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半個月,網上就傳開了,沈嘉念要參加首都衛視的中秋聯歡晚會。
“上回有她的消息還是七月份,有網友偶遇她和傅寄忱在巴黎遊玩,再不冒泡我們這些嗷嗷待哺的粉絲可怎麽活啊!”
“咦?沈嘉念所在的交響樂團上個月不是有演奏會嗎?粉絲想見她還不容易,買票去現場看不就好了。”
“搶不到票啊!根本搶不到!”
“靠!最新消息,沈嘉念要跟她的老師闫秋生同台演出,不敢想象,這是一場多麽盛大的視聽盛宴!”
“能去現場看的朋友有福了。”
“已經定好鬧鈴,搬好小闆凳坐着等候了!”
“好好好,首都衛視,能請到闫秋生和沈嘉念,這回收視率算是穩了。”
“首都衛視出來挨誇!你是真了不起!【大拇指】【大拇指】”
此刻,忙碌的演播廳後台,沈嘉念坐在鑲滿燈泡的化妝鏡前,一襲深藍色絲絨禮服,身上搭着條羊絨披肩,旁邊一名造型師正在給她做最後的妝容調整。她拿起桌上的手機,給傅寄忱發消息。
沈嘉念:“我的節目排在前半段,預計九點能結束,完了我和老師還有老師的幾個朋友一起聚餐,可能沒辦法趕回老宅吃團圓飯。”
傅寄忱給她發了張照片,是老宅的餐廳裏,布置了一番,桌上已經擺上了幾道菜,還開了瓶紅酒。
傅寄忱:“準備開吃了,晚點我過去接你。”
沈嘉念:“好!記得幫我跟爺爺解釋,不是有意缺席的。”
中秋節是阖家團圓的日子,老爺子注重傳統節日的儀式,希望小輩們都能放下手頭的工作回來團聚,一起吃月餅、喝茶、賞月。
傅寄忱:“已經跟爺爺說了,他能理解。”
沈嘉念:“【親親】”
發完表情包,沈嘉念看到手機屏幕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等了一會兒,沒收到傅寄忱的回複。
沈嘉念于是發了結束語:“我要開始準備了,等會兒見哦。”
傅寄忱:“【親親】”
沈嘉念盯着傅寄忱發來的表情包,愣神了兩秒,他發的這個表情包跟她剛剛發給他的那個一模一樣。這個男人遲遲沒回消息,該不會就是保存她的表情包,然後發給她吧?沈嘉念被自己的猜想逗笑了。
*
晚上九點,演出順利結束。
沈嘉念坐上闫秋生的助理開過來的商務車,前往聚餐的地點。
上午就過來彩排了,中午吃的是電視台的工作餐,不知是太累,還是别的原因,沈嘉念不太有胃口,吃得不多,還沒到聚餐的地方,肚子就餓得咕咕叫。
闫秋生正靠着椅背閉目養神,被一陣肚子叫的聲音吵到,睜開眼坐直了身體。
沈嘉念聽到真皮座椅發出咯吱咯吱的細微聲響,便猜到旁邊補覺的人醒了,扭過頭來,對上闫秋生和煦又慈愛的目光,臉刷地一下紅了。
“中午沒吃飯?”闫秋生笑着問了一句。
沈嘉念在長輩面前是很矜持規矩的,面對老師的詢問,她腼腆一笑:“胃口不好,隻吃了幾口。”
“一會兒聚餐的時候多吃點,訂的這家餐廳菜色不錯。”
“好。”
進到預訂的豪華包廂,沈嘉念看到了大半個月沒見面的柏長夏,稍稍一愣後,眼裏溢出了笑意。
柏長夏像是一早就知道她會來這裏,眉眼彎彎,沖她招了招手。
沈嘉念走過去,坐到她旁邊的空位,偏過頭小聲問:“你怎麽在這裏?”
“我們樂團的經理人是闫老師的朋友,我今晚跟她在附近談事情,她說這邊有聚餐,叫我陪她一道過來,我想闫老師的飯局你肯定不會缺席,便跟着過來蹭飯了。”柏長夏指着包房裏寬大的電視機,“剛看到你和闫老師的演出了,你表現得也太優秀了。跟闫老師同台競技竟然還能那麽穩那麽絲滑,假以時日,你就是下一個闫秋生!”
生怕被人聽到這話,沈嘉念推了她一把,示意她收斂一點:“你别捧殺我了!”
柏長夏笑了一笑,轉了話題:“你家傅老闆呢,沒跟你一塊過來?”
