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的元宵節風和日麗,杭城的元宵節陰雨綿綿。
倒春寒來襲,街頭上許多人又重新穿起了羽絨服,仿佛一夜之間,凜冬又至。
楊雪俊已經辭掉了導遊的工作,來到杭城租了個房子,開始正式跟着國家級名中醫,許氏中醫第四代傳人,許嘉雯許大夫,學習中醫醫術了。
許大夫看中了合适的弟子,不收學費,隻是讓她以後懸壺濟世時,對外宣稱是許氏中醫第五代傳人就行了。
如果以後再能收徒,也将許氏中醫傳承下去。當然,最好是從許家子弟中找一個資質出衆的弟子,不過這種事可遇不可求,隻能看緣分。
楊雪俊就跟許大夫開玩笑,說道:“老師,要不我以後多生幾個孩子,過繼一個給您當孫子,讓他姓許。”
許大夫就笑罵:“鬼靈精的,那也要看你老公願不願意啊?”
不得不說,許大夫還是有點兒心動的,心說這丫頭怪會哄人的。
楊雪俊嘻嘻一笑:“願意,他一定願意。不願意我打得他願意!”
“哈哈,鬧得你們夫妻不和那就不好了。不過,你還是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吧!”許大夫輕輕拍了拍她,怪心疼的,這丫頭,男朋友都沒有呢,就想着多生幾個,給我過繼一個幹孫子了。
這份孝心,沒得說。
其實,許大夫雖然有兒子女兒,奈何,幾個家夥都不争氣,她隻有孫女、外孫女,還真沒孫子和外孫。
楊雪俊說那話的時候,心中想的便是周喬。
事實上,若是周喬在此,參與這場不着調的讨論的話,他是無所謂的。他那麽多女人,将來子嗣不知道有多少,給許老師過繼一個,繼承許氏中醫的衣缽,也不是什麽不可接受之事。
如果多米特裏院士知道,也許會興奮地招手叫道:“給老師我也過繼一個,跟我姓,繼承我科布家族的基業。”
多米特裏·科布院士出身權貴之家,也是美國根基深厚的世家之一,奈何,到了他父親那一代,就人丁單薄,到了他這一代,更是超越他父親,索性都無後了。
多米特裏院士年輕的時候醉心于科研事業,比較任性,執拗,跟父親吵架後,偏偏來了一出丁克,結果現在這個局面就這樣了。
楊雪俊租的是一個城中村的單間,一間小小的卧室,帶衛生間和小廚房,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偏偏還很貴,一個月都要快2000了。
幸虧她之前還有點積蓄。然後竹海縣的房子租了出去,差不多一個月2500左右的樣子,生活暫時還過得去。
她不僅學中醫,更是将丢了好久的英文撿了起來,每天抽出一個多小時練習口語和聽力。學習英文不像中醫那麽變态,但是每天也在緩慢進步着。
“我好羨慕風啊羨慕雨,它們可以經常見到伱,而我就算走上千萬裏,也不一定看到你……”
陰雨天氣,但楊雪俊的“閨房”布置得很溫馨,她開着空調,暖烘烘的,也沒有出去“浪”,每天從醫館回來,就是潛心琢磨醫術,學累了就練練英文調劑一下。
畢竟,她是準備去美國的,英文不練好,就多有不便。
“這種不鏽鋼針還可以!”她把玩着指尖的不鏽鋼毫針,開始給自己施針!
