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簡單對那名主刀醫生講解了一下手術方案和路線，以及一些注意事項，指導手術就開始了。
時間不等人。
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隻是可惜，大家太忙，要不然，很多醫護人員都會過來觀摩與學習。
就連約阿希姆·蘭格雷院長都輕歎一聲，這麽好的機會，浪費了。
但是，對那名正在手術室裏穿着鉛衣操作的醫生來說，這種1對1的指導，自從他參加工作以來，就再也沒有遇見過。
在學校裏，老師可以耐心教，但是進入職場，人家專家真的沒有這個義務。
偶爾帶教，也不是你想學什麽，人家就會教你什麽的。
或者說，你想問什麽，人家就會回答伱什麽的。
周喬和社區醫院合作交流，社區醫院也是給了一場一萬多美金的報酬。
在美國，醫生僅僅是一種職業。
“周醫生，股動脈穿刺似乎行不通。”手術室中，那名醫生遇到困難，求助地道。
十幾米外，另外一個房間，周喬看着前面的大屏幕，略一沉吟就說道：“換右側腋動脈入路。”
言語簡短，沒有廢話。
若是他自己來，可以繼續嘗試一下股動脈，但是時間緊迫，就不糾結這個了。
果然，裏面的醫生換了入路之後，立刻成功。然後，按照周喬的指導，一步一步進行操作。
對方所用的導管爲RUC導管。
這種導管具有固定成袢支點以及特異的形狀，相比Cobra導管而言更有優勢，尤其是遇到患者血管嚴重迂曲的時候，Cobra導管成袢就略微困難。
開始時，那名醫生是準備用Cobra導管的，但是被周喬指點之後就更換了。
其實，介入手術，市面上也有專門的介入機器人，隻是比較貴，紅杉樹醫院還未開始盈利，預算有限，洛娅便沒有采購。
如果用手術機器人，裝備有超遠程無線操控模塊的話，不要說十幾米了，哪怕在舊金山，周喬也能遠程親自進行手術。
至于現在，隻能利用現有條件。
實際上，這個手術室的條件已經相當不錯，可滿足絕大多數手術的需求。
在周喬的指導下，那名醫生小心翼翼，分别行腹主動脈及盆腔動脈造影，精确出血動脈。
然後采用明膠海綿栓塞劑，通過栓塞出血動脈主幹及其分支（也就是“堵”），來降低出血區血流的灌注壓，同時也能避免栓塞末梢血管造成局部組織缺血壞死，有利于創口愈合。
明膠海綿屬于一種中效栓塞劑，通常約兩周就能被機體吸收，利于栓塞動脈再通，恢複盆腔血管的正常解剖，避免栓塞後遠期并發症。
當然，說起來簡單，做起來相當之難，對醫生的介入水平要求非常高。
這名醫生可能資質有限，有時候，周喬說好幾遍，對方都不能領悟，簡直将周喬急得冒火。
不像墨菲和絲黛芬妮，那真是一點就透，一教就會，一會就精，還能舉一反三，推陳出新，教她們，周喬很輕松。
不過周喬一轉念，墨菲和絲黛芬妮都是百萬人中挑一，屬于罕見的醫學種子，自己何必要用天才的标準去要求别人呢？
這樣一想，周喬就平靜下來，慢慢地有耐心地指點。
做的時候，不僅那名醫生小心翼翼，周喬有時候也心驚膽顫，如果情況一旦不對，他隻好第一時間沖進去救場。
最終，總算有驚無險地做完了這個手術。患者的血自然也是止住了，堪稱立竿見影。
那名醫生出來，精神抖擻，感覺獲益良多，連忙向周喬道謝。另外，他覺得自己的表現應該還算優秀，便有些期盼地看着這位鼎鼎大名的周醫生，期望能得到周老師的嘉許。
奈何，周喬隻是不鹹不淡地鼓勵了一句，那名醫生不由大失所望。
邊上的護士們掩嘴偷笑。
殊不知，周喬見慣了墨菲和絲黛芬妮那種天才徒弟，心說就你這樣的，幸虧我心理調節能力強，要不然得氣出毛病來。
其實，這名醫生也還算優秀了，美國的醫生基本上都是博士學位，太蠢笨的人根本不可能拿到這個學位，但跟墨菲、絲黛芬妮她們一比，就不堪一提了。
