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在外面等我,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沈嘉念收起手機,對經紀人說。
“行。”經紀人先大緻跟她說了下接下來的行程,“十月中旬得準備巡演的事,你多注重身體,到時候會很忙。”
“我知道了,謝謝晴姐。”
沈嘉念從助理手裏接過行李箱的拉杆,自己推着走,去停車的地方。
鄭翼遠遠看見她,推開駕駛座的車門,屈肘跑步上前,幫她拎行李箱,拉開車後備箱,放進去。
沈嘉念道了聲謝,拉開後座的車門,猝不及防看見跷着二郎腿坐在裏面的男人,眼皮都擡高了。
“你怎麽有時間過來?今天周四。”
沈嘉念躬身坐進車裏,關上了車門。
傅寄忱握住她一隻手,把人拽過來,離自己更近,微低着頭,嗓音低得隻有彼此能聽見:“想早點見到你。”
類似的話聽過不下百句,沈嘉念還是沒出息地臉紅,偷瞄了眼鄭翼,隻見他在駕駛座裏正襟危坐,綁上安全帶,把車開出去,一眼都沒往後視鏡裏看。
沈嘉念便緊挨着傅寄忱而坐:“小年糕是不是快放學了,我們順便過去接他?”
傅寄忱沉靜的眼盯她半晌,開腔道:“他有司機接。”
傅斯年讀的貴族學校,每天有專職司機負責接送。
“我們剛好都空閑,接他一下也不費事。他放學出來看到爸爸媽媽肯定會高興的,我還給他帶了禮物,他肯定更高興。”沈嘉念說,“晚上我們一家三口在餐廳吃好了,讓家裏的廚師别忙活了。”
“坐長途飛機不累?”
“還好,飛機上一直在睡覺。”
她的話,傅寄忱什麽時候說過“不”字,跟鄭翼說了聲,改道去學校。
鄭翼“哎”了一聲。
沈嘉念靠在傅寄忱肩膀,他把玩着她的手指,聲線仍然壓得很低:“隻給那小子帶了禮物,沒給我帶?”
“怎麽會忘了你。”沈嘉念把手指插進他的指縫裏,與他十指緊扣,“你也有份。”
傅寄忱這才滿意一笑。
學校門口停了幾輛私家車,路上傅寄忱給小年糕的專職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不用去接孩子。
鄭翼找了個停車位把車停穩,放學鈴聲響起,等了一會兒,傅斯年背着書包出來了,穿着白色的襯衫短袖,深藍色小西褲,肩上挂着他的小西裝,走路腰闆兒挺直,透過他,沈嘉念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傅寄忱。
傅斯年走到熟悉的停車位,卻發現停在那裏的車不是平時接送他的那輛,他覺得有些奇怪,直到鄭翼下車,傅斯年才放下警惕心:“鄭叔叔,怎麽是你來接我啊?”
鄭翼露出微笑:“不止我,先生太太也來了。”
“我媽回來了?”
傅斯年把肩頭的西裝拽下來拎在手裏,沒等鄭翼回答,自己拉開車門,看到了坐在裏面的爸爸媽媽。
“媽媽!”傅斯年爬到車上,撲進沈嘉念懷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下飛機沒多久。”沈嘉念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麽出這麽多汗?”
傅寄忱擰眉,一開口就是教育的語氣:“傅斯年,男人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歪歪倒倒像什麽樣子。”
“哦。”傅斯年噘着小嘴,從沈嘉念懷裏出來,乖乖坐好,把書包摘下來抱懷裏,回答媽媽的問題,“我剛剛上體育課了。”
“體育課不是周一和周五嗎?”沈嘉念記得他的課程表。
“英語老師臨時有事,跟體育老師調課了。”
沈嘉念抽出紙巾給他擦汗:“不要一出汗就脫衣服,容易着涼。尤其是在運動過後,少喝冷飲,保溫杯裏有溫水,喝那個。”
這樣的話,傅斯年從記事起就聽媽媽說了很多遍,都會背了:“我知道,我身體棒着呢。”
沈嘉念笑:“想想晚上吃什麽菜,讓你鄭叔叔開車過去。”
“我們不回家嗎?”
“在餐廳裏吃完再回去。”
“我想想啊……”傅斯年從書包裏掏出自己的手機,在網上搜索了一番,指着一家餐廳說,“媽媽我們去這家吃好嗎?我朋友說那裏的兒童套餐送拼圖。”
“可以。”沈嘉念尊重孩子的選擇。
傅斯年立馬高舉雙手歡呼:“媽媽萬歲!”
沈嘉念摟着他的肩膀,臉上始終是溫柔的笑容:“老師留有功課嗎?”