“脾俞”、“足三裏”、“行間”、“關元”……都是治療月經不調的。
先用瀉法,再用補法,輕輕撚轉提插,感悟着經絡之中的氣機。
通過這些天的自我鑽研以及許大夫的言傳身教,楊雪俊已經掌握了“氣感”。
許大夫說,在中醫上,這個叫“得氣”,也就是“氣至病所”,絕不是胡亂拿針紮穴位。
找不到氣感,無法做到“氣至病所”,針灸就是沒有效果的,有害無益。
而“補”和“瀉”,是針灸裏的手法,所謂實則瀉之,虛則補之,“補”用于治療虛證;“瀉”則适用實證。
通過不同的手法,撚轉、提插、搖、按等等,産生不同的刺激強度和特點,從而取得相應的療效。
補瀉的種類有很多,“迎随補瀉”、“提插補瀉”、“疾徐補瀉”、“撚轉補瀉”……
另外,許氏中醫還有兩門秘傳絕技,是《金針賦》中的“燒山火”和“透天涼”,許氏中醫從第一代老祖開始,世世代代精研《金針賦》,不斷地推陳出新,到了現在許大夫這一代,這兩門絕技已經推演至第三個版本,用時髦一點的話說,就是“燒山火V3.0”和“透天涼V3.0”。
若是楊雪俊能将“燒山火3.0”和“透天涼3.0”掌握,離出師就不遠了。
她咖位尚淺,跟着許大夫學習針灸,也就入手了普普通通的不鏽鋼針,一套十幾支,長短粗細不一的那種。
這種不鏽鋼針,有幾點好處,硬度足、不生鏽、便宜,而且能做到很細,紮人,噢,不,給患者施針時,由于非常鋒利,沒有那麽疼痛。
古代用金針、銀針,實則是冶煉技術落後,用普通的金屬,比如鐵針,容易生鏽,會造成一些醫療事故,比如感染。
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感染可是一件大事,會要人命的那種。
但是現在的不鏽鋼材料,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而且,即便是古代的金針、銀針,也并非純金純銀,而是夾雜了一些其它金屬,因爲純金純銀的質地太軟,摻雜了其它金屬,變成合金之後,硬度就得到大大提升。
即便是現在,銀飾品的國際标準也是925銀,而不是純銀。
現代針具,除了最普通的不鏽鋼針,還有許多其他合金針(鎳、鉻、钛、鉑等等)、一次性無菌針(使用時無需滅菌消毒,即拆即用,用後即棄)、電針、遠紅外針……多種多樣。中醫也是在随着時代而發展的。
楊雪俊财力有限,暫時隻能用不鏽鋼針。
而且老師說了,用最普通的針練習,都能“得氣”,調動人體經絡氣機,那麽用好的針,就更加容易了。
“我想化作風啊化作雨,這樣才能勇敢去找你,希望沒有我的壞天氣,會有人陪着你……”
《羨慕風羨慕雨》這首歌很好聽,也很應景,楊雪俊将其設置爲單曲循環,百聽不厭。
楊雪俊給自己針灸,練習了一番,效果很好,酡顔醉臉再現,渾身暖乎乎的。
别的不說,以後光是給自己針灸,就能徹底告别月經不調和痛經。
雖然說大的疾病,醫者不自醫,但是這種小病,身體方面的調養,還是很可以的。
“醫者不自醫”,說的是醫生在給自己或親人治病時,會受到主觀情緒或心理因素影響,從而造成判斷失誤的可能,關心則亂,并不是說不能醫。
曆史上,自己給自己動手術、自己拿自己試藥的名家不在少數,楊雪俊這種“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她伸出手去,右手搭左腕,開始給自己号脈。
中醫四診,“望聞問切”,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而知之謂之巧。
她跟着許大夫這麽多天,自然早已初窺門徑。
“切”便是切脈、号脈、脈診。
每個人的脈象皆不同,李時珍的《瀕湖脈學》撷取明以前脈學之精華,載有二十七種脈,分别爲:浮脈、沉脈、遲脈、數脈、滑脈、澀脈……,每種脈象皆附有歌訣解釋,說理透徹,形象生動,易學易記。
