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我有點消化不來……”
蘇白擺擺手，示意老人緩一下，不可思議地說道：“也就是說，所有的覺醒者的力量來源……其實是你？！”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股力量該有多龐大？！
擁有這樣的力量還是節節敗退，那教祖又該有多厲害？
這個敵人，是不是有點超模啊！
老人微微一愣，突然豪爽地哈哈大笑道：“怎麽可能！”
“你也未免把我想的太厲害了一點……如果真有那麽強大的力量，我又怎麽會被我哥哥逼得節節敗退？”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老人臉上的笑意之中赫然帶着一些自得。
這是很難從這位古井不波的老人身上傳達出來的小情緒。
看得出來，老人對于自己當初做的決定相當滿意。
隻是随即，老人的聲音又馬上小了下來，感歎道：“我分發出去的，是力量的種子，當時的我分身乏術，沒有力量的普通人類在被死氣感染的亞獸和死獸前毫無還手之力。”
“如果我再遲一點做這個決定，恐怕人類已經徹底崩盤了……”
老人噓唏道：“和死氣那種毀滅一切，沾染一切的興緻不一樣。”
“我的這股力量雖然同樣來自于……還是說世界意志吧。”
老人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選用了世界意志這個詞。
因爲在他看來，這個世界終歸是給了自尋死路的人類一條活路的。
“但是同樣的來源，力量的層次卻相差很大。”
“我一開始的時候，就打不過他，到了後來……就更打不過了。”
“隻是他好像對殺死我興趣不大，我甚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更大的野心。”
老人的雙眸中露出一絲困惑：“但是不管他怎麽想，殺戮卻還在繼續。”
“而當我把種子分發出去之後……我才真正意識到。”
“和死的力量不同，生的力量，本來就需要無數人一起爲之努力。”
“種子不斷生根發芽，力量也不斷茁壯成長。”
“雖然我們還是不能從死獸身上占到便宜，但是終歸算是有了一點抵抗的力量。”
“再加上人類作爲智慧生靈的團結……這才在無數破敗的荒野上，建立起了最終的城市。”
老人搖頭道：“這并不是我的功勞，這是全人類的功勞。”
蘇白看着眼前神情祥和中帶着遺憾和無奈的老人，忍不住有點發怔。
确實如他所言，破壞遠比建設容易，老人等于一開盤就接了一個必輸的賭局。
卻在最後的時刻，用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大局觀和奉獻精神，硬是爲賭局留下了最後一線光明！
“所以……這就是代價嗎？”
蘇白重重吐了口氣，看着老人幹枯的身體道：“世界意志的力量讓你擁有近乎不老不死的生命，但是失去了力量，你卻隻能看着自己的身體日漸幹枯？”
老人搖了搖頭，苦笑道：“孩子，你小說看太多了，世界意志并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的力量，來自于世界意志，我的哥哥的力量一樣如此。”
“我們是一體兩面的，隻要他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我想死都死不了……”
“除非……他親手把我給殺了，不然的話。”
他指了指自己近乎骨頭架子的身體道：“我永遠都隻能用這種狀态……活下去。”
說到這裏，他呵呵一笑道：“而且，最有意思的是，我這副油盡燈枯的身體卻對那些畜生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所以，未羊才會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她們祖祖輩輩相傳的結界術，就是爲了封印我的氣息，不讓那些死獸和亞獸聞到味道。”
“說是最高領導人，但其實這次來，也是在我萬分堅持的情況下才能達成……”
“不然的話，恐怕還是像上次一樣，被未羊他們攔下來吧……”
他轉動椅子，來到窗戶旁邊道：“不過，還好我來了。”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這片藍天了。”
老人默默看着窗外的藍天，輕輕推開窗戶，呼吸着帶着樹果香甜的空氣。
呵呵笑道：“真……懷念啊……”
蘇白的手無意識地伏魔着美洛耶塔和蒂安希的小腦袋，怔怔出神。
整個世界，有資格對這片藍天說出“懷念”兩個字的人，大概也隻有他和老人了吧？
不同的是，他懷念的，是穿越之前，另外一個世界的藍天。
而這位老人，懷念的是兩千年前的……同一片藍天！
雖然老人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蘇白卻能略微感受到老人這輩子受了多少苦。
少年之前，填不飽肚子，少年之後，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被死獸和亞獸殺戮，無力回天。
在最後的時刻，又散去全身力量，甘願以自身滋養整個人類。
哪怕這背後的代價，是這種折磨般的永生！
如果真如他所言，教祖并不願意擊殺他這個唯一的弟弟，那麽他其實可以任由人類滅亡……
很顯然，如果真的有世界意志一說，那麽這位老人毫無疑問，是對得起萬千生靈冥冥之中交托到他身上的希望的！
“老爺爺……好厲害！”
蒂安希忍不住擦了擦眼淚，雖然聽得不是很懂。
但是蘇白通過微弱的聯系傳達給她的情緒，再加上自身的理解。
她也是真心有點繃不住了。
“美洛美洛！”
美洛耶塔也對着老人揮了揮拳頭，顯然是在給老人加油打氣。
本來有點淡淡憂傷的氣氛，頓時被兩個可愛的小精靈打破。
老人回過頭，呵呵笑道：“兩千年來，其實我有時候也會後悔。”
“并不是後悔散去全部的力量，而是覺得人類……很可憐。”
“哪怕我們盡量不讓民衆知道真實的慘狀，也無法改變人類整體處境。”
“每一個人……幾乎從出生開始，就必須具備着時刻爲人類犧牲的決心。”
“說實話……這樣的社會，是不對的。”
“也是……絕望的。”
“我們就像在黑暗之中，苦苦摸索了兩千年的瞎子，看不見一點光亮。”
“而如今……”
老人看着兩個朝他加油打氣的小可愛，慈祥地笑道：“光……終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