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眠坐在辜清許車上時,一通電話忽然打了進來。
是劉蔚。
晝眠看着手機屏幕好一會兒,但還是接通了。
那頭劉蔚試探道:“我看了你今天熱度忽然暴漲的宣傳基本盤,百分之八十都是無盡娛樂的媒體,你…是準備跳槽到無盡嗎?”
晝眠的語氣沉到死寂:“劉姐,我知道你重回職場不容易,現在有一個可以讓你東山再起的機會,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無盡娛樂?”
劉蔚不敢相信,畢竟聽雲隻是中下的娛樂公司,可無盡卻是頭部,她一個因爲生育導緻好幾年沒有工作經驗,在疊代速度極快的娛樂圈内失去話語權的職業經紀人,也能跳槽進無盡嗎?
劉蔚遲疑道:“真的可以嗎?”
晝眠坦言道:“但我希望你對我坦白一件事。”
劉蔚不解:“什麽?”
晝眠握緊手機,聲音卻聽起來死寂無波:“你知道我是指定你做經紀人的吧?”
劉蔚莫名心一顫。
晝眠的聲音輕輕:“你知道爲什麽我一定要你嗎?”
劉蔚緊張起來。
晝眠輕聲道:“機會就在眼前,當年的事我隻聽一遍,速戰速決吧,我還要去你說的那場有制片人的晚宴。”
她微微加重了制片人三個字。
劉蔚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是不是知道什麽。
—
晚宴在頂樓上舉行,說是晚宴,其實是酒會,請了各界名流來捧場。
玻璃護欄外燈火成海,高樓大廈聳立,屋内觥籌交錯,衣香鬓影。
巨大的旋轉式酒架上放着上千瓶葡萄酒供來客品嘗,露台上有放置在地面上的彩色鐳射射燈,光束直射出去極遠才散開。
禮賓彎腰接過進門賓客的外套和背包,頭頂上的水晶吊燈散出流金的色澤,恍然間有種與現實割裂的繁華。
晝眠遊走于會場,去找自己來這裏要找的人。
時妄本來是不想來參加這場酒會的,奈何這場酒會百分之四十的葡萄酒都來自楊柳岸,又恰好在滬城,他不想來也得來。
晝眠正在會場裏尋找。
馮池忽然出現在她面前:“晝眠,好久不見。”
滾圓的腦袋,細細的眼睛,看起來就有種市井的精明感,笑着說話時像是下一秒就要陰對方一把。
晝眠立刻停下腳步。
他笑眯眯道:“來找那個制片人是吧?”
晝眠冷聲道:“和你有什麽關系?”
馮池卻了然地一笑,他笑起來賊眉鼠眼,舉着杯子道:“那位制片人根本不會來,因爲消息是我散播出去的,我就知道你會像蒼蠅聞着肉味一樣跑過來巴結。”
晝眠皺眉,後退兩步不想沾到他。
馮池卻逼近:“最近很風光是吧,聽說你一時風頭無兩啊。”
他的手搭在酒架上,看向上面的一瓶酒,得意地笑:“你知道當初尤小夢是怎麽被我騙過來的嗎?”
晝眠的神經一下子繃緊。
而馮池看着那瓶酒,就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這瓶酒看到了嗎,是我帶來的,兩年前,我和她說這瓶白馬莊園是我在日内瓦拍賣得來的,她屁颠屁颠就來了。”
晝眠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尤小夢是測評博主,最愛的就是測評各種獵奇好物,馮池又是上司,恐怕尤小夢還以爲是要提拔自己才高高興興地過去。
沒想到卻是厄運的開始。
原來是這樣。
憤怒湧上晝眠的心頭:“把無恥當做炫耀的資本,難怪能做出這麽多雞鳴狗盜的事情,猥亵誘騙一個年輕女孩對你來說竟然是功勳,你真是極度無恥!”
馮池卻笑,臉上浮着微微油光:“我當時就叫尤小夢帶着你來,她沒叫,有什麽辦法?本來也輪不到她的。”
晝眠冷聲呵斥:“人死了你還要造謠挑撥,小夢出事那天我根本就不在滬城。”
馮池也不尴尬,反而看她像是看一隻無力逃脫卻拼命掙紮的動物,他笑得讓人反胃:“就是想讓你知道,你做的一切對我來說都不痛不癢,我又不是混娛樂圈的,我的名聲就算是爛光了也無所謂,你那些所謂的報複,沒意思。”
他得意洋洋,晝眠卻仿佛看見了去世的尤小夢,她雙眸微紅,直接拿起了那瓶紅酒,然而在她拿起來的瞬間。
馮池就高聲讓所有人都聽見:“這瓶酒一千萬,全世界就隻有一瓶,你敢砸,明天就把你這些年賺的錢賠個幹淨,和聽雲解約!”
在場的人全都看過來,視線全上下打量着晝眠,像是嘲笑她褲腳還沾泥就想混進上流社會,賠不起還敢拿。
而晝眠拿着那支紅酒死死停頓一瞬。
馮池剛要露出得意的笑。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晝眠身後毫不猶豫地走出來,直接奪過她手裏那瓶酒,拿起來就砸。
刹那滿地碎片四濺,酒液流淌過光潔的地闆,沖擊力過大,甚至彈起劃過了馮池的臉。
衆人下意識四散退避。
晝眠震驚地回頭。
而時妄冷着臉,薄唇緊抿,居高臨下地看着馮池:“什麽酒這麽金貴砸不得?”
衆人嘩然,看着地上那瓶被砸得稀碎的葡萄酒,議論紛紛。
馮池震驚不已。
晝眠錯愕地看着突然出現的時妄。
馮池捂住臉上那道傷口,視線在晝眠和時妄之間徘徊一圈,忽然大聲譏諷:“好啊,有人替你出頭,找到金主靠山了是吧?”
晝眠就要上前,時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嚴嚴實實擋在身後,不讓任何人看她。
他語氣涼薄得有種高高在上的輕蔑:“區區一瓶白馬莊園也值得你炫耀,你以爲晝眠會不認識?”
周圍人竊竊私語:“白馬莊園?”
“原來是白馬莊園啊。”
時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冷得陰沉:“這個酒莊最貴的酒也隻拍出了三十萬美元,要不要請鑒定師來看看你這瓶酒到底多少錢?”
晝眠陡然意識到,白馬莊園根本不可能值這麽多錢,剛剛她被恨意沖昏頭腦,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他言辭強勢,雖然馮池不知道他身份,可酒會上的其他人明顯都認識他,隻對馮池指指點點。
馮池頓時感到不對勁。
晝眠忽然想到。
即使拍賣出了極高價,真的是一千萬一瓶的酒,小夢怎麽可能敢欠這個人情。
這瓶酒根本就不可能有一千萬。
晝眠下意識要走出來,時妄就死死鉗制住她的手,把她牢牢擋在身後,高大的背影完全擋住了她面前那些肮髒污穢,不想她看見一點。
晝眠不想和他有過多糾纏,可如何掙紮都掙脫不掉他。
她來這一趟早有準備,不需要任何人幫,尤其是時妄。
時妄的眼神如鷹冷鸷,聲音涼薄:“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向她道歉,要麽我找一瓶真正一千萬的酒扣在你頭上,你們以後也别想在酒業商會拿到任何一個品牌的投資。”
馮池根本不認識時妄,更不相信區區一個年輕人有這麽大的面子:“我要告你故意傷害!還損壞我的私人财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