如果是圈外人,用手摸脈的時候,可能隻是感覺它在一下一下跳動,并無什麽特别之處。
這是中醫裏面,技術含量比較高的一個部分,沒有傳承,單靠自己琢磨,非常之難。
學習嘛,自然是要站在前人打好的基石之上,才能事半功倍。這也是楊雪俊要拜名師的原因之一。
早期的切脈方法比較複雜,要切按頭頸、手、足等多處部位的脈動,後來逐漸簡化爲隻切按手腕部的脈搏,大約腕橫紋向上一寸長,稱爲“寸口”診法,分三部:“寸、關、尺”。
中醫認爲,人左右手的寸、關、尺部,分屬不同髒腑,可以反映相應髒腑之病變。其中,右寸反映肺的情況,右關反映脾胃,右尺反映腎(命門);左寸反映心,左關反映肝,左尺反映腎與膀胱。
楊雪俊以前喜歡留長指甲,因爲女孩子嘛,留指甲,做美甲,比較好看。
但是自從開始學習中醫,就将美美的指甲給剪掉了。
因爲号脈是不能留指甲的,要用手肚子去号,否則就會鬧笑話,也會影響脈診。
楊雪俊中醫種子已經萌芽,天賦極高,雖然初學咋練,但是手法已然純熟如積年老中醫,她三指指肚輕輕一動,不用刻意尋找,就跟“吃飯”這種本能一樣,非常精準地就搭在了“寸、關、尺”三部上。
搭上之後,浮取、中取、沉取,像“彈琴”一樣仔細感悟。
浮取就是輕輕用力按于皮膚,中取則是中等度用力按至肌肉,沉取則是往下沉,用力按至筋骨,捏骨尋筋。
寸關尺三部,每一部皆有“浮中沉”三候,稱爲“三部九候”。
不同的手法号脈,獲得的脈象臨床意義自然不同。
脈浮于外者,病位淺;沉于裏者,病位深。
這就有點像“茶道”,品茶時也有三個步驟,茶剛入口時,先遇到的是舌尖,舌尖的感覺最爲敏銳,可以分辨茶的香味和淡淡的甜味。
然後,把茶含在口中,用整根舌頭,不同部位的味蕾仔細體會,多滋多味,最後,香茗入喉,回味無窮。
品紅酒也是一個道理,舌尖、舌的中後部以及吞咽入喉。
“一理通,百理明”,所以會号脈的中醫師,往往也是品茗高手,喝紅酒高手。
楊雪俊一邊給自己号脈,手指輕動,體悟着“浮、中、沉”三個動作,她很少喝紅酒,但是家鄉産白茶,她從小就會品茗,所以這個時候,腦海中就不由浮現出喝茶的情形。
“浮”,就好像白茶一片片漂在水面上,香氣也是浮在上面的,一嗅之下,令人陶醉。
“中”,可能白茶這種清淡的茶就不适合了,得是鐵觀音這種半發酵的茶,香味越來越濃。
最後則是“沉”,但不是很深。這得是大紅袍,全發酵的茶,非常濃香醇厚才可以比拟。
正常人的脈象爲“平脈”、“常脈”,不粗不細,不浮不沉,不剛不弱。
但正常脈象會随着季節、年齡、性别、體質等産生變化。春夏秋脈象偏浮,搏動有力;冬季脈象則多沉伏于裏。
年齡小的,脈搏快,青壯年,強而有力,老年人的就比較弱。
身材高大的脈長,矮小脈短,瘦人脈浮,胖人脈沉。
吃飽後,情緒激動時,脈快而有力;餓得咕咕叫時,脈象多軟弱。
若是脈象相反,比如冬天脈浮、胖人脈浮、瘦人脈沉……那就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了。
另外還有喜脈,影視劇中常見的,用手一摸,就知道懷孕了。這種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也叫“滑脈”。
……
楊雪俊正在仔細感悟“切脈之道”,忽然,身心一顫。她感覺到,自己的小腹暖烘烘的,與此同時,下身開始變得濕漉漉,有種非常渴望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以前截然沒有的。
“啊~,我知道了,原來這就是排卵的感覺!”
楊雪俊驚呼,忽然反應過來,恍然大悟。
“看來,我的排卵功能障礙,已經治好了!老師的醫術真的好厲害!”
