清醒。
“啊……”一聲比一聲慘烈的哀嚎從她嘴裏溢出,她死死瞪着眼,被無數狼撕咬的恐懼,給她整個人都蒙上一層陰影,她沉浸在無邊的恐懼中無法自拔,渾身抽搐不止,除了尖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行人,她傷的最重,任誰都看得出來,昭華公主算是徹底廢了。
沈追與她同行,他的運氣可比昭華公主的運氣好多了,隻被咬斷了一條腿,這會已經昏死過去。
聖上收到消息,專門派禦林軍來接她回去,随行的還有好幾個禦醫。
等所有人都離開行宮之後,謝逆才不緊不慢上了馬車。
他一上馬車,霍岑便來複命,他講的繪聲繪色,昭華公主是如何被狼群圍攻的,又是如何被狼群撕咬的,連她的慘叫聲都學得惟妙惟肖。
“大人,你可沒見,昭華公主現在有多慘,啧啧啧……連個人形都沒有,簡直慘不忍睹啊!”
謝逆一個眼神掃去,“怎麽你瞧着倒是很同情她?”
霍岑立刻跪的筆直,“大人沒有,絕沒有的事,敢謀害姑娘,這是她罪有應得,要屬下說,她還不夠慘,就該讓狼咬斷她的脖子。”
謝逆半眯着眼,他緩緩撫摸着茶盞,“告訴宋涼,讓他别管想法子,務必保住昭華公主的命,别讓她死了,死人是沒辦法嫁給沈追的。”
霍岑領命。
謝逆頓了頓,接着又道:“叫人盯緊永樂侯府。”
雖然永樂侯是個聰明人,但向來權貴之家百寵千嬌養出來的女子,皆是作爲棋子聯姻的,難保他不會對枝枝生了怨怼之心。
至于鎮國公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了。
他放下茶盞,逐字逐句道:“把這些年從鎮國公府收羅來的罪證,都遞到五皇子面前,至于其他的,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謝逆眸色漸深,借他的手扳倒鎮國公,再合适不過。
等昭華公主回到宮裏的時候,已經成了血人,隻剩下一口氣,昭明帝,皇後,太子,還有昭華公主的母妃,柔妃,全都吓住了。
“昭華,昭華,你不要吓唬母妃呀!”柔妃看着自己的女兒,幾欲昏死過去。
皇後也在一旁抹淚。
太子無比慶幸,自己先行了一步。
昭明帝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女兒,他把所有禦醫都召集過來,給他們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救活昭華公主。
“臣等無能!求陛下恕罪。”一衆禦醫看過之後,紛紛搖頭,然後誠惶誠恐跪下請罪。
昭明帝大發雷霆,等柔妃昏死過去後,宋涼才慢悠悠上前一步,拱手說道:“陛下,微臣倒是有一個法子能救公主,隻是這個法子十分兇險,日後恐會對某種藥物産生依賴,用或不用還請陛下下旨。”
昭明帝當機立斷,當務之急是先保住昭華的命,他立刻讓宋涼救治昭華公主。
有些事宋涼得事先說清楚,“陛下,微臣有把握保住昭華公主的命,但公主的臉,還有腿傷的太重,日後再難恢複。”
言下之意,昭華公主不僅會毀容,還會變成一個不良于行的瘸子。
昭明帝也無可奈何,他揮手讓宋涼救人,然後沉聲問道:“沈家的那個小子怎麽樣了?”
立刻有侍衛上前,“啓禀陛下,沈公子隻被咬傷了腿,并無性命之憂。”
昭明帝看了太子一眼,“叫人拟旨給他們賜婚吧!”
聖旨一下。
顧南枝很快就收到消息,她隻盼着昭華公主能死裏逃生,若是不然這道聖旨還有什麽意義。
溫氏這邊也沒閑着,她剛到家沒多久,便收到娘家遞來的信,看過之後,她第一時間去了一趟顧文鶴的書房,與他說清原由。
“既是南山的意思,我自然沒有意見,隻是今晚我邀請了首輔大人入府小酌,想借此向他表達謝意。”
溫氏倒是沒想到還有這個茬兒,她不禁一愣,剛想說要不就算了,改日也行,就聽顧文鶴道:“首輔大人向來是個和善的,想必他不會在意,且他看人極準,事關枝枝的終身大事,讓他幫着看一眼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