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是,一味強調禮樂優點,一味重視禮樂,最後也隻能是禮樂太過而崩壞;反之,走了另一個極端,認爲禮樂完全無用,一味抵制禮樂,人們生活苦哈哈,毫無調劑,精神荒蕪之後,人也就沒了進取之心,沒了向上奮鬥的欲望。
這個掰扯啊,辯論啊,其實目的是爲了找出更正确的思想。
但是其實,思想好多時候他就是不分對錯的,立場不同,經曆不同,想法自然也就不同。
諸子百家之中不是沒有現代人聽來就很荒謬的思想,但是每一個思想的問世,都是有其意義的。思考本身就是值得稱贊的事情。
“我是認爲,不用刻意強調這些,因爲我在《新墨經》中已經提過,要堅持适度。
任何事物都是質和量的統一體,認識事物的度才能準确認識事物的質,才能在實踐中掌握适度的原則。隻有在一定的範圍内,事物才能保持它自身的存在,超過了特定的範圍,就會向對立面轉化。
質和量相互規定、相互滲透,密不可分,我們應當既防止‘過’,又要防止‘不及’。”
姜安饒說着。
荀況聽着姜安饒的話,思考了一會兒。
他問這些的目的也不是爲了辯論,而是在思考,對于不同的思想,他也不是要否定,而是真的在思考。認同便是認同,不認同便是不認同。
這種平和的讨論的話,姜安饒還是能接受的,雖然她也不擅長什麽哲學讨論,但是想法還有一些的,再說有老爸做後盾呢。實在不行還有觀衆們呢。
荀子對于姜安饒的學說不同意的還有家天下相關的。
家天下乍一聽還以爲也是儒家的類同呢,但其實,姜安饒的天下一家跟儒家的不同。儒家的是層層分級,天下是天子的,下一級是諸侯,那諸侯封國都是諸侯的,封地是大夫的等等,逐級掌握下去。
但如今墨家的華夏一家不是過去虛無的天下大同的概念,而是一步步實施的,以消滅貧富差距跟階級爲最終目的的。
此時正是封建制初立之時,這個思想其實在如今來說,是有些超前的,不過比起農家等那些空想的天下大同,墨家這樣的學說,其實已經算是低調了,也更具有可行性。
不過這個說法跟荀子的想法肯定是相違背的,所以就這這一點,兩人又“探讨”了半天。
最後當然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不過,當說到如果人不分貴賤,要如何論對錯,财富如何分配之時,姜安饒所說的又讓荀子深思。
人人平等,律法面前亦是人人平等。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
多勞多得,不勞動者不得食。
荀子聽完這兩句,思考了許久,最後問:
“是因秦律法度,墨家才深植秦國,鼎力襄助的嗎?”
姜安饒搖頭:
“如今的秦律還不完善,甚至某些地方太過苛刻。不過亂世用重典,希望日後可以有所調整。
但秦依法治國,起碼做到上述幾點,日後就或有可爲。
凡事總要一步步來,無可能一步至大同。”
……
不論姜安饒與荀子這一次說了什麽,這次相會因爲有鄒衍調節氣氛,還算愉快,鄒衍與荀子的名聲比姜安饒更盛,所以在聽說他們二人也到了大梁之後,更多邀請送到了墨家的行館。
姜安饒其實心底裏不耐煩這種聚會,但是終究有些場合不能避免。
就比如信陵君的邀約,鄒衍荀況都要接下的,姜安饒當然也要接。
信陵君是魏安釐王同父異母的弟弟,算是魏國的實權人物,封君之後也廣收門客,先前姜安饒剛到大梁之時,他已經邀請過姜安饒,此時邀請鄒衍荀況,又邀請了姜安饒一次。
除了這些人,信陵君還邀請了魏國的重臣,有名的比如相國魏齊,正受魏王恩寵的龍陽君;還請來了本是秦國使臣的王稽;除此之外,還有一人是與鄒衍等人前後腳到達大梁的,就是剛從燕國返回趙國不不久的公孫龍。
信陵君意氣風發,引領諸人入内時談吐爽朗豪邁。他顯然是做過功課的,逢人總能說出些對方的理論以及對方的主張,然後稱贊幾句,讓人覺得他十分推崇自己。
不論其人如何,但看這手段,确實可稱一方能人。
王稽同姜安饒認識,雖然到了大梁之後便各行其事,但這時又見到,自然少不了說上幾句話,姜安饒也試探問,這些日子可有收獲。
王稽笑着搖頭,但是稱贊了下姜安饒頭幾次辯會十分出色,也算是商業互吹一波。
之後分開落座,王稽雖然是秦國使者,但畢竟官位不高,此時座位位次還不及姜安饒高。不過他本人能參加這樣的盛會還挺高興的,并沒有覺得被怠慢。
衆人紛紛落座,信陵君主辦的聚會,當然不會純粹坐着論道,點心酒水都有供給,賓客并沒到齊的時候,大家也可找熟識的人聊上一聊。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通報:龍陽君到。趙國公孫龍先生到。
所有人聞聲把視線都集中在了門口,姜安饒也不例外。這個魏安釐王繼位後很快聲名鵲起的龍陽君,大家都很好奇,姜安饒也想看看啊。
直播間觀衆早都期待着了,這功夫紛紛做好了錄屏截圖的準備。
一個颀長高大的身影走入大堂,濃眉大眼,挺鼻薄唇;五官單獨拆開,每一項都好看,組合在一起,更是和諧。也許是因爲下颌線弧度柔和,所以這個男人給人第一感覺就是,美,美的雌雄莫辨。
他走路時身姿挺拔,并沒有嬌柔的氣息,甚至腰間還懸着寶劍。但是就是很奇怪的,給人一種“這人真美”的感覺。
龍陽君一舉一動皆是風景,所有人都覺賞心悅目。直到看到他身後跟着的人。
所有人都覺得,後頭的人實在太破壞畫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