她跟着許老師學醫這段時間,也是在接受治療,沒想到,短短半個月,就功能恢複。而且這些天,她每天有大半的時間,都能維持“酡顔醉臉”,面若桃花,美豔不可方物。
她不開美顔拍照,發在朋友圈,人家都認爲她開了美顔。
楊雪俊不由越發想念周喬。因爲,她覺得,這是爲周喬而排的。
……
舊金山,鸢尾花診所。
雖然和社區醫院進行合作交流,經驗分享,但實則診所自身的業務也是很繁忙的。隻是不一一詳述了。
艾琳娜報了一個古筝培訓班,她以中國媳婦自居,自然也是對中國的傳統樂器與古典舞感興趣,想着以後過年的時候再回竹海縣的話,就可以在周喬家的小院子裏,對着大片大片的竹海,彈奏古筝。
淩青青無疑是這方面的高手,所以兩人最近聯絡頻繁。
“哈喽,艾琳娜,艾娃。”淩青青又來了,不過不是過來交流古筝技巧的,而是,帶了一個舍友。
“我這個舍友,有點兒……呃,精神方面出了點問題,能不能找周醫生看看?”淩青青說道。
她話剛一說完,邊上的舍友便連忙辯解道:“你才精神出了問題呢,我就是遇到了一點點小困惑而已啦。”
她瞪了淩青青一眼,當着這麽多人面說自己是精神病,這,這……人家不要面子的嗎?她怪難爲情的。
淩青青笑道:“不要諱疾忌醫嘛。放心吧,周醫生水平很高的。”
艾琳娜笑道:“很不巧,周醫生剛好不在,去社區醫院查房去了,不過,絲黛芬妮醫生,可是我們診所心理咨詢科的招牌,很多患者都說好。她剛好有空,要不我帶你們過去?”
淩青青道:“不是我們,是我舍友。”
然後,艾琳娜就笑笑,讓妹妹艾娃帶那位舍友去絲黛芬妮的診室,她則拉着淩青青去大廳一角,一邊喝咖啡,一邊交流古筝的指法和彈法。
有幾個轉換方面,她不是很流暢,剛好向淩青青這位大家請教一下。
淩青青可是經常“街頭炫技”的,那水平,已經登堂入室,堪稱大師級别。
“絲黛芬妮醫生,有患者來了,是淩青青的舍友。”艾娃将患者帶進來之後就離開了。
“早上好,請坐!”絲黛芬妮微微一笑,當即邀請對方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那位舍友看得一呆,心說這位醫生好漂亮啊,這家鸢尾花診所,真的名不虛傳,好多美女。
她之前隻是在周喬去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搞講座的時候見過雙胞胎美女和墨菲,還沒有見過後來的絲黛芬妮。
“你是哪裏有困惑呢?”絲黛芬妮明眸無俦,笑着問道。她一颦一笑,極具親和力,令人頓生好感。
“我呀……呃……”
“沒關系的,診室的門關着,這裏隻有我和你二人,你有什麽秘密都可以向我傾訴,我會替你保密的,另外,我和你分享一件事,”絲黛芬妮謙虛一笑,說道,“我除了是醫學博士,還是聖母大學的神學碩士,曾在一家曆史悠久的教堂擔任傳道人的神職。”
“那太好了,其實我也是主的信徒。”淩青青的這位室友一聽,立馬找到了共同話題的感覺,當即,打開了話匣子。
在絲黛芬妮的引導下,很快,她就弄清楚了這位患者的病情。
對方叫Jamie Teo(傑米·張),是一個新加坡女孩,可能都是華人,會說中文的原因,和淩青青一個宿舍後,就走得比較近。
Teo(丢)是張姓的一種翻譯方法,新加坡那邊常見,可能張姓在潮汕方言裏發音就是叫teo。
另外,張姓還有Cheung,Cheong(粵語)Tiong/Diong(福州),Chong(客家)等等寫法。
在新加坡,總有這樣的姓氏讓人懵逼。
姓許的不叫XU,而是閩南音的KOH。姓吳的一般被寫作GOH。如知名人物Lee Kuan Yew(潮州或閩南音)、Goh Chok Tong等等。
由于曆史的原因,新加坡那邊有時候祖孫三代的姓氏寫法都不同。
Jamie Teo(傑米·張)正在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攻讀生物化學專業,目前是研二,從小家境優渥,又是美國的名校研究生,可謂“天之驕子”,但是,最近幾個月,舍友淩青青就發現了她的異常。
當然,在剛開始時,她自己絲毫不知情。
是淩青青告訴她的。
