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康複訓練,楚軒達到了出院标準,他身體強健,年紀輕輕,不得不說,18歲的恢複能力,不是老年人能比的,再加上近期營養合理豐富,房媛媛精心照顧,這麽快就能出院也就是預期之中。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周喬的醫術高明,給他進行了完美級手術。沒有任何瑕疵的那種。
“周醫生,這次真的是太感謝你們了!”房媛媛和黃老師傅一起過來接楚軒出院,從社區醫院出來,一行人特意又來了鸢尾花診所,房媛媛雙手捧着一面錦旗,上書“妙手仁心”四個大字。
一般老外是不送錦旗的,但是他們華人,尤其是黃老師傅是老派華人,就覺得,不送錦旗無以爲報。
“應該做的,楚軒小弟能康複,我們也替他高興。期望在年底的獅王争霸賽上看到你們的身影。”周喬笑着說道。
一旁,艾琳娜、艾娃、墨菲、絲黛芬妮、蕾切爾、樸秀珠等診所的人都在場,沒事的都出來看熱鬧。
維羅妮卡和塔莉娅也來了,記者一路跟拍。
詹娜走了之後,塔莉娅最近可開心了,容光煥發,被周喬滋潤得氣色不知道有多好。
“也非常感謝維羅妮卡姐姐。”房媛媛伶牙俐齒,又來給維羅妮卡道謝。
維羅妮卡和她擁抱了一下,豎起大拇指,贊道:“小妹妹,我很喜歡你們的舞獅,也期待看到伱們的表演。”
這次慈善宣傳,維羅妮卡也順帶給中國南派醒獅打了一波廣告,房媛媛拿着獅頭,在視頻中也有出鏡,她當場單人舞了一段,不得不說,獅子活靈活現,神态栩栩如生,乃是一絕。
借此機會,中華的舞獅在美國也算掀起了一個小小的熱點。
楚軒和房媛媛他們都很振奮,尤其是楚軒,心底暗暗發誓,年底的獅王争霸賽,一定要拿個好名次。
到時候,不僅僅是美國的華人,幾乎全球的精英舞獅團隊,都會來舊金山參賽,可謂隆重而盛大。黃氏醒獅,能不能發揚光大,恢複往日的榮光,就靠他和師妹了!
感受到左腳腳踝隐隐傳來的生機,他朝周喬和維羅妮卡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你們是我的貴人!”
告别之後,這師徒三人就回家去。
他們打了一個車,畢竟楚軒剛剛出院,不适合徒步這麽長的距離。
方媛媛今天也沒有騎電瓶車,因爲電瓶車隻能坐兩人,總不能又讓老師傅走來走去。
一行人到了家附近,在路口下車,剛剛下車,就遠遠看見一名女子失魂落魄地往這邊走過來。
“師傅,軒哥,你們看,那不是甜甜姐姐嗎?”房媛媛一愣,當即指着那人,對黃老師傅和楚軒說道。
楚軒一愣,看了一眼道:“甜甜姐怎麽了?她這麽垂頭喪氣的,難道是失戀了?”
房媛媛啐了一口:“瞎說什麽呢。甜甜姐都沒有男朋友,她應該是剛從海邊回來,她每天早上都去海邊練嗓子,前些天我和她閑聊,她說正在研究一種新的唱法,想要将青衣的傳統唱腔推陳出新,研究出一種深受大家歡迎的新腔出來。”
黃老師傅忍不住贊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有沖勁,動不動就推陳出新,研究新腔唱法,就跟你們兩個小家夥一樣,總是琢磨着搞出新的動作和花樣。”
說到這兒,大家就忍不住會心一笑,因爲十歲的時候,楚軒就嚷嚷着要自創“武功”,要不是爲了創出新的動作,他就不會從梅花樁上摔下來,也不會崴腳,然後也不會留下後患。
不過這種事也難說。南獅梅花樁,最高的樁通常高達3米,跌下來受傷也是常事。
好在,事情都過去了。幸得周醫生醫術高超,又有維羅妮卡小姐出資相助,好好訓練,今後還是有上樁機會的。
方媛媛道:“甜甜姐可能遇到了什麽事,我們等等她吧。”
也就一百多米距離,許甜甜走了好久好久,她垂頭喪氣,失魂落魄,一直走到十米開外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前方有三個大活人在等她。
要不是楚軒腳未康複,大家早就迎上去了。
現在十米之外,房媛媛終于忍不住了,跑上前叫道:“甜甜姐,你怎麽了?”