墨菲19歲的醫學博士，絲黛芬妮24歲的醫學博士加神學碩士，還都是出自名校，确實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如果她們家境比較好，專心去做研究，30歲之前成爲博導，40歲之前成爲院士，都是大概率的事情。但人活在世上，并不一定非要功成名就，或者青史留名，她們現在每天覺得很開心，過得很充實，就足夠了。
更何況，現在墨菲和絲黛芬妮，在舊金山，在加州，乃至整個美國，都是名聲不菲的青年專家，僅次于周喬。這個成就也還可以了。
事實上，對絲黛芬妮來說，她在神學方面的興趣，并不弱于醫學。閑暇時間，她也常帶她媽媽去教堂做禮拜，散散心。
有時候，也會和當地的牧師或者神父交流，而絲黛芬妮展現出來的神學造詣、淵博的知識，都令那些神職人員驚歎。
這些神職人員在得知絲黛芬妮是一名醫生後，都相當惋惜，覺得絲黛芬妮若是投入主的懷抱，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随着時代的發展，女權的興起，很多新教，并不介意女子占據高位。
而墨菲，雖然在鸢尾花診所幹得有聲有色，但她最喜歡的還是安安靜靜捧着一本書，享受自己的世界。
這兩個女孩子，都不是很有野心的，倒有點随遇而安。
指導完這次手術，周喬就和洛娅回了葡萄酒莊園。
不得不說，指導别人進行手術，比自己親自做還要累得多。以前周喬做手術，通常不喝水，這次指導别人手術，咖啡都喝了好幾杯。
說得口渴。
周喬和洛娅回去之後，一直睡到月色朦胧才起床。簡直徹底晝夜颠倒了。
晚上，颠鸾倒鳳自不用說。兩人還不知道已經懷上了同卵四胞胎，仍舊奮力播種，兢兢業業。
兩人甚至在床上一起商量小寶寶的名字，男孩叫什麽，女孩叫什麽，想了許多個備選。當然，由于是周喬的種，所以姓氏裏都附帶一個“Zhou”，反正，英文名裏可以加好幾個姓。
中國的姓，往上追溯，都是貴族。
比如周姓，曆史可以上溯至遠古黃帝時代，始祖爲後稷。後稷母親爲姜螈，父親爲帝喾。西周初年，周姓祖先就把後稷奉爲周族的始祖，後稷的裔孫古公亶父（即周太王）爲狄所逼，率領族人自邰遷徙至陝西岐山下周原，從此稱爲周族。到文王姬昌時，以國爲氏。
所以現在中國人一般不談血統，誰家祖上沒闊過啊？
“周”在英文中還有“Chou”、“Chow”、“Chau”、“Choo”等寫法，不過那是閩南語或者粵語的譯法，周喬不是那兩個地方的人，所以更喜歡用普通話的拼音。
第二天，洛娅就帶着周喬去拍婚紗照了。雖然洛娅不打算和周喬結婚，但是拍照留念還是可以接受的。
她家業這麽大，雖然都是婚前财産，但是，結了婚，保不準有什麽變數。她得給自己的兒子着想。對于她這樣的女強人來說，婚姻純屬累贅。
她不需要與男人朝夕相伴，有事業就夠了。至于子女，那是用來繼承家業的。是事業當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要不然，打出天大的江山，那又如何？百年之後，都歸别人了。所以，繼承者很重要。
從這一點來說，洛娅這個人其實很傳統。
像多米特裏院士，年輕的時候就不這樣想，覺得有沒有子嗣無所謂，搞得老了，後悔了，又沒法兒生育了。隻能打打周喬這種年輕俊彥的主意。
休斯敦是一座大城，離洛娅的葡萄酒莊園也就一百多公裏，開車一個小時左右就到。
許多知名的景點，比如萊斯大學、太空中心、米勒露天劇院、赫曼公園、聖吉辛托古戰場……都留下了他們的身影。
尤其是古戰場，洛娅特别喜歡。
這個戰場，在休斯頓東郊，8号公路外休斯頓港航道的入口處。
1836年4月，墨西哥Santa Anna将軍追擊Sam Houston所率的叛軍，結果反被Sam Houston偷襲。僅僅十幾分鍾，Santa Anna的軍隊就投降了。
