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坐得暈暈乎乎，都有些讓人快睡着了。
一路順風，天還沒有黑，趙晉河就下了班車。
酒喝好了，覺睡得也還可以。
滿身都是酒氣，但人是徹底清醒了。
這時候就看到了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的冉老師！教了大毛二毛一年多音樂樂器的老師，有兩年多沒有見了。
她一手拎着一個很沉大箱子，身上還背着一個樂器箱子，看形狀像是小提琴之類的。
“冉老師？”
“大毛他爸？”
“對，是我。我幫你背着大箱子吧！要不……”
“那真是太謝謝了，我确實有點背不動了。”
看着眼前很是憔悴的冉秋葉，趙晉河也沒有繼續客氣，背着大箱子和她一起出站。本來準備就是送到公交車站，可思考之後趙晉河還是決定好人好事做到底。畢竟曾經無償教了大毛二毛一年多，分文未取，不管怎麽說，趙晉河都覺得自己家欠她一份人情！
如今到現在才過去兩年多，曾經青春優雅的冉秋葉，身子有些虛弱無力，原來飄逸的頭發已經變成了像一堆雜草，臉色蒼白不好看，眼睛裏面也沒有了原來的活力四射。
這兩年多她到底經曆了什麽？他不敢問，因爲他不知道她還願意不願意回憶那些不大好的日子。
衣服穿着得體，但非常明顯地陳舊了，有一些地方洗太多了比其它地方薄了很多，陽光下，看着沒有了原來鮮亮的色彩。
圖案快成了塗鴉。
曾經纖細的手指上貼了一塊膏藥，不知道是是有了傷口沒有愈合，還是沾染了風濕有了關節炎。
臉上滿是麻木的表情，仿佛就是本能反應地活着。
他跟着她一起下車，趙晉河發現了這裏并不是她原來的家。而是一個有點幽靜的小巷子，裏面沒什麽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巷子裏面隻有兩三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子，幾處牆上還有從院子裏面伸出來的樹枝。應該都是槐樹，槐花的清甜的味道一進巷子裏面就聞到了。
冉老師走路又輕又慢，到了第三個左側的一個院子門口拿出鑰匙打開。
“進來吧！這裏就是我們家在四九城裏面的祖宅，兩三百年前祖先進四九城趕考時候專門置辦的，院子不大，房子也不多，兩正房兩個偏房。屋子比較簡陋，這裏唯一的優點就是安靜，适合讀書！”
随手關上門，下意識地問。
“你這是……”
聽着冉老師的說話語氣和内容，怎麽聽都覺得有些讓人感到詫異，很不正常。
“呵呵……，沒什麽！回國已經有快二十年了，如今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心裏不痛快就随便說說。歸來是四個人，走的時候成了兩個人，心裏不是滋味啊！”
“嗨！人嘛！不就是這樣？适合的地方生活就是發展壯大，不适合了，不就需要換一個地方生活嗎？樹挪死人挪活，該換一個地方換一個生活方式，那就換，不用猶豫不決，更不用悲傷難過。誰家都是這麽走過來的，就和當年我們老家那裏的人，長大了就是要出門闖蕩四處奔波，有成功的人就有更多默默無聞失敗者人。可誰家也沒有停止。一代又一代人前仆後繼地外出闖蕩！人生一世，哪裏不去走走看看，又怎麽甘心情願？你覺得是失敗，他們其實一生都在追求的路上，結果永遠都是一個。走到那裏，那裏就是他們的歸宿。不必難過，伱不過是也一樣踏上了同樣追求經曆的路上，路上的風景就是你最大的收獲。”
“不想了，收拾家！你幫我從井裏面多打點水，今天收拾不好，今天晚上我就沒有住的地方了。”
“呵呵……，無病呻吟不如起而做行！幹活才是最真實的自己生活，一會兒我順便替你燒一大鍋水吧！你也該清理一下自己的個人衛生了。”
兩個人一個開始一邊打掃家裏一邊擱置收拾東西，一個一邊打水，一邊清理廚房裏面的衛生。刷幹淨了大鍋就開始劈柴燒水。大水缸清理幹淨了，也把裏面打滿了水。随後就又清理一下院子裏面。配合着她把家裏面的家具重新擺放整齊。
好一會兒，屋裏終于有了一些人氣兒。像個人住的地方了。
“我先去洗，随後你也清洗一下。給你，這是我父親留下來的衣服。沒什麽忌諱吧？”
“嗨。有什麽好忌諱的？都是好衣服，我這也算是冠冕堂皇了？就知道瞎逗！”
時間不長，她洗完了換了一身衣服進屋裏面休息，趙晉河又去了洗幹淨随後也回到了屋裏。
“今天……”
兩個本來就是認識但不怎麽熟悉的人坐在屋裏一邊喝茶一邊聊天，今天他是回不去了。衣服髒了也洗幹淨搭了起來，估計明天早上起來就能穿了。
還别說，一個是有些後世生活閱曆的男人，一個是在國外生活長大，彼此之間關于好多問題和事情都有不少的共同語言，好多話都是不能也不敢和劉玉說的，不知道她是什麽感覺，反正趙晉河發現自己終于在這個世界找到了可以彼此交流，還能有共同語言的人，從文學到曆史，到經濟，到人生、理想、信念、愛情、婚姻……
總之一句話兩個人都很難得地遇到了彼此的知音……
随後的幾天，趙晉河都以需要廠子裏值班爲理由晚上都沒有回家，隻是每天中午飯時間回去一趟。
一個星期後，冉秋葉和早就辦好手續等她的妹妹妹夫一家三口離開了四九城。就連甜井胡同裏面的院子都委托給了他管理。
不得不說，他這次是真得有些茫然若失。
在軋鋼廠真得值了一個夜班之後，收拾好心情繼續努力過好日子吧！繼續收拾隐藏起内心深處的想法，按照當下的規矩繼續生活。
以前不覺得，如今已經感覺到有點壓抑了。什麽事情都不敢做，什麽話都不敢說，否則不是……，就是……
時間慢慢悠悠過，都讓他感覺自己似乎有點麻木了。除了上班時間讀書再也沒有了放松心情的方式。
五一節快樂！新的一個月開始了，繼續努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