許甜甜擡頭看了房媛媛一眼,終于認出了這個隔壁鄰居家的小妹妹,不禁潸然淚下,卻不出聲。
“姐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房媛媛心憂如焚,看着往日自信開朗的鄰家大姐姐忽然變成了這樣,她簡直急死了。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許甜甜的衣衫,還好,衣衫整齊,應該不是海邊練嗓的時候被壞人給那啥啥啥了。再說,甜甜姐也不會那麽傻,去一些四周沒人的地方。
而且,現在舊金山白天的治安還行。
黃老師傅攙扶着楚軒,也慢慢靠了過來。
黃老師傅叫道:“甜兒,有什麽事跟我們說說,也許我們幫不到你,但是我們一直拿你當家人。”
楚軒想了一想,安慰道:“甜甜姐,除了生死無大事,有什麽不開心的,跟我們說說,說出來就好了。”
房媛媛瞥了他一眼,心說,你自己遇到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一天到晚憋着,傻坐着發呆。不過現在安慰起人來還挺會說的。當初怎麽不安慰安慰我。我替你操了多少心啊。
許甜甜看着面前三個熟悉的鄰居,一時之間淚水滾落,連連搖頭,但終究,在三人關切的目光下,開口說話了:“我……我嗓子倒了……”
這話一出,不,這聲音一出,房媛媛三人盡皆驚駭失色!
他們沒聽清許甜甜說什麽,但是,卻聽到了這嘶啞若黯的嗓音。
天呐,許甜甜可是大青衣,嗓音婉轉優美,跟黃鹂鳥兒一般,怎麽,怎麽就突然這樣了?
房媛媛以前一直羨慕許甜甜,是标準的東方美人兒,人美,聲音更美。
而她自己,常年習武練獅,嗓音铿锵有力,猶若金石,雖然仍舊具有女性聲音的尖利,但聽起來不像女兒倒似男兒,充滿了英姿飒爽。
黃老師傅也是一呆,這唱戲的,嗓子突然倒了,這是要垮台啊。
嗓子倒了是件大事,很少有人嗓子倒了還能繼續唱戲的。
而且,這種病很複雜,基本上不可能恢複如初。
以前,黃老師傅認識一名花旦,年輕的時候還跟對方是好兄弟,也是嗓子倒了,但那位仁兄倒也厲害,由花旦變成了刀馬旦,上舞台的時候隻耍功夫不開口,倒也惹得滿堂喝彩,能繼續吃這碗飯。
難道,許甜甜以後也要改做刀馬旦?可是,她功夫不行啊。
再說,台上一刻鍾,台下十年功,哪裏是那麽好改的?
