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眠不回答,兩個人的呼吸交纏拉遠。
辜清許換了個方式問她:“那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嗎?”
晝眠看着他,但是不說話,她的眼睛漆黑清亮,像迷霧的海。
沒有回答就是回答,辜清許終于明白,聲音略沉重:“我們還不算嗎?”
她一頭倒在床上:“男人怎麽也要名分啊。”
辜清許看着她,心裏惴惴不安。
他其實總覺得分開過一次之後,她沒有那麽喜歡他了。
以前晝眠面對他,會臉紅會不好意思,會猶豫會矜持,有些時候會問他意見。
現在他就像一個她準備随便玩玩就丢的短暫伴侶,她的關注點從來都不在他們的感情,而是男女之間那些事情。
她不會因爲他的感受而緊張了,也不會滿懷期待地看着他。
她可能還是多少有點喜歡他,但也許不會因爲失去他而難過了。
大抵因爲她已經吃過一次虧,所以不會把他放在那麽重要的位置上,以免再次傷心。
他能感覺到,就算是他現在真的突然又出現個婚約,或是做了什麽事讓她難以接受。
她真的會解釋都懶得聽,直接離開他。
因爲已經把她的耐心耗盡了
她說隻有一點點喜歡,大概率是真的隻有一點點。
這是唯一一次,辜清許真的信了她不是開玩笑。
他不希望他們是這樣的,他總覺得要失去她。
他想和她永遠在一起,不希望分開,他想的是從戀愛到結婚,可以相伴一生。
可現在看來,一定程度上,他甚至沒有時妄重要。
因爲時妄起碼是她的初戀。
他甚至能确定,哪怕有一天時妄突然岌岌可危,需要人幫,她一定會出手。
哪怕什麽事都沒有的時候,她對時妄不屑一顧。
可他呢?如果他再出一次錯,她是不是就會不要他了?
辜清許握着她的手腕:“眠眠,看着我。”
她輕輕呢喃:“嗯?”
他的聲音低到像低音提琴的嗡鳴:“怎麽能愛我?”
她随口應:“現在還不夠啊?”
他将她抱起攬在懷裏,完全用雙臂和身體裹住她,完全貼合的擁抱好像就能離她的心髒近一點:
“我想要你很愛很愛我,就像我愛你一樣,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寬大而溫暖的身體這樣圈着她,硬朗又健壯。
老式時鍾滴滴答答。
晝眠感覺陽剛的荷爾蒙幾乎要從肌膚開始滲透進脊骨裏,身體不自覺發軟。
她無語了:“你這麽确定我不喜歡你?”
他卻走進死胡同,一點點喜歡不算喜歡:“我确定。”
晝眠無語地笑了笑,摸摸他清瘦立體的臉:“辜律,放棄所有權,享受使用權。”
辜清許幹燥瘦硬的手按在她臀側,另一隻手抵着她的腰:
“可你都沒有準備好真的和我進入下一階段。”
“怎麽沒有準備好?”她貼着他的胸膛。
“你沒買套。”
晝眠猛地擡頭,對上他濃墨一樣的視線。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但他的眼睛裏沒有笑意,一點點都沒有,他完全不是開玩笑,而是想來真的,感覺再來就是飛蛾撲火。
果然男人就是男人,能把這種東西毫無心理負擔地說出口。
連辜清許都會這麽說話。
晝眠僵住了,她看着辜清許,辜清許也看着她,不說話,就這麽四目相對。
她被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麽來回應他。
辜清許瘦直寬大的手揉了一下她的腰,動作太過突然。
晝眠難以控制地抖了一下。
辜清許抱她又抱得實在,就像抱小孩一樣,要她貼着他的胸膛和腰腹,她的腰都不自覺塌下去一點,被他按着貼過來。
她牙齒打架:“你是不是想今天晚上?”
他箍着她:“今晚做就是做一年,從丙申年到丁酉年。”
晝眠想給他來一巴掌,變态。
她錯愕:“你怎麽也說得出這種話?”
頂着這麽斯文的一張臉調戲女人,完全突破了晝眠想象。
辜清許垂下鴉睫:“因爲很想要你。”
他的眼睛像是隐隐灼灼有火在燒。
晝眠感覺自己在劫難逃,她企圖從辜清許懷裏鑽出去,但辜清許抱得很緊,她根本鑽不動。
“你放開。”
“放開之後呢?”
晝眠洩氣了:“今天晚上幹嘛不和之前一樣?”
“因爲新的一年,我想更了解你。”
晝眠聽得都想翻白眼。
“怎麽個了解?”
他冷白的長指穿過她的墨發:“希望你更愛我。”
她服了,看着他的眼睛生氣:“那等到我很愛你的時候,我去買套行了吧。”
她嚣張得像一隻向人類呲牙的野狐狸,微微擡起下巴,又不耐煩又不屑。
他低聲道:“可以。”
晝眠服了:“煩死了,我要睡覺。”
辜清許一松手,她直接倒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一裹。
晝眠自己睡自己的床還能滾一滾。
辜清許睡她的床有點小,但正好因爲活動空間不大,能順理成章一直抱着她。
第二天醒的時候,桌上放着早餐,小恐龍在後空翻。
晝眠摘下桌上的便利貼。
寫的是面試加油。
她一把揉成團狀扔進垃圾桶。
狗男人,都一樣,什麽都要。
她的航班到了首都,進電視台的時候,有種嚴肅又神秘的感覺。
偶然看到一個熟悉的新聞主持人,她差點心漏跳一拍。
有攝影師提着機器,和拿着話筒的記者一起腳步匆匆走出大廈。
每個人脖子上戴的工作證都讓人無端豔羨。
來面試的人出奇意料的不多,大概率這個消息都沒有傳出去。
晝眠面試的時候,一進房間就看見了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和安之。
她的所有動作好像都按下停止鍵。
腦海裏是中學時看的和安之卧底黑作坊救出四十多人的新聞。
是他從記者轉型到主持人後嚴謹和煦的主持畫面。
如果沒有和安之,她不會選新聞。
這一刻她甚至眼底發熱。
而和安之梳着背頭,平駁領西裝整潔,儒雅随和的面龐清英。
從他口中念出了她的名字:
“晝眠,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