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商說:“不怕。”
于是溫長齡說規則,非常簡單:“點數大的可以問點數小的一個問題,如果不回答,就要喝酒,差多少點喝多少杯。”
規則是很簡單,但賭酒賭得很大。
謝商看了一眼面前的杯子:“我酒量很一般。”
意思是:杯子拿那麽大,溫小姐存的什麽心啊。
溫小姐真心實意地建議:“那你就好好回答問題啊。”
“你還挺會玩。”謝商把牌打亂,“開始吧。”
溫長齡客氣一下:“你先抽。”
謝商随手抽了一張,翻開:3。
溫長齡抽到了5。
謝商手撐着竹床,略微地往後仰。
他姿态很放松,并無緊張感。
他年少輕狂的時候,覺得天也就那麽高,什麽都敢試,什麽都敢玩。城西的地下賽車場有個很變态的心跳遊戲,兩個賽車手迎面加速相撞,誰先刹車、轉向誰就輸,這個粗暴的遊戲他從無敗績。
隻要他敢玩,他就輸得起。
“問吧。”
溫長齡的第一個問題沒什麽侵略性:“你談過幾個女朋友?”
“沒談過。”
謝商重新抽牌,第二局,他抽到了9,很大的點數。
謝商問:“喜歡晴天還是陰天?”
溫長齡錯愕了一下,對謝商問的問題感到意外。
她回答:“陰天。”
下一局,還是謝商赢。
“喜歡什麽顔色?”
他的第二個問題仍然沒有攻勢,好像真的隻是在陪她玩,不窺探,無目的。
溫長齡回答:“白色。”
第三局,她抽到了8。
謝商是4。
“爲什麽沒有當律師?”
他的外套被無意堆到了她那邊,她也沒注意,壓着他的衣服坐,他看了一眼,沒管:“我的父親是律師,我從他身上學到了一個道理,壞人還是别當律師的好。”
目前爲止,他們的杯子還都沒有沾過酒。
溫長齡順其自然地延伸了問題:“你的父親是壞人嗎?”
謝商看向她,月光被揉碎了,融在他眼睛裏:“這是下一個問題。”
下一局,還是溫長齡赢。
她繼續剛才的問題:“你的父親是壞人嗎?”
謝商沒有遲疑:“是。”
再一次重新抽牌。
謝商連赢兩局,他問的問題一如之前,簡單又随意。
“貓和狗,更喜歡哪一個?”
“貓。”
“珠寶和甜品呢?”
“甜品。”
他隻好奇這些嗎?
溫長齡産生了一種錯覺:她是獵人,他是獵物,她拿着捕獸夾步步緊逼的時候,他不逃,反而躺到她的腳邊,用被捕獸夾夾傷的腿輕輕地蹭她。
這不像他,在蔣家牌桌上運籌帷幄、大殺四方的才是他。
溫長齡抽到了10。
她發問:“你也是壞人嗎?”
是他說壞人還是别當律師的好。
他沒當律師。
“算是。”
抽牌的速度很快,謝商把弄着剛抽的牌,輪到他問了:“空閑的時候喜歡做什麽?”
“什麽都不做。”
溫長齡第二次抽到10,她今晚的運氣很好。
“你說你父親是壞人,那他做過什麽壞事?”
這一局謝商的點數很小。
他沒有猶豫,直接倒酒,差六點,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六杯。
下一局,還是溫長齡赢,平時溫順的她,在這次的遊戲局裏攻擊性卻很強:“你做過最壞的事是什麽?”
謝商再一次沉默。
片刻之後,他給自己倒酒,一共四杯。
他仰頭喝下,甜酒入喉并不嗆人。溫長齡釀的酒跟她這個人一樣,看着溫和清淡,嘗了才知道,是燒心灼肺的烈酒。
他已經喝了十杯,朱婆婆家的杯子三杯酒可能就有一兩。他喝酒不上臉,看着沒有異常,賭酒遊戲還在繼續。
他再次抽牌。
點數比溫長齡的大,他赢了:“你有什麽願望?”
這算什麽問題。獵物還用受傷的爪子蹭她,都不反擊。
“惡有惡報,世界和平。”這都是實話,溫長齡沒有撒謊。她真的希望惡有惡報,做過壞事的人都能被懲罰。
“你是在影射我嗎?”他剛剛就說了,他算是壞人。
這個問題不在賭局之内,因爲還沒有抽牌。
溫長齡一臉平靜地反問:“你已經壞到了會有報應的程度嗎?”
她很狡猾,謝商笑了笑。
下一局,她赢了。
“你如果愛上一個人,能做到什麽地步?”
她問的問題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好回答。謝商笑着歎氣:“你都不手下留點情嗎?”
他倒酒,喝酒,放下杯子重新抽牌。
抽了個1。
這手氣還好賭的不是命,不然今晚他得死在溫長齡手裏。
她的下一個問題是:“能爲了她背叛至親嗎?”
謝商繼續倒酒。
一直赢的人還不開心了:“謝商,你怎麽一直喝啊。你不是酒量不好嗎?怎麽還不好好回答問題。”
“回答不了。”謝商倒是沒有半點着急,好像輸得很甘願,喝過了酒,嗓子都泡軟了,“溫小姐,我沒談過啊。”
他的确不知道他愛上一個人能做到什麽地步,會很瘋嗎?
應該會吧。
畢竟他恨一個人也會很瘋。
小酒缸裏的枇杷酒快見底了,溫長齡到現在一杯也沒喝。謝商的問題不僅不尖銳,甚至可以說像閑聊。不知道是他留情了,還是他感興趣的問題原本就是她最平常的喜好。
她撐着竹床,湊近去看。
“謝商。”
“嗯。”
“你醉了嗎?”
謝商望着她,眼角微濕、微紅,像三月初沾了露水的桃花,漂亮得能入詩人的筆。
他輕輕地回:“醉了。”
溫長齡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剩下的酒,應該還有五六杯,于是商量着:“那我們再玩最後一局,輸了就全部喝光,好嗎?”
溫長齡的“好嗎”,像有魔力。
“好。”
這一次,謝商重新洗了牌。
溫長齡先抽。
最後一局,她拿到了1,謝商拿到了10。
“溫長齡。”他氤氲的雙眸裏有着燙人的溫度,他望着她,整個身體傾向于她,“你的擇偶标準是什麽?”
唇紅,膚白,酒後的美人更美,容易讓人産生強烈的破壞欲和施虐欲。
謝商沒有問溫長齡是不是壞人。
如果他問,她一定會告訴他,是的,她也是壞人。
我媽喊我吃飯了,錯别字還沒查。
我們齡寶,可不是被壓制的那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