當然,刀馬旦也是有唱詞的,要求唱、念、做、打,但是,嗓子毀了,唱不了,念不了,就隻能玩其他的。雖然少了一些活兒,但也能混口飯吃。
說出了自己的遭遇,許甜甜哭得梨花帶雨,嗓音哽咽,嬌軀顫抖,泣不成聲。
“甜甜姐……”房媛媛心中一酸,也跟着哭了起來,她抱住許甜甜,也替這位青衣大姐姐傷心。
嗓子倒了,大青衣是做不成了,十幾年的努力付諸東流,換了誰,誰也吃不消啊。
要是許甜甜的師傅知道,估計更加傷心得要死。她師傅可就她這麽個徒弟,指着她繼承衣缽,将尚氏唱法傳承下去,發揚光大呢。
楚軒忽然心中一動,說道:“甜甜姐,你别傷心了,趕緊去看看醫生吧。也許,周醫生那兒有辦法。”
這話一出,黃老師傅立馬贊同,拍手叫道:“周醫生神乎其技,應該是有辦法的。”
房媛媛也回過神來,心說自己怎麽沒想到呢,實在是,剛才甜甜姐的拉胯嗓音對她沖擊太大了,她一時心痛這位鄰家大姐姐,隻顧着抱着她哭泣了。
于是,房媛媛放開這位鄰家大姐姐,一抹眼淚,高聲叫道:“對啊,甜甜姐,周醫生肯定有辦法!走,我們帶你去找周醫生。”
“周醫生?”
許甜甜沒反應過來,不知道這位周醫生說的是誰。再說,嗓子倒了,哪裏是那麽好治的。
以前,她師傅就給她講過一些戲曲前輩們的事情,有一些就是練着練着,突然嗓子倒了,沒醫好,然後不得不退出這一行。
所以,她突然發現自己嗓子倒了,厄運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一時之間如遭雷擊,失魂落魄,根本沒有想過看醫生。
或者說,看醫生是要去的,但是,對治好,恢複先前的音色,不抱希望。
房媛媛叫道:“是的,鸢尾花診所的周醫生。”
然後一指楚軒,說道:“你看我軒哥,他之前腳廢了,老中醫說沒得治,這不,我們去了鸢尾花診所,周醫生立馬就搞好了。”
楚軒也配合地擡起腿來,稍微活動了一下,表示真的好了。
“啊!”許甜甜眼睛一亮,總算有了點兒光彩,也不哭了,隻是又生出猶豫與狐疑。
“真能治好嗎?……聽說現在看病挺貴的,我……我也沒買保險。”
“先去看看再說。而且周醫生現在有個朋友,就是州長家的小公主維羅妮卡小姐,正在做慈善,也許她會資助你。”房媛媛安慰道。
不過,維羅妮卡小姐會不會資助許甜甜,她就真的沒把握了。這個不得看人家嗎?但是也是一個希望。
黃老師傅歎了一口氣,唉,幹我們傳統行當的,舞獅的,唱戲的,真的是不寬裕,幹不過現在那些唱歌跳舞的。許甜甜家也不富裕。
其實他們在國外還好些,在國内的話,更加艱難,隻能當作業餘愛好。有編制的不算。
不過,戲曲也有輝煌的時候,尤其是清末和民國時期。
比如上世紀二三十年代,黃浦江倒灌,戲迷蹲在天蟾舞台的凳子上看戲,三千人的劇場,愣是沒有人舍得離開。
唱戲的唱一場回來,能買兩套四合院。
當時更有四大名旦,梅蘭芳、程硯秋、尚小雲、荀慧生,就跟現在的四大天王一樣。随便一人出場,都是萬人空巷。
而且他們比四大天王厲害的是,他們在藝術界的地位極高,能載入史冊,名傳千古。
“走走走,我們再回鸢尾花診所。”楚軒也眼睛放光,連連催促。
房媛媛則去路邊叫車。
許甜甜一路懵着,心情又沮喪,又忐忑,又隐隐抱着希望,五味陳雜,跟着這師徒三人,來到了鸢尾花診所。
而維羅妮卡、塔莉娅還留在這裏沒有走。
塔莉娅舍不得周喬。
周喬、艾琳娜和艾娃陪着她們在閑聊。其他人當然各司其職,去忙活了。
“呃,你們怎麽又回來了?”艾娃略帶驚詫地叫道。心說該不會是來找麻煩的?不可能啊,我們鸢尾花診所一向口碑很好的啊。
房媛媛快步跑了過來,伶牙俐齒,将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因爲維羅妮卡和塔莉娅也在,所以帶了點小心思的她,用的是英文,一邊說,還一邊悄悄打量維羅妮卡的神色,内心期盼着,這位州長家的小公主,也能資助一下甜甜姐。
但是,她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強求,強求也強求不來。
塔莉娅、維羅妮卡都是人精,塔莉娅也非常同情對方,當即悄悄拉了拉維羅妮卡,意思是,你就再資助一下,反正也要不了幾個錢。
最重要的是,資助的錢都進了周喬的口袋。
于情于理,她都得幫襯一下。
維羅妮卡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開口道:“戲曲啊?我父親特别喜歡。”
浩克州長其實也談不上喜歡,就是偶爾會去聽聽,覺得特别有意思,跟一些流行歌曲不一樣。
這話一出,心思聰穎的房媛媛就立馬知道,這事兒成了!
