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何?”秦昭王一聽金受突然不說了,忍不住追問道。
“隻是,有一日,他牽着那馬兒出門,遇到另外一人。那人看了看這寶馬,便問,這馬兒速度很快吧?臣友人自然點頭,道,此馬速度極快的!
之後那人便道,‘啊呀,好危險!跑的快的馬兒,一旦摔倒,你的小命可難保了!’
如今,臣那舊友就好生困惑:馬兒跑的快,卻很危險,若是哪一日它把我摔了可怎麽辦?我是否該殺了它?
大王說,臣那友人該怎麽辦?”
金受問秦昭王,然後看着他,等他回答。
秦昭王:這個借喻,可太直白了啊。
不過,聽了金受這話,秦昭王倒是豁然開朗了。
他哈哈一笑,道:
“哈哈哈!看來你那友人是對自身禦馬之術太不自信了啊。若是禦馬之術娴熟無比,如何要擔心管不住馬兒!”
“正是!再好的良駒,終究是馬,日行千裏又如何,缰繩總是在禦馬者手裏!隻要騎術禦術好,何樣的烈馬不能馴服?何必擔心跌倒之事?
那說臣友人馬兒壞話的人,定是嫉妒!自己沒那神駒,就也看不得别人有!若是友人當真殺了馬,亦或是把馬兒趕走,那才是會追悔莫及!
不遭人妒是庸才,明辨是非的才是真英明!
說到此事,就不得不提一下那樂毅。
齊國七十多城被占五年,諾大一個齊國,隻剩兩城。若是還由樂毅掌兵,何來火牛陣逞威?若是燕惠王沒有傻呵呵的逼走樂毅,說不定齊國早已經亡了!當真是可惜。
由此可見,君臣之間的信任也極其重要的。”
金受說到這裏,也就止住了話頭。再說下去就不禮貌了。
秦昭王也聽懂了。
迷惘是源自不自信,人一旦自我懷疑,自然就會懷疑旁的事情不受掌控。
“嗯,寡人明白了。”
說這話時,秦昭王已經帶了笑容。他是大秦的王,自從繼位,他做過多少事情?何必因爲一些瑣事迷茫。他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這些人,心思不純,去查查看會不會是别國的奸細,如果不是,那就是因爲心思狹隘,居心不良,查到什麽罪名,直接處置了!”
秦昭王說着,扔出幾個竹簡,都是說姜家壞話的人。
金受如今是左丞相,兼任郎中令呢,剛好許多審查官員一類的事務就是他職權範圍。
當下領命去了。
不過,當金受走了,秦昭王看着那一堆記錄姜家人事情的竹簡,又沉思了片刻,最後想了想,休書一封,讓人連夜送去趙國。
金受并沒有對人提及今日秦昭王找自己是什麽事情,也沒有以自己幫姜家說了話跟姜家邀功。
他自認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姜陽對他有提拔之恩,且,他見過的人太多了,人總是貪婪地。貪錢,貪權的比比皆是。
唯獨姜陽,他從沒在他眼中看到過那種貪婪。
他見過姜陽在相國府裏時不時把自己縮在一旁偷懶的樣子,也見過他對待妻子兒女時的專注,這是個沒有野望的人,他眼裏真正在乎的隻有家人。
所以即便是如今姜陽爲右丞相,似乎還壓他一頭,他也從沒生出什麽嫉妒。
姜陽的能力未必就是做個丞相!但他根本沒想更進一步。他如今有錢有權了,甚至一雙兒女都相當出衆,但是,如今的姜陽與那日鹹陽街頭初見時的姜陽,似乎并無太大區别。
這樣的人太奇怪了,但是,也太難得。
這些年,兩人共事,自己也是能時不時去姜陽的右丞相府串門的朋友了。姜陽一家,人太好了。金受知道,跟這樣一家人做朋友,隻要别觸碰他們底線,那就永遠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好人也是有脾氣的。
随着他權利提升,當然也有人在他耳邊說過類似今日看到的那些話的。意思是姜陽壓他一頭,他應該想法子超越他等等。
但是,無端給自己樹敵?他是多傻才會那麽幹!
這些閑着沒事幹,不好好想着怎麽幫大秦開疆拓土,自己沒本事往上爬就隻想着把自己頭頂上的人先拉下來的蠢貨!真是弄死一個輕省一點!
不是不出力還想拖後腿麽!都别活了!剛好楚地需要罪犯刑徒!幹活去吧都!
于是,接下來姜安饒跟姜爸直播間聊近況的時候,姜爸還跟姜安饒說。
金受最近不知道抽什麽瘋,連着查了五六個官員,罪名證據确鑿之後,全都一下子株連三族,稀裏嘩啦的就給原來的楚國,如今的秦國南郡輸送了好幾千的勞工!
這事成了姜家人閑來的談資,完全沒想到,金受這是給姜家擋了災。不過,也無意中給姜安饒引來了些麻煩。當然,那是後邊的事情。
楚國大敗,這在秦國人看來當然是令人高興的事情。但楚王被迫遷都,楚國主力盡數淹死在鄢郢之戰裏,楚國國力一下子衰弱大半,更是流失了數百裏的疆土,楚國的愛國人士自然悲痛非常。
秦昭襄王二十九年,這一年也是楚頃襄王二十一年,五月初五,創立了“楚辭”“騷體”的詩人屈原,在聽說楚王連郢都都丢了,還被迫遷都陳之後,深感絕望,于是投汨羅江自盡了。
這位三闾大夫,出身貴族,半生放逐,一生志願也未得償。他的那些凄涼悲痛遺憾,都糅雜進了那些詩篇裏,讓人不曾習文聽之也能落淚。
據聞他跳江那一日,是決心赴死,所以是抱着石頭沉江,到百姓問訊去救時,已經無法找到屍骨,所以隻好把竹筒裏的米撒進了江裏……
姜安饒在齊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深深歎了口氣。
連直播間觀衆們也跟着難得的沉默了片刻。不過當王昀問起時,姜安饒也沒法細說,隻能感慨,屈子生不逢時,替他遺憾罷了。
看到方元等人過來,姜安饒招呼了一聲,問:
“都安排好了嗎?”
方元點頭,“嗯,都好了,井家兄弟會留在這裏,幫着明印一起繼續教導齊地新墨的門徒們。”
姜安饒聞言點頭,她已經出來許久了,一晃眼,她在楚地,齊國竟然耽擱了三年的時光!雖說每日都能在直播間看到姜媽姜爸他們,但是,當真是好久沒見了!
如今齊墨也都梳理完了,新收的門徒也都基本算是入了門。她也想要離開齊國,準備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