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問,她一定會告訴他,是的,她也是壞人。
她抱起酒缸,倒上滿滿一杯,這是她今晚的第一杯酒。
在她碰到杯子的那一秒,謝商握住了她的手腕。這個時候的他才是蔣家賭局上的那個他,侵略和壓制力在這一刻,在他眼底洶湧翻滾:“告訴我。”
綢缪帷幄,不動聲色。
哪怕是喝醉了的謝商,也非常不好搞。
溫長齡平靜地反握住謝商的手,輕輕推開,目光始終清醒,清醒而溫和地提醒他:“謝商,你犯規了。”
她可以拒絕回答,這是遊戲的規則。
她面不改色地喝完了所有的酒。
*****
賀冬洲上午九點到研發室,謝商已經在裏面了,換上了白大褂,實驗台上放着裝有各種香料的器皿瓶罐,裏面溫度開得很低,謝商在——補眠。
門推開的時候,謝商就睜開了眼。
賀冬洲問他:“怎麽這幅樣子?”
謝商的臉白得不太正常:“昨晚喝多了。”
宿醉啊,稀奇了。
賀冬洲很好奇:“跟誰喝的?”
昨天的酒後勁很強,胃裏現在還在燒,謝商說話都沒什麽勁兒,有點敷衍:“你不認識的人。”
“鄰居?”
謝商不回答。
那就是猜對了。其實也不難猜,賀冬洲跟謝商的朋友圈高度重合,他不認識的人,能讓謝商宿醉的人,他隻能想到上回那位特别的女鄰居。
“這次是心情很好,還是很不好?”賀冬洲問。
謝商不愛飲酒,更愛喝茶。
他很少喝酒,酒量也很一般,烈酒的話,就四五小杯的程度,喝了不上臉,醉了也不鬧。他不喜歡喝醉,因爲讨厭失控,希望自己時刻保持清醒。隻有心情很好或着很不好的時候,他才會有喝醉的酒興。
“不知道。”謝商這樣回答。
賀冬洲覺得他最近很異常:“不知道?”
“嗯。”
好像從賭局開始就是溫長齡在主導,清醒後謝商記不清當時的心情,最記憶猶新的是他意識飄忽之後,溫長齡俯身看他,聲音像是從遠處飄來的魔咒。
“謝商。”她低着頭,發梢掠過了他的手。
他答應了一聲。
“能走嗎?”
酒的後勁已經上來了,他枕着那個已經喝空了酒缸,眼睛望着很遠很高的地方,在找今晚的星星。
不吵不鬧,他喝醉了也是個讓人省心的。
溫長齡起身:“把手給我。”
他朝她伸了手,骨節很漂亮,被月光照成了微微透明的瑩白色。他的腦子昏昏沉沉,行爲跟着本能走。
溫長齡像他之前那樣,隔着衣服拉着他的手腕,送他回當鋪。搭在他手腕上的外套總是拖到地上,于是她說:“謝商,拿好了。”
他把外套壓成一團,這次拿好了。
溫長齡将他牽到了當鋪門口。
他用最後的清醒,固執地再問了一次:“你的擇偶标準是什麽?”
遊戲結束,溫長齡沒有義務再回答他的問題。
她說:“要聽話。”
謝商的反應比清醒的時候慢了很多,還在思索這三個字是命令還是标準的時候,又聽見溫長齡說:“低頭。”
他的思考全部暫停,在她面前低下頭,不知道夠不夠,就又低了一點。可能是大腦被酒精麻痹了,他像被溫長齡牽着線的人偶,服從成了本能。
她把他頭上的落葉拂掉。
“好了,就送你到這裏。”
她松開手,轉身回家。
*****
要聽話。
謝商早上睜開眼的時候,腦子裏反複過着這三個字。這是她的标準嗎?還是她當時的命令?如果是标準的話,那就太不巧了,他的爺爺謝景先先生就指責過他離經叛道、不服管教。他算是野性生長的,連他的母親蘇女士也從未要求過他聽話。
“這是新香?”賀冬洲這才注意到桌上有個黑色的香水瓶,試香紙上還存留着很淡的氣味,帶着點苦,後調複雜,總之很奇特。
謝商起身,将那瓶香水放進研發室的冰箱裏:“調廢了的。”
調廢了還不扔掉。
賀冬洲的電話剛好響了,他去外面接,是醫院打來的。
“她醒了嗎?”
電話那邊是護工。
護工每天都會跟賀冬洲通五次電話,通話内容是彙報病房裏那位小姐的身體狀況。
那位今天低燒了。
“周醫生在不在旁邊?”
“在的。”
“給周醫生接。”
賀冬洲挂完電話,跟謝商打了聲招呼:“我去趟醫院。”
賀冬洲有女朋友,但常年住在醫院。
半年前,賀冬洲突然戴起了戒指,說自己脫單了。身邊的人都沒見過他的女友,谷易歡軟磨硬泡的很久,也沒問到具體的身份信息,隻知道女孩叫小疤,賀冬洲電話裏總是這麽稱呼她。
賀冬洲經常跟小疤通電話,但每次通話的時間不長,因爲小疤的身體不好。賀冬洲把人藏得很嚴實,沒有人知道小疤的真名,沒有人見過她。
隻有一次,谷易歡偷聽到了一句,小疤的故鄉在花都。
VIP樓棟離急診很近,穿過急診大廳,從後門出,過一個走廊就能看到VIP樓棟的電梯。
“我找溫長齡。”
聲音從分診台那邊傳過來,賀冬洲在聽到溫長齡三個字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分診台的護士說:“這裏是分診台。”
曾志利一隻胳膊往台子一靠,蠻橫地重複:“我找溫長齡。”
“先生,我們這邊隻分診,找人要去對應的科室找。”
曾志利不管,就賴着不走,吹着口哨四處打量,整個就一無賴。
分診的護士見他額頭有傷疤,實在有點發怵,怕惹上事,于是透露了:“溫長齡不在這,她是腫瘤科的。”
小疤不是溫長齡,小疤是另外的仙女。月初了,各種票都要哈,因爲這個月會上架。
謝商:我生來不聽話。
顧某:那你不會有女朋友。
謝商:我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