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此時是什麽時辰嗎?漁船應當正在回來路上,就快要到了!”
遊坡恍然大悟,趕緊笑着跟姜安饒解釋:
“你們想借船是要去海裏捕魚吧?這個時間,遊家村的漁船應當快要回來了。我們直接去岸邊就好了,到時候可以直接挑選新鮮的魚回來。不用自己去捕撈了。”
姜安饒跟一衆墨家人才明白。
“遊家村的漁船有幾艘?”
姜安饒順嘴問了一句。
她知道這一片地帶因爲水系發達,又緊鄰洞庭,所以漁村很多,楚墨之間之所以争鬥,也是爲了争奪漁船以及捕魚權。遊派弱勢,除了人少,應當也是跟他們漁船少有些關系。
遊坡聞言,偷眼看了看張全,輕聲告訴姜安饒:
“還有兩艘舫船,八艘小艇……”
姜安饒想了想,記得楚地的舫船說的是那種雙船并行,中間加闆連接,主要用于裝載運輸貨物的小型貨船,至于小艇,就是獨木舟的升級版,一次最多承載二百斛左右的東西。
這麽少,又這麽小,當真是不景氣啊。
不過姜安饒并沒有就此多發表什麽評論,而是說好了讓遊坡一會兒帶着去岸邊,找漁民買一些魚去。
遊坡當然答應。
其實若是有人能及時去把捕撈上的魚買了漁民們更開心!
漁民捕魚爲生,屬于靠水吃水,但是魚類價格卻很低賤,也隻有一些特别大或者個别品種的魚類可以賣上些價格,其他都是隻能送去食肆或者大戶人家去。
更多的還是曬幹留着當口糧。
姜安饒帶着人跟遊坡去了岸邊,等到遊家村的船隊回來,當真是花錢買了不少魚回來。
張全看到她選了不少魚,并且還真的給了錢,臉色好看了很多。
村中人本來看到姜安饒等人來,聽說是墨家人都吓得夠嗆。要知道這些漁村因爲墨家人争鬥可沒少被連累。但是過一會兒,發現沒有什麽動靜,衆人都忍不住探頭探腦的觀望。
等到看到墨家人高速修複着一座空屋,漁村村民們都驚呆了。
他們還沒見過這麽快就把一座房子修整好的!
姜安饒等人幹活時候有說有笑的,看着不兇狠,反倒還挺和氣,加上自家漁船快回來了,有膽子大的村民就從家裏走出來了。
到姜安饒等人買了魚,聽說他們是真的花錢買了魚而不是強搶的時候,村民基本上就放心了。
看到姜安饒等人打魚丸,村裏人們就好奇這是在幹嘛。
最後,還是那個得了一塊香皂,給姜安饒帶過路的婦人大着膽子湊過來,問: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魚肉好好地,搗爛了作甚?
姜安饒就笑着解釋,這是在打魚丸啊,叔母不會嗎?那我教你啊?
這邊魚活着賣不上價錢,死了更不值錢!于是賣不掉的魚就成了村民們的主食。但長年累月吃這些,誰都吃夠了。
如今一看,還能做成肉丸子,這個好!
“若是用魚油煎了那就更香,保存更久!魚丸還可以切成薄薄的片,曬幹。等吃用一點點油煎,就可以立刻漲大成好幾倍,又酥脆又香!”姜安饒給漁民們科普着。
看着姜安饒帶人蒸出來的魚豆腐,張可瞪大眼:
“這個,好像福黎似的!”去鹹陽見過世面的就是不一樣,一下就認出來了魚“福黎”。
那婦人被姜安饒投喂了魚丸跟魚豆腐之後,忍不住的贊着好吃!
村民也都忍不住,過來學了起來。他們發現,這些自稱墨商的,好厲害啊,一樣的魚肉,人家就有法子做出不一樣的東西!最後還幫他們想法子,教他們把這些平日裏都吃夠了的魚肉做出各種吃食拿出去賣!
于是憑着魚丸,姜安饒帶來的墨者迅速融入村民之中。
張全站在一旁,皺眉思索。
剛那個發狂言說要墨家一統的小女郎,此刻正笑呵呵的跟村民們聊天,時不時的,還要給村民跟她帶來的人之間傳個話,畢竟有時候大家互相之間聽不太懂說什麽。
但是,氣氛确實相當融洽了。
難怪遊坡張可回來就說鹹陽的墨者不一樣。這才應該是墨者于人相處的樣子啊。
他不是師從墨子本人,此時忍不住想,也許,墨子他老人家在世時,墨者于人相處便是這般和睦的吧?
但是楚墨,如今都是在争搶,在厮殺。弄得人人憎惡!
張全若有所思。
晚些時候,張全又細細的問了遊坡張可在鹹陽墨家的所見所聞,遊坡當然知無不言。他甚至還說了一些他們聽到的,關于姜饒的傳說,說到最後,遊坡都有些隐隐的激動了。想想看,姜饒年紀輕,但是真的好厲害啊!
如果把所有關于她的事迹都記錄下來,足足可以記上一卷竹簡了。
不不,也許一卷竹簡還不夠用!
一旁的遊程沒有跟着他們去鹹陽,此時都有些後悔了!
幕強心裏誰都有,隻聽堂弟描述便覺得,秦墨真的很好啊!羨慕!
于是遊程想讓遊坡多說一點他的見聞。
三個年輕人叽叽喳喳的談論着,張全卻安靜了下來,他在深思白日裏姜安饒所說過的話了。
這個小姑娘,可不是看起來那麽簡單啊,所以,她怎可能随意就跟自己打賭?除非她有把握。
可是她一個秦人,怎麽能有把握決定楚墨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不論張全想了什麽,第二日正常的到來了。張全帶着遊坡幾人找到了姜安饒,按照約定帶她去參加集會。
也許是因爲内鬥的太厲害,所有派系的人都怕在船上或者旁的什麽地方集會會有人偷偷設陷阱埋伏,于是楚墨這一次的集會選在了一處空曠的河岸邊。
遊派的人以及姜安饒帶着的墨家人們在張全的帶領下趕到河邊的時候,集會處已經彙集了不少人,遊坡跟遊程跟在張全後邊,姜安饒就在他們身旁,倆人就悄悄的給姜安饒介紹他們能認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