說是她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時候半夜會忽然驚醒,然後坐起來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胡話,比如夢見母親病重,夢見表兄殺人,神遊太虛,逃到另外一個次元位面,還有什麽八重天、九重天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後淩青青被吓到了,白天跟她提起來,但是Jamie直搖頭,說真的沒有這回事,絕對是淩青青騙她的。
然後,淩青青就留了個心眼,當這位室友再次發病時,就用手機錄制視頻,拍攝了下來。
次日,就拿給這位室友看。
Jamie看了自己“夜晚作妖”的視頻,也不寒而栗,感覺好恐怖。另外就是她除了夜晚作妖,後來病情發展到,白天的時候有時也會說胡話,甚至大哭,大笑,瘋瘋癫癫。
而且,有時候還會不經意地學一些雞鴨貓狗等小動物的叫聲,别說,那麽叫喚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但是可愛不能當飯吃,有病還是得治。
她自己去加州大學醫療中心找醫生咨詢過,當時醫生診斷,她是患上了癔症,然後給她開了一些治療癔症的精神類藥物。
但是,吃過之後,她的症狀并沒有得到任何緩解,然後,那個醫生就給她進行了藥物結合電擊的治療方式。
可惜,不僅沒有效果,反而加重了病症。
她開始出現偶爾全身抽搐,并發高燒,心率加快的情況。
有時候,肚子會突然脹大起來,就跟練蛤蟆功一樣。倒符合夢裏的“八重天”、“九重天”等胡話設定。
“如果是癔症,爲什麽會一直發燒呢?還抽搐,脹肚子?”Jamie和淩青青都十分不解。
Jamie想要換一個更資深的醫生,但淩青青就建議,爲何不到周醫生的診所裏去看看呢?
周醫生可是咱們學校的客座教授,即便在加州大學醫療中心,那也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他很厲害,好多疾病都會治療,堪稱全科名醫。
另外就是,淩青青也知道,鸢尾花診所這邊設有專門的心理咨詢科,在周邊社區名氣不小。不,應該說是在整個舊金山,都名氣不小。
畢竟,舊金山不大,鸢尾花診所已經創造了很多“神話”。
然後,淩青青就陪伴着室友開車過來了。
Jamie有病,不方便開車,淩青青自然擔起了司機的責任。
“你口水有點多。”絲黛芬妮敏銳地注意到一個問題,那就是,Jamie在講述自身情況的時候,口水橫流,桌子上的一包餐巾紙,被她用掉了一大半。
這就有點誇張了。
“說胡話,又流口水,還全身高燒,之前精神藥物和電擊理療都不起作用……”絲黛芬妮沉吟,峨眉輕蹙,思索。
“絲黛芬妮醫生,怎麽樣?我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Jamie忍不住問道。
絲黛芬妮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這個病,可能不是精神病。”
“啊?那是什麽?”Jamie心中一驚,這怎麽又冒出新情況來了?
絲黛芬妮就說道:“這樣吧,我給你安排一個檢查,很有可能是其它疾病。”
“好的,好的,謝謝你。”
于是,絲黛芬妮就給Jamie安排了一個腦脊液和血清的自免腦抗體檢測。
當檢測結果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因爲,Jamie的自免腦抗體滴度(NMDAR抗體的濃度)竟然達到了1:1000!
周喬聞訊而來,看了報告之後,都驚訝不已。
這麽高的抗體比例,真的是相當罕見。
“絲黛芬妮醫生,周醫生,我到底是什麽病啊?”Jamie非常擔憂地說道,年輕的臉上滿是愁容。她得病的事情還沒跟家裏人說呢。
如果真的是大病的話,得讓老父親打錢了!
淩青青也在一旁投射來關注的目光。當然,她偶爾也偷瞄周喬一眼,覺得周喬好帥。
絲黛芬妮就道:“這種情況,要考慮一種罕見病,叫‘自身免疫性腦炎’,我們通常簡稱爲‘自免腦’。但是,如果是病毒感染引發的自身免疫性腦炎都不會導緻這麽高的滴度,我們高度懷疑是由腫瘤引起的。”
“腫瘤?”Jamie吓了一跳,心說我情願自己是精神病,經過心理疏導就治好的那種。怎麽鬧出了腦瘤?
