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全世界的男人都圍着沈嘉念轉!
當初秦鍾天在壽宴上對她一見難忘,欲罷不能,諷刺的是他的兒子秦藩也惦記上了她。傅寄忱是北城權貴中心的人物,對她的寵愛圈子裏人盡皆知,現在她的初戀男友回國了,還對她念念不忘。
沈嘉念怎麽那麽好命。
“尹小姐?”電話裏裴澈的聲音再度傳來,溫和禮貌,“如果你知道小念的下落,請告訴我好嗎?我嘗試過很多種方式始終聯系不上她。”
男人話語裏潛藏着一絲卑微祈求,可見對沈嘉念情深義重,誰聽了不動容。
尹書瑤暗暗嘲諷,他當然找不到沈嘉念,兩人如今可是隔着殺父殺母之仇。
多可笑啊,昔日戀人成了仇人。
這麽一想,尹書瑤心裏頓時暢快多了。
“嘉念在宜城。”尹書瑤定了定神,說,“這樣吧,你來宜城,我們先見一面,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聊一聊。”
“真的嗎?她在宜城?!”裴澈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激動到語無倫次:“她……她現在過得好嗎?”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害怕聽到有關沈嘉念不好的消息,呼吸不由得屏住了。
“你放心,她過得很好,等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反正電話那邊的人看不到,尹書瑤唇角微勾,一副坐等看好戲的表情。
她當真好奇裴澈親眼看到沈嘉念跟了别的男人會有怎樣的反應,沈嘉念遇到初戀又是什麽反應。
那場面一定有趣極了,她迫不及待想目睹。
尹書瑤唇角輕抿了一下,壓住躁動的情緒,語調如常道:“你到宜城後給我打電話,我們保持聯系。”
說完,她率先挂了電話,唇角的弧度不斷放大。
“你跟誰通電話?我聽到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叫他裴什麽的。”
尹書瑤接聽電話的時候沒避開胡玉芝,通話内容她都聽見了,心裏疑惑不已。
尹書瑤握着手機,雙手背在身後轉過來,眼睛含笑看着母親:“裴澈,你不認識,是沈嘉念的初戀男友,北城裴家的獨子,身份顯赫着呢。”
“北城裴家……”胡玉芝對上她的目光,豁然開朗,“難道是害得沈家家破人亡的那個裴家?”
外界不知沈家覆滅的原因,但尹桐纾臨去前曾給尹承德打過一個電話,透露裴家背信棄義、設計陷害沈家的真相。
“正是。”尹書瑤右手拿着手機在左手掌心裏拍了拍,眉飛色舞道,“你想想啊,裴澈對沈嘉念舊情難忘,前來尋她,兩人之間那麽多年的感情,哪是說斷就斷的,不知會怎麽糾纏呢。現在沈嘉念跟了傅寄忱,那一位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兒。”
胡玉芝對傅寄忱的身份有所忌憚:“他們三個人的事,你别摻和,你忘了之前被沈嘉念那小賤人……”
“我知道。”
尹書瑤阻止她往下說,不想聽過去那些糟心的事情。
說起來,這一切不都賴沈嘉念?
自從得知沈嘉念跟的人是傅家那一位,她想明白很多事。那天晚上她被人擄走,遭受一番欺辱,應該是那個男人的手筆,爲了給沈嘉念出氣。秦藩會知道她在酒店設計他那件事,八成也與沈嘉念或傅寄忱有關。
她恨毒了沈嘉念。
她婚姻的不幸,沈嘉念要負一大半責任,她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她過舒坦日子。
拭目以待吧,她不信有人能一直幸運。
*
裴澈沒帶行李,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呼,訂了最近一趟飛往宜城的航班,兩手空空地登上了飛機,像個異類。
大抵是近鄉情怯,飛機即将降落在宜城機場時,裴澈前所未有地忐忑,幾乎到了坐立難安的程度。
掌心發麻、喉嚨幹澀、後背冒汗等生理反應持續到下飛機。
走出機場,感受到的氣候是不同于北城的濕冷,天空飄着細雨,夾雜着雪花。
裴澈關閉手機飛行模式,給尹書瑤打電話,告訴她自己到了。
尹書瑤的提議他是贊同的,比起貿然沖到沈嘉念面前吓壞她,不如先了解她目前的境況再作打算。
況且,他也不知該怎麽面對她。
跪下替父母做過的事忏悔嗎?哪怕他被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贖罪。沈家不存在了,她失去了雙親,這一切他要如何挽回?
