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城被人追捧的周家掌上明珠,幾時遭受過這樣的冷待。
傅寄忱快走到門口了,再晚一點就會消失在房間裏,周小姐用盡所有的勇氣喊住他:“傅先生,請等一下。”
即便被這樣忽視,周小姐也不願放棄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我的裙子被酒店的工作人員拿去幹洗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催一下?”周小姐手指捏着吊帶裙的裙擺,兩條腿筆直纖細,瑩白的臉頰浮上一層薄紅,羞羞怯怯地望着男人寬闊的背影,期盼他能轉過身看自己一眼。
她不信自己會輸給網上那個被人唾罵的沈嘉念,她的家世背景、相貌才學,哪一樣都勝過沈嘉念不是嗎?
傅寄忱聽到她的話,仍然沒回頭,強忍着湯汁滲透襯衫的不适,嗓音冰冷,不帶憐香惜玉地回道:“周小姐可以撥打酒店的客服電話詢問。”
說完他就大步離開了,找酒店的工作人員問責,爲什麽會給他開了一間有人的房間。
工作人員查明原因後,一個勁兒地向傅寄忱鞠躬緻歉,這家酒店是周氏旗下的,周小姐的衣服拿去幹洗了,她随便進了一間房休息等待,沒在前台那裏登記。系統裏沒有這間房已被人使用的記錄,工作人員便把房間開給了傅寄忱。
這是個誤會。
傅寄忱沒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弄清楚真相就另開了一間房,換好衣服,重回酬酢的包廂。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套房裏的周小姐取下隐蔽處的攝像機,選取其中最暧昧的一張截圖,發給了傅建芳。
傅建芳承諾,會幫她說服沈嘉念,讓她主動離開傅寄忱……
此時此刻,民政局路邊停的一輛車裏,傅寄忱平鋪直叙地講完了昨晚在飯局上發生的小插曲。
“就是這樣,沒有别的。”傅寄忱看着低頭不語的沈嘉念,始終溫柔耐心,“你還想知道什麽?”
沈嘉念低着頭,緩慢地搖了兩下,不敢擡起眼簾與他對視。她誤會他了,他和周小姐什麽也沒有。
傅寄忱側過身面朝她,無奈地擡手,手指抵着額角,似是極輕地歎了一口氣,嗓音低沉:“現在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沈嘉念抿着唇瓣,考慮該從何說起。
畢竟,現在理虧的人變成了她。
傅寄忱從她腿上拿走文件袋,邊緣被她的指甲摳出了一個洞,他再不阻止,文件袋裏的東西都讓她弄破了,他們還怎麽領證。
沉默了片刻,沈嘉念交代:“我在傅……你姑姑的手機上看到了照片。”
傅寄忱眉心輕輕蹙了蹙,神情陡然變得嚴肅:“什麽照片?”
“就是……”沈嘉念手指蜷成了拳頭,“套房裏,周小姐躺床上,你在旁邊解開衣服扣子的照片。所以,我就誤會了。”
傅寄忱瞬間明白了所有,傅建芳聯合周小姐算計了他,目的是挑撥離間,讓沈嘉念誤會他跟周小姐有暧昧關系,從而遠離他。
想到這裏,他的眼神劃過一抹陰冷,周身的氣場跟着變了。
沈嘉念沒聽到他出聲,以爲他生她的氣了,悄悄把頭擡起來,去看他的臉,他沉着臉,神情淡漠,果然是一副動怒的樣子。
“對不起啊,我……”
沒等沈嘉念把道歉的話說完,傅寄忱就褪去了臉上冷漠的表情,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手背:“你道什麽歉?昨天的事應該不是巧合。是我那位不安分的姑姑手伸得太長了。”
對于他全權接管君山一事,傅建芳一直不服氣,不是暗地裏在公事上使絆子,就是在私事上給他找麻煩。
傅建芳奈何不了他,隻能拿着雞毛當令箭,動不動找老爺子替她出頭。
他沒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沈嘉念身上,不知輕重。
“不過,你确實有問題。”傅寄忱把傅建芳那些小把戲在心裏轉了一個來回,目光落定在沈嘉念的眼眸上,開始找她“算賬”,“既然心裏有疑問,爲什麽昨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你不問我?甯願憋在心裏胡思亂想,給我扣上一頂出軌的帽子,也不願意問出來?”