開刀“動”腦子,不論哪個患者碰上,心裏頭都有點嘀咕,有點兒害怕。這也是人之常情。
絲黛芬妮解釋:“所謂‘自免腦’,就是當人體感染了病毒或是患腫瘤時,免疫系統會産生抗體,毒殺入侵的病毒或是腫瘤,但同時免疫抗體也可能會毒殺自身的中樞神經或腦組織,從而使人出現神經功能和精神障礙。”
“不過你也别擔心,不一定是腦瘤,也有可能長在其他部位,而且也不一定是惡性的。我們周醫生可是腫瘤方面的頂流專家,絕對能幫你查明病因,制定最好的治療方案。”
“但願如此。”Jamie雙手合十,沖周喬拜拜,說道,“周醫生,拜托了,拜托了!”
絲黛芬妮:“……”你不是說你是基督教的信徒嗎?這合十拜周喬,是什麽姿勢?
她卻不知,對大部分華人來說,這種表面的信仰是可以随時改的,信上帝的虔誠度,取決于教會送的雞蛋數量。當然,這個“雞蛋”也可以換成其他的。
Jamie覺得,周喬可能更喜歡這種雙手合十的姿勢,現在有求于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周喬安慰道:“别擔心,我們進一步檢查,找到真正的病因後,再來商讨治療方案。”
當即,将Jamie收治入院,安排在社區醫院腫瘤外科病房。
社區醫院畢竟是“鄰居”,隔得比較近,如果有需要,再轉到加州大學醫療中心。
對于Jamie來說,在哪裏住院不重要,加州大學醫療中心雖然離宿舍近,但住院根本不用回宿舍啊。她需要什麽,淩青青開車幫她送過來就行了。
病因雖然明确了,但是全身上下這麽多部位,想要探明腫瘤的真正位置,又該如何查起呢?
周喬若是動用系統輔助診斷功能,自可輕而易舉獲得信息,但是,他并沒有。
倒不是舍不得點數,而是真沒必要。相反,利用這次機會,多訓練一下自己以及絲黛芬妮診病的技術,會受益多多。
由于是絲黛芬妮發現的,所以墨菲這次就沒有參與進來。墨菲有其他的患者病情需要忙碌。
在做全身腫瘤探查的時候,Jamie的病情加劇,尤其是口水分泌,比之前更加驚人。
有的時候,一天能産生十幾升的口水,簡直驚呆醫護人員。
因爲醫院住院,像尿量、血壓等數據都是要收集的。而對于Jamie來說,口水的分泌量自然也在監測範圍之内。
是樸秀珠親自過來做的。
這是鸢尾花診所的患者,安排樸秀珠護理能更省錢,如果用社區醫院的護士,這方面的成本會有支出。
最近雖然在合作交流,但一碼歸一碼,挂靠協議仍舊生效。
Jamie口水分泌過多,堵塞氣道,一度住進了ICU。
堵塞氣道,病人的生命安全自然受到威脅。若是通俗一點講,就是被自己的口水淹死。
但是,這是疾病造成的。
周喬判斷,是其大腦控制唾液腺分泌的部位,受到了嚴重影響,找到病因并及時對症治療,刻不容緩。
但是,在找出真正病因前,需要對口水分泌過量進行處理,要不然,再進ICU就麻煩了。
一次沒事,不代表每次都沒事。
所以,周喬和絲黛芬妮對Jamie的病情進行分析探讨後,給她安排了肉毒素唾液腺注射,以抑制口水的大量分泌。
然後,終于,病因找到了!
中醫部分,其實我以前是有點積累的,早年曾研究過許多,但是後來都忘了。現在寫起來,略感生疏。而且傳統醫學和現代醫學交叉着寫,有一種很強的“割裂感”,寫的時候特别不舒服。這是兩個非常不同的體系。
因此,以後中醫部分僅限于Cherry楊這個角色,她是十大醫學種子之一,也是本書很重要的一個部分,需要有特色。
在本書中,中醫不會逆天,不會改命,僅僅作爲輔助支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