雖然很想很想見到她、擁抱她、安慰她,事實是他根本沒臉見她。
手機收到尹書瑤發來的地址,是一家咖啡廳。
裴澈打車前去,一路上目不轉睛望着窗外的街景,想象着沈嘉念在這邊生活的場景,心髒痛到快要不能呼吸。
咖啡廳開在一條街的拐角,司機師傅提醒後座的乘客,目的地到了。
裴澈許久沒回神,眼睛漫上一層水霧,仿佛外面的雨夾雪落進了他的眼眶。
“這位先生,你要找的咖啡廳到了。”司機再一次出聲提醒。
裴澈喉結滾動了一下,慢慢轉回視線,付了錢,跟司機道謝,下車走進咖啡廳。
尹書瑤比他早到了十幾分鍾,坐在角落裏一張圓形桌邊,點了一杯咖啡,兩隻手捧着杯子看窗外。
裴澈一下車她就注意到了。
有幾年沒見了,他比印象裏高了很多,身形清瘦颀長,穿着深咖色大衣,裏面一件高領的純白毛衣,衣領随意地堆在脖頸,黑色休閑褲裹着修長而筆直的腿。
他兩隻手插進大衣口袋裏,邁步走來,雪花落在他的發梢、睫毛、肩頭,像是從偶像劇片場裏出來的男主角,特别吸引人。
咖啡廳裏所有女孩都在看他。
裴澈壓低了漁夫帽的帽檐,盡量不引人注意,在咖啡廳裏尋找。
尹書瑤坐着沒出聲,等他發現自己。
可他好像忘記她長什麽樣子了,目光在她臉上掠過兩圈也沒能認出她來。
那一瞬間,尹書瑤簡直沒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握住咖啡杯的手指扣了扣杯壁,終是主動擡起手臂,擺手向他示意。
裴澈終于看見她了,擡步朝她走來。
随着距離拉近,他的臉逐漸清晰,盡管神色有些憔悴,也蓋不住五官的俊美,他還是這麽清俊出塵,令人怦然心動。
“好久不見啊裴澈。”尹書瑤對着他矜持一笑,招來服務生,把菜單遞給他,“你看看喝什麽。”
裴澈沒仔細看,随便點了一杯,沒有多餘的寒暄,開口第一句話就與沈嘉念有關:“小念現在住在你家?”
尹書瑤眸色沉了沉,掀起眼簾的瞬間隐去了,露出一個摻雜着無奈的苦笑:“先前的确住在我家,後來她自己離開了。”
裴澈愕然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急切:“發生什麽事了?她現在在哪裏?”
“她……”尹書瑤搖搖頭,惋惜道,“她變了,不是以前的嘉念了,自從家裏出事,她就堕落了,我和家裏人勸了她很多次也不管用。”
裴澈目光怔怔地看着她:“她怎麽了?”
“唉,說來話長。”尹書瑤抿了一口咖啡,蹙蹙眉,黯然神傷,“她剛來宜城那段時間,每天都很消沉,我和爸媽帶她去參加老人的壽宴,本意是想讓她散散心。誰知道,她在那天晚上攀上了一位來自北城的大人物,給他當情人呢,之後就從我們家搬出去了。現在住在那位大老闆的私人莊園裏,我們很少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