這場戰役雖然不大，但是卻打出了得州的獨立。沒錯，得州以前是屬于墨西哥的，在1821年之前還是西班牙殖民地的一部分。
得克薩斯共和國獨立沒多久，在1845年，美國承諾，如果得克薩斯共和國願意加入美國，美國将承認格蘭得河爲其邊境。
于是在這一年，得克薩斯共和國加入了美國，成爲美國的第28個州。
現在的墨西哥想要加入美國，卻是沒有機會了。
在聖吉辛托古戰場旁，還停靠着得克薩斯号軍艦（USS Texas），是現存的唯一的參加過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軍艦。
周喬和洛娅登上了這艘軍艦，在軍艦上拍了許多婚紗照。
其實以洛娅的财力和地位，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拍攝婚紗照。隻不過沒有那麽多時間。
但是他們玩了沒兩天，紅杉樹醫院又打電話來求助了。
有一個病例，比較急，周喬直接在車上，用手機連線，進行了視頻指導。
用的是5G連線，清晰度和及時性都還可以，流暢無延時。
當然，如果拿5G和有線比，自然是有線更快捷和穩定，但是，用5G，都是一些特定場合。比如周喬現在在車上，隻能用手機。
相比有線，無線傳輸有更廣泛的應用場景。
又比如，某航母戰鬥群補給艦上的醫院，行駛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急需大陸上的專家指導，也沒法兒有線連接。
或者以後空間站做手術，月球基地做手術，需要地球上的專家進行指導，那也得用無線傳輸。
月球基地可能有些遙遠，但現在空間站，如果受傷需要手術，以現在的條件，隻能是專家在地面指導。
目前的航天水平還比較落後，上上下下都是比較“粗暴”的方式，對宇航員的身體素質要求極高，上去的人可能受過醫學訓練，但是不一定水平高，或者在某個領域并不精通。
這就需要無線傳輸方式，遠程指導。
這名緊急的患者，之前頸部受到重創，在紅杉樹醫院先後進行了兩次手術，可是，病情并未被控制住，病情十分之兇險。
洛娅一邊開車，帶着周喬往醫院趕，一邊偷偷瞄了一眼，隻見視頻中的那個患者，頭大如鬥，頸部被重重紗布包裹，面部腫脹青紫，五官都已經變形，然後醫生在講解病情。
周喬了解情況後，就讓他們立刻開始第三次緊急手術。
依然是在DSA雜交手術室，周喬讓他們準備了兩手準備。
一組血管介入手術組，一組頸部開放手術組。
急診科、介入科、重症醫學科、普外科、麻醉科……都派出了醫護人員。
一來病情緊急，需要多的人手；二來，有周醫生遠程指導，也是一個學習的機會。
術中，醫生們發現，患者的頸部創面均在糜爛出血，深部噴湧出血，重要的血管根本無法辨别，常規的止血方法無從下手。
一時之間，手術室裏氣氛緊張而凝重。
“周醫生，怎麽辦？”主刀醫生求助。
周喬叫道：“别慌，按照我的指示一步一步來，先進行球囊壓迫止血……”
洛娅一邊飙車，一邊看着副駕上的男人侃侃而談，運籌帷幄，眼角餘光中不由透露出無盡的愛意，心說喬就是厲害，就喜歡他這處變不驚的小模樣。
在周喬的指引下，主刀醫生找到了患者破裂的大血管，進行縫合止血，随後，切除那些壞死和感染的組織，進行清創。
“當心一點，别傷到頸部其他神經和血管。”周喬盯着手術畫面，不停提示。
因爲，人的頸部是“交通要道”，許許多多的神經和血管，都從大腦連接軀體，但凡有差錯，就會導緻很嚴重的後遺症。
随着這場“遠程”指導手術的成功，手術室中的衆多醫護人員不由長籲一口氣。
患者得救了。
而手術結束的時候，周喬他們離醫院也不遠了。約阿希姆·蘭格雷院長說，還有好幾個複雜的情況，需要周醫生，不，周老師、周教授指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