“有啊,很多呢。”傅斯年打開了手機裏下載的遊戲,“不過我課間都寫完了。”
沈嘉念:“真棒。”
“媽媽,我想要的禮物你給我買了嗎?”傅斯年從手機裏擡起視線,眨巴着跟沈嘉念同款的眼睛。
“木雕是吧?買到了,放在行李箱裏,回家拿給你。”
“謝謝媽媽,媽媽你最好了。”
傅寄忱在邊上看着母慈子孝的畫面,暗暗道了句“小馬屁精”,嘴巴那麽甜,不知是随了誰,反正他小時候沒這麽油嘴滑舌。
傅斯年:“媽媽,我跟你說件事。”
“什麽?”沈嘉念看着他,作認真傾聽狀。
“老師說我們國慶假期過後會組織秋遊,你知道秋遊嗎?我們會去爬山,還會在山上待大半天,下午再回來。”
一股擔憂湧上沈嘉念心頭:“爬什麽山?”
“還不知道呢。”傅斯年搖晃着小腦袋瓜,“我還挺期待的,我都沒有和同學秋遊過,我們班同學都很興奮,約好了到時候帶零食和水果大家一起吃。”
沈嘉念腦海裏浮現出各種安全隐患,心跳都失了正常頻率。
她當年的心病并未痊愈,雖然日常生活跟正常人無異,偶爾還是會在某些時候湧出一陣恐慌。就好比,剛剛聽見傅斯年說要去秋遊,她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安全問題,害怕他在外受傷,腦子裏會自動出現他遭遇不測的畫面,手心裏很快冒出冷汗。
傅寄忱握住了她的手,她轉頭看他,他的眼神溫潤,無聲地安撫。
*
晚上回到家,沈嘉念從行李箱裏拿出傅斯年想要的木雕,傅斯年高興得跟什麽似的,抱着小房子造型的木雕滿屋子瘋跑,被傅寄忱訓斥,沒點穩重樣。
沈嘉念護着兒子,說他才五歲,還小,像他這麽大的孩子就該活潑。
傅寄忱無言以對。
沈嘉念從行李箱裏翻出另一個禮物盒,交給傅寄忱:“喏,你的禮物。”
傅寄忱看了眼盒子上的logo,奢侈品牌,拆開絲帶,裏面是套睡衣,挑了下眉:“怎麽想起送我睡衣了?”
傅斯年回了自己的房間,主卧裏就剩夫妻倆,沈嘉念說話時抱住傅寄忱的胳膊:“逛街的時候覺得适合你就買了。我也買了一套,是情侶款。”
“等會兒就穿上。”傅寄忱說。
“還沒洗。”
沈嘉念把睡衣從盒子裏拿出來,連同自己的那一套,一起放進洗衣機裏,設置了洗滌程序。
傅寄忱把主卧的門反鎖上,免得那小子有事沒事跑進來打擾。
沈嘉念正彎腰收拾行李箱裏的東西,腰上突然纏上來一雙手臂,緊接着,濕熱的唇貼上她的脖頸,氣息随着話語落在她耳邊:“好幾天沒見了……”
沈嘉念指尖的東西落回行李箱裏,手肘往後,推了推他,聲音很輕:“我沒洗澡。”坐了趟飛機,感覺身上髒髒的,難爲他有潔癖還能親得下去。
“一起。”
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被擱置在那,傅寄忱抱起沈嘉念往浴室走,沒兩步,外面傳來拳頭砸門的聲音。
“媽媽!有張卷子老師讓家長簽字,明天要上交的。”傅斯年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爸爸!爸爸你在嗎?你給我簽也行。”
傅寄忱腳步一頓,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
沈嘉念挂在他脖頸上的雙手拿下來,拍了拍他的胸膛:“你快把我放下來,我去給小年糕簽字。”
傅寄忱眉心動了動,朝着門外沉聲道:“放你房間的桌上,我等會兒過去。”
所謂的“等會兒”,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傅斯年都趴床上睡着了,傅寄忱才到他房間裏來。
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兒子,傅寄忱拉過被子給他蓋好,然後拿起書桌上的卷子,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沒有做錯的題,他從筆筒裏挑了支簽字筆,在卷面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疊好卷子,裝進兒子的小書包裏。
關了燈,從兒童房出來,傅寄忱回了主卧。
沈嘉念趴在床上,跟傅寄忱方才見到的傅斯年睡姿一樣。沈嘉念聽着靠近的腳步聲,偏過頭來,問:“簽完字了?”
“嗯。”傅寄忱躺下,似笑非笑道,“臭小子等睡着了。”
沈嘉念眼皮半阖,嘀咕:“誰讓你耽誤那麽長時間。”
“那叫耽誤嗎?”傅寄忱說話間,吻落在她耳根,摟着她的腰翻了個身,繼續之前的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