“老宅那邊有團圓飯,我沒辦法去,他再不到場就有些不像話了。”沈嘉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過他說晚點來接我。”
柏長夏擠擠眼:“甜蜜哦。”
“你家那位呢?”
“美國出差,明天才回。”
閑聊兩句,包廂裏陸陸續續來了人,有些圈内大拿僅限于聽過名字,沈嘉念沒在現實中見過他們,被闫秋生介紹後,沈嘉念禮貌打招呼。
沒多久,菜端上來了,一夥人邊吃邊聊,聊的話題也都是專業相關,沈嘉念聽得津津有味。
闫秋生還記得她在車上餓得肚子叫,有她愛吃的菜端上來,闫秋生怕她在長輩面前不好意思,便主動把菜轉到她面前。
沈嘉念對着老師投去感激一笑,拿起筷子夾菜,本來很餓,不知怎麽回事,吃了幾口就有些犯惡心,跟中午的情況類似。
她顧忌着餐桌禮儀,強忍着沒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來,卻瞞不過離她最近的柏長夏。在她又一次惡心想吐、擡手掩唇時,柏長夏連忙放下筷子,沒驚動餐桌上其他人,壓低聲音問她:“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沈嘉念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别聲張,在場的都是音樂藝術圈有名的人物,一年到頭好不容易聚一次,不能因爲她這點小狀況掃了大家的興。
“我陪你去趟洗手間?”柏長夏提議。
沈嘉念想了想,沒拒絕,暫時離席,沒用包廂裏的洗手間,去了外面。
走廊上沒人,柏長夏說話的音量不再壓着,問道:“吃壞東西了?”
“應該不是……”沈嘉念張口說話時,胃裏陡然一陣翻騰,忍不住嘔了一下,加快了步子到洗手間。
隻是惡心幹嘔,但沒吐出東西,沈嘉念折騰了一會兒,臉色有點白,用手捧着溫水漱了漱口。
柏長夏在一旁看着幹着急,幫不上忙,正想說實在不行就去醫院,突然想到了什麽,吸了口氣:“嘉念,你該不會是……”話到嘴邊,她卻沒說出來,而是換了個問題,先問她,“你例假什麽時候來的?”
沈嘉念的例假還算準,算了算日子,發現這個月沒來,推遲了大概十天。由于最近忙着籌備中秋聯歡晚會,她沒太在意。
“上次來,差不多是四十天前了。”
柏長夏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測,便說出了方才沒說完的話:“我說,你該不會是有了吧?”
沈嘉念兩隻手撐着盥洗池邊緣,緩緩站直了,視線從面前的鏡子轉到柏長夏臉上,表情呆呆愣愣的。
柏長夏見狀,撲哧一笑。
剛才擔憂她身體不舒服,現在猜測她可能懷孕了,柏長夏的心情自然不一樣,都有心思開玩笑了。
“你和傅老闆做沒做措施你不知道哦。”
沈嘉念一臉迷糊樣,眨了幾下眼,上個月她抽空做了個針對性的檢查,是傅寄忱陪她去的。檢查結果出來,給醫生看過,醫生說她的身體很健康,沒什麽問題。
之後,安全措施做得就不是那麽到位了,似乎有孩子也合情合理……
柏長夏笑問:“要不你現在測一下?”
“怎……怎麽測?”沈嘉念疑惑地擡起眼皮。
柏長夏從包廂裏出來時帶了包,她把手探進夾層裏,摸摸索索一會兒,掏出來一根驗孕棒遞出去:“喏,給你。很快的,幾分鍾出結果。”
沈嘉念盯着她手裏粉白色的東西,訝異得差點咬到舌頭:“你怎麽會随身攜帶……這個?”
柏長夏摸了摸鼻子,兩眼望天花闆:“上個月例假推遲了五天,吓得我立馬去藥店買了幾支驗孕棒回來測試,誰知道是烏龍。而且,我測完的當天下午就來了例假。還剩下幾支,被我随手扔進包裏了。”
沈嘉念抿抿唇,遲疑地伸手接過驗孕棒,在柏長夏鼓勵和催促的目光下,轉身走進了廁所隔間。
柏長夏在過道裏等她,隔了會兒,沒聽到動靜,擡手敲了敲隔間的門,好心問道:“你會用嗎?”
“……我識字的,大姐。”
沈嘉念略微無語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柏長夏噴笑,繼續等待,順便跟她聊天:“我覺得十有九成是有了!沈嘉念,你都要當媽了,想想就忍不住感慨一句時間過得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