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饒笑着搖頭: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姜安饒說了兩人若是有需要,盡管叫行館的墨者幫忙,她會幫二人尋找合适的時機離開大梁,之後,姜安饒便離開了他們的院子。
小猿狒狒:安安?這就完了?我以爲你好歹也要同他多說上幾句,多熟悉熟悉呢。
星沙:這就夠了呀。曆史上這個範雎還是挺恩怨分明的,安安這次幫了他,他會記得她的好處的。過猶不及嘛。
【安安主播:嗯。】
姜安饒對這個說法表示肯定。
她這時候如果表現得太熱情,既不合情理也不合身份,所以,幫忙就是幫忙,不要太過熱情。
離了範雎倆人的院子,姜安饒轉而去了另外一邊的院子。
鄒衍跟王昀正在那邊。荀子今日受邀出去了,鄒衍以自己年紀大了身子不适爲由,把一幹應酬都推了。他不願意出去,反倒神采奕奕的待在墨家會館裏跟王昀下棋。
按他自己的說法,他主修陰陽學爲的是預見天機,參悟事物運轉的規律,看透萬事萬物的走勢,可不是爲了去批蔔算命的。
他的五德始終說目前還算被諸國君王認可,但大多數還是覺得有些玄異,對于治國戰事幫助不大。想要在這天下争勝,終究是要富國強兵才行。倒是都想讓他給批批命數。
批什麽命啊批命,他可“盡言天事”,但也不是專業算命的。魏王之類的也就算了,什麽人都來找,煩死了。
索性露個幾面,尋常的邀請他就推了,躲在墨家享清靜。
剛好,王昀跟他幾乎是一個想法!倆人沒事就湊一起下棋。
“回來啦?”看到姜安饒進屋,鄒衍從棋盤上擡起眼,還招呼了一聲。
這一句自然地,好像姜安饒這是出去上班回家了似的……
行吧,也确實差不太多。
“二位勝負如何?”姜安饒笑着說,坐到王昀身旁。
王昀笑笑,沒說話。鄒衍卻道:
“自是老夫赢的多。”
姜安饒笑着點頭:
“嗯,我猜也是!”鄒衍跟王昀下棋,明明輸多赢少,這功夫卻不說實話。鄒衍這些日子同姜安饒王昀接觸多了,越發露出本性,有時像個老頑童似的。姜安饒直播間都看得見的!不過,她也沒揭穿,應承了一句。
王昀也笑,沒做反駁。
“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眼見着倆人這樣,鄒衍也是笑笑,說了一句。
三人看着棋局,說着話,鄒衍提了提他跟荀子入秦之後的見聞。對于秦國,他們二人的評價都很高。
由此稱贊了下姜安饒一家。
他也聽說姜家當年全族遷出宋國,去往秦地的事情,直說姜家人很有遠見。
“老夫夜觀天象,這天下也唯有秦趙有争勝之力了,日後能一統天下者,必然是這二者中的一個,隻是暫時老夫還看不出最終的結果。倒是長益呐,多年前就讓姜饒一家西去,你是早預料到什麽了吧?”
長益是王昀成年後王逸給他取的字,也許是希望他能活的久一點,所以才取了這個。
“當年也并沒看清太多,不過是安安一家本就想要來秦國的。”
“這樣說來,你們二人都是看好秦國了。”
姜安饒聞言,點了點頭。
“确實,秦地雖然偏僻,但要塞險峻,地勢便利,山林河谷非常秀美,物産豐富。秦地民風淳樸,官府勤政。頗有上古之風。
反觀趙國,啧,差上許多啊。”
說着這個,鄒衍忍不住搖搖頭,趙國奢靡之風盛行,趙王曾經雖然也是有爲的君主,但這些年卻越來越昏聩,竟然連公孫龍那樣的人也能得到重用。
“鄒先生不若日後久居秦國吧,秦境之内,盜匪絕迹,便是鄒先生想整日遊山玩水都可的。”
姜安饒想了想,邀請道。
“哈哈,你是希望老夫去,還是希望那荀況去呀?雖說那日老夫幫你說話,但是你碰到點人才就往秦國送,這老夫可是知道的!”人老成精。鄒衍對于姜安饒偏心秦國的實情一語道破。
“呵呵呵,自是希望二位都來。”
“哎,老夫倒是無所謂,老夫閑人一個,哪裏都可屈身的。倒是荀況,此前我二人見過秦昭王了。秦王聽說了荀況的一些想法,未置可否。但在老夫看來,怕是荀況的主張在秦地,難以施展啊。
他如今是齊國稷下學宮祭酒,怕是短時内,不會再往秦國了。”
正說着話,荀子從外邊也回來了。
說到衆人正聊着的事情,荀子點點頭。
他确實離開秦國後,短時内不打算再去秦了。
“治道純而王天下,治道雜而霸諸侯。二者皆無,則國必亡矣。”荀子道,“此言我谏于秦王,然,秦王不肯信。此時争霸天下之時,秦政尚可稱勝,但他日一統之下,此政若不改,秦必亡與此!”
荀子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秦國如今的政策這時候争霸天下用用可以,但是終究是缺少仁政的。若是日後天下一統,治國之後還缺少這個,那秦必因爲這個滅亡。
姜安饒聽着,感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荀子不愧是當世大家,曆史名流。大秦亡,雖然說有秦二世跟奸臣當道的原因,也确實是因爲暴政。
荀子不像姜家人,他們是拿着答案過來的,所以知道以後發生的事情,荀子有這種前瞻性,靠的可是他自己的本事!
真的好厲害!
“如今墨家在秦地位舉足輕重,所以,巨子若是日後有機會,應當多勸谏下秦王才是。”
正想要開口稱贊荀子的遠見卓識呢,結果他轉頭就對姜安饒說了這麽一句。
“啊?”
“秦四世有勝,數也,非幸也。然争天下與治天下,終究不同。巨子既心向秦國,當多多勸谏才是。”
荀子的意思也清楚,他看出自己說話,秦君未必會聽,但是,他始終認爲,他的觀點沒問題,所以幹脆讓姜安饒沒事兒時候,去勸勸秦王去。
姜安饒想了下,起身施禮道:
“姜饒受教了!先生之言,姜饒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