“走,我們去診室。嗯,就去墨菲那邊吧。”周喬當即帶着許甜甜進診室,又對艾琳娜說道,“去将絲黛芬妮也叫來,如果她有空的話。”
艾琳娜去絲黛芬妮診室瞧了一眼,她那邊還有一位患者,正在做心理咨詢,估計要很久時間,所以暫時過不去。
不過也沒關系,周喬和墨菲一起也是可以的。
當即,兩人對許甜甜的病情進行了詢問,以及初步診斷。
“除了嗓子啞,你還有哪些地方不舒服?比如咽喉疼痛。”周喬問道。
由于墨菲也精擅中文,患者也是華人,所以周喬就說的中文。
許甜甜嗓音沙啞,艱難地說道:“是的,我說話……,咽喉很痛。”
她嗓音很低沉,而且說話的時候還皺眉頭,因爲确實很痛。她仔細感受了一下,又補充道:“舌頭根部也痛。”
又指了指右邊的耳朵說道:“耳朵也痛。”
房媛媛陪着她,心頭一驚,心說不是嗓子啞嗎,怎麽還有這麽多地方痛的?
這個病恐怕不簡單吧。
房媛媛一個外行都感受到了,周喬他們又豈會不知。
周喬和墨菲對視一眼,墨菲發表自己的看法:“這恐怕是有神經方面的疾病。”
神經病,不是精神病。醫院裏的神經外科,通常也叫腦外科,就是大腦神經方面的專科。
許甜甜這是典型的神經痛。
如果是一般的醫生,可能當作咽喉炎來治療,那就是誤診了,是搞不好的,但是,鸢尾花天團沒有那麽低的水平。
周喬沉吟片刻,說道:“先安排檢查吧,看看報告再說。”
于是,開了一系列檢查,包括電子喉鏡檢查、磁共振神經血管成像檢查等等。
做檢查的時候,是艾娃帶着去的,房媛媛也在一旁陪伴。
至于楚軒和黃老師傅,就回家去了。主要是楚軒腳未徹底康複,不能跟着跑來跑去,黃老師傅也年紀大了。
他們回去後,通知了許甜甜的師傅。許甜甜的師傅也火急火燎趕到了鸢尾花診所,同時也憂心,心痛不已。
絲黛芬妮送走了那名心理咨詢的患者之後,也過來找周喬詢問了一下剛才的事情。
周喬就将許甜甜的病情跟她說了。
絲黛芬妮輕歎一聲,各行各業也不容易。這應該是對方爲了研究新腔,用嗓過度或者用力方式不對引起的。
絲黛芬妮以前在神學院,研究聖經吟唱,也曾想研究一些新的唱法,但是被老師狠狠罵了一頓,就再也不幹那種事了。
那位老師說,你不要“瞎唱”,挑戰傳統不是那麽好的事情,如果你有敵人的話,對方會借此攻讦你,說你亵渎神靈。
不過,随着時代的發展,任何行業,都會有“新術”和“舊術”的碰撞。
青衣流派,若是一直抱殘守缺,墨守成規,最終也會被時代落下。
創新,是亘古不變的主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