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确實是忱總和那位沈小姐。”助理解釋,“上午去民政局領證的人看到他們,随手拍了下來。”
傅建芳将信将疑地接過手機,兩根手指劃拉屏幕放大了照片,畫質有些模糊,還是讓人一眼認出來那兩人是誰。
傅寄忱瘋了嗎?
在老爺子明令禁止他和沈嘉念結婚的情況下,他竟然拉着沈嘉念直接去民政局領證了,也不怕老爺子說到做到,死在他面前。
傅建芳把助理的手機撂在桌上,因爲生氣,力道有些重,“砰”的一聲響。助理一聲不敢吭,默默地撿起自己的手機,離開了辦公室。
手機鈴聲響了,傅建芳煩躁地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周小姐打來的電話。
傅建芳擰着眉,怒火上湧,誰打來電話她都沒心情接。本來她盤算着攪黃了傅寄忱和沈嘉念的事,老爺子能給她一點好處,誰曾想弄成現在這樣。
别說是好處,老爺子恐怕還得怪罪她……
傅建芳沒接電話,鈴聲響個不停,看樣子不接都不行。調整了下情緒,傅建芳摁下了接通鍵:“爰爰……”
沒等傅建芳把話說出來,周小姐就急不可耐地質問:“你跟我保證,隻要我按照你說的做,傅寄忱就會跟沈嘉念分開,答應娶我。現在傅寄忱和沈嘉念結婚證都領了,你什麽意思,騙我的嗎?”
傅建芳原本想好好說話,聞言,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眼底彌漫着不悅。什麽東西,一上來就質問她,她以爲她是誰?周家矮了傅家一大截,她憑什麽這麽跟她說話?
“周小姐,麻煩你搞清楚,我沒義務幫你獲得傅寄忱的青睐,機會給你了,是你自己沒抓住,怪得了誰?”傅建芳說完,不想再浪費一秒鍾的時間,直接摁了挂斷。
“你……”
周小姐剛說了一個字,電話裏隻剩下一片忙音。
*
下午的高層會議,領完證的傅寄忱準時走進會議室。
傅建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手裏拿着一支筆,在攤開的資料上一下一下點着,随着傅寄忱落座,她餘光斜睨了一眼。
傅寄忱跟往常一樣,一身熨帖平整的黑色商務裝,沒有一絲褶皺,頭發梳上去,冷峻的五官透着壓迫感。
坐在下首的一位董事是傅寄忱那一派的,在會議前說了句題外話,臉上挂着和善的笑意:“聽說忱總今早結婚了,恭喜。”
傅寄忱挑起眼梢看向說話的人,冷肅的面容霎時破冰,洩露出春風般和煦的笑容:“謝謝。”
其餘高層紛紛祝賀起來。
整場會議進行了一個半小時,結束後,與會人員陸續離場。傅寄忱坐在首位巋然不動,隻是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在傅建芳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不緊不慢地出聲叫住了她:“姑姑留步。”
還沒離開的幾個高層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想着他們姑侄倆有話要說,沒有停留。
過了片刻,整個會議室的人都走光了,隻剩下傅寄忱和傅建芳。
傅建芳坐了回去,端起會議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垂着眼簾,掩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她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淡定,内心對傅寄忱還是有些畏懼的,他那人手段狠辣,真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這麽想着,傅建芳一顆心七上八下。
“有話就直說。”傅建芳受不了會議室裏凝滞的氣氛,覺得胸口悶堵得慌,于是放下茶杯,率先開了口。
傅寄忱這才慢悠悠地開腔:“看來姑姑的家事不夠多,還有空管别人家的事。”
傅建芳心裏一咯噔,在傅寄忱叫她留下來的時候,她就猜到自己做的事被他識破了,隻是抱了一絲僥幸的心理。随着傅寄忱這句話說出來,她的僥幸心理被戳破了。傅建芳索性不裝了,語氣冷靜地說:“怎麽能叫别人家的事,做兒女的,我爲自己的父親排憂解難還錯了?難道要跟你一樣,違逆老人家的意思,把人氣出病來,才算有孝心?”