沈嘉念又把腦袋低下去了,聲音輕輕地說:“我不敢,我害怕事情是我想的那樣。”
她沒有不信任傅寄忱,在傅建芳拿出照片前,她很笃定傅寄忱對她的感情,隻是照片的引導性太強,任誰看了都不可能不生出懷疑。
傅寄忱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擡起手腕看了眼表:“再不進去,預約好的時間就要錯過了。”
了解完事情始末的沈嘉念下了車,腳好像不會走路了,被傅寄忱拉着進了民政局,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取了号,坐在椅子上等待。
沈嘉念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有人往他們這邊看,然後跟身邊的伴侶竊竊私語,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了他們。
她的手心出了汗,傅寄忱握着她的手,當然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他微微偏頭,靠近她的耳朵,低語:“緊張?”
沈嘉念擡起手擋在唇邊,很小聲地說:“你沒發現有人在看我們嗎?”
她下車時太緊張忘了戴口罩……
拜傅寄忱那場發布會所賜,她徹底紅了。她一個隻演了一部上映的電影,還是女N号的小演員,最近戲約不斷,不是看中了她現在的熱度,就是看中了她背後的資本,也就是傅寄忱。
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傅寄忱順着她的話掀起了眼皮,不動聲色地向四周看,附近幾排公共座椅上,确實有一些人朝他們看過來,發現他擡頭,那些人不自然地把目光撇開了。
“你别扭頭,他們看到你的臉就更确定了。”沈嘉念拉了拉他襯衣的袖子。
恰好在這時候,叫号叫到了他們,傅寄忱從椅子上起身,手臂攬着沈嘉念的肩上前,按照流程辦理登記手續。
填寫表格的時候,沈嘉念的指尖有些僵硬,轉頭看向旁邊的傅寄忱:“我們領證,你爺爺不會反對嗎?”
她現在知道了傅建芳那些話是欺騙她的,或許也有真的,傅老爺子應該不會同意傅寄忱娶她。
傅寄忱是君山集團的掌權人,他的婚姻狀況需要向股東們披露,因爲關系到公司的股票動蕩,會影響到股東們的利益。
沈嘉念不想他們的婚姻所引起的風暴,要他一個人扛,更不願意見到他爲了她跟家裏人抗争。
“他會同意的。”傅寄忱填完了自己那一部分,連同其他的資料一起交給工作人員。
整個過程很順利,也很快,不消片刻,兩人的結婚證就打印出來了。
傅寄忱伸手接過兩本紅色的證件,唇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蔓延到眉梢眼角。他對着給他們辦理證件的工作人員道了聲:“謝謝。”
工作人員很年輕,早就認出了他們,因爲在工作場合,不得不保持良好的素養,此刻,面對傅寄忱的道謝,工作人員回以微笑,并送上自己的祝福:“新婚快樂,祝你們百年好合。”
傅寄忱颔首,再次道謝,和沈嘉念走出了民政局。
太陽已經升了很高,大地被曬得一片白。
他們離開後不久,民政局裏有人将傅寄忱和沈嘉念領證的消息發到了網上,還配了偷拍的照片。
離得遠,拍照的角度也不夠好,兩人的臉都沒照全,但不影響别人将他們認出來。那張偷拍的照片裏,兩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像是在說悄悄話,濃情蜜意似乎能透過屏幕溢出來。
“好好好,結婚了就好,我磕的CP就是甜哇。”
“還得是傅老闆,雷厲風行!發布會才開了多久,轉眼就扯證了,什麽時候我磕的CP也能有這個速度!”
“我說沈嘉念怎麽還不注冊微博啊,每天要問一萬遍。”
“照這個速度,婚禮也快了,三年抱倆也快了。”
此刻,君山集團某間辦公室,被助理告知傅寄忱和沈嘉念去民政局領證了,傅建芳臉上的表情驚愕不已。
“确定不是虛假報道?”傅建芳不信自己一番設計,沈嘉念還能穩得住,“網上的消息能有幾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