“姑姑不必拿爺爺做擋箭牌,爺爺那裏我自有交代。”傅寄忱目光冷淡地看着她,語含警告,“希望姑姑明白,冒犯别人,就别指望别人以禮相待。我要是不顧念老爺子,外面不會這樣風平浪靜。”
傅建芳眉心跳了跳,傅寄忱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難道還要對付她不成?
“你……少來威脅我。”傅建芳攥着拳頭,對他同樣沒有好臉色,“你别忘了我也是傅家人,你敢對付我,老爺子不能饒了你。”
相比傅建芳目眦欲裂的憤怒樣子,傅寄忱顯得平靜多了,手指輕叩桌面:“那就試試。”
傅建芳一刻也待不下去,站起來踢開椅子,拿起桌上的文件拂袖離去。
她離開會議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怒之下,将桌上的幾份文件全都掃落在地,胸口上下起伏,堵着的那一口氣怎麽也發不出來。
椅子還沒坐熱,外面有人敲門,傅建芳閉了閉眼,調節了下紊亂的呼吸,沖着門口冷冷地說了一聲“進”。
推門進來的不是她的助理,而是傅寄忱的特助宋舫。
宋舫視線微垂,掃了眼地上亂七八糟的文件,有的攤開,有的翻過來,有的連裏面的紙張都飄出來了。可以想象到,在他進來之前,傅建芳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這是忱總讓我交給您的。”宋舫把一個密封的文件袋放在傅建芳面前的辦公桌上,手按住推到她那邊,盡職盡責地替傅寄忱傳話,“忱總說了,他是看在同爲傅家人的份兒上,才沒有将裏面的東西公之于衆。”
宋舫說完,停頓了一兩秒,見傅建芳沒有什麽要說的,禮貌地朝她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關上以後,傅建芳撕開文件袋的密封條,将袋口朝下,一堆照片如雪花一般散落下來。
傅建芳看清那些照片,瞳孔一點一點放大,身體止不住顫抖,很快,臉上看不出一絲血色。
她抓起一張照片,撕了個粉碎,照片還有很多,她一張接一張地撕,怎麽也撕不完。
傅建芳滿身頹然地靠着椅背,終于理解了傅寄忱說的那句“我要是不顧念老爺子,外面不會這樣風平浪靜”是什麽意思。
若是把這些照片公布出去,網上一定會炸開鍋,她也沒有臉面再見人,婆家那邊更是沒法交代。
地上那些變成碎片的照片,還能窺見傅建芳跟不同男人的親密畫面,每個男人都年輕白嫩,放浪形骸。
*
沈嘉念收到柏長夏的微信時,正在家裏打掃衛生。
柏長夏看到了微博上有人爆料,說傅寄忱和沈嘉念已領證,她忍不住找當事人求證:“網上說的都是真的?你和傅寄忱結婚了?”
沈嘉念:“是真的。”
柏長夏不知道說什麽,發了一堆感歎号。
沈嘉念回給她一個問号。
柏長夏:“中間漏掉了什麽我不知道的重要情節嗎?你昨天還很猶豫,怎麽今天就直接領證了?”
沈嘉念:“确實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打字不方便,兩人打視頻聊了一會兒,沈嘉念的手機屏幕突然有了一絲異樣,是一通陌生來電打了進來。
“你等一下,有人給我打電話。”沈嘉念中斷了跟柏長夏的視頻通話。
看着屏幕上顯示歸屬地爲宜城的号碼,沈嘉念有些疑惑,她好像見過這串号碼,又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沈嘉念遲疑了一小會兒,接了電話,對面的聲音帶着同樣的遲疑和不确定:“請問是嘉念嗎?”
聲音很熟悉,沈嘉念思索了很久,才從遙遠的記憶裏挖出有關這道聲音的印象,似乎是她的表妹,尹書瑤。
沈嘉念不确定自己有沒有猜錯,沒有問對方是誰,隻說:“我是。”
電話那邊的人壓抑不住激動的情緒,聲音有些抖,還有一股久别重逢的喜悅:“太好了嘉念,我終于找到你了,還以爲這個号碼不是你的。你是在北城嗎?我們能不能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