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眠揮揮手:“拜拜。”
張霜終于露出笑意。
時妄還在吃晚飯的時候,陳忘寒給他發消息:“喂,我特地空出了時間,你現在在哪?”
時妄言簡意赅:“吃飯。”
陳忘寒和他要地址,時妄直接把地址發給他,不到十分鍾陳忘寒就出現在餐廳裏。
陳忘寒一坐下來就招手叫侍者,毫不客氣地加了三四個菜,死不要臉道:“這頓你請。”
時妄就猜到他又會整這死出,淡淡道:“我已經買過單了,要點自己買。”
立刻有侍者拿着賬單過來,陳忘寒絕倒,但還是認命地從錢包裏拿出卡給侍者。
菜上來了,陳忘寒細長的手指推了推眼鏡:“今天有進展嗎?”
時妄不想和他多說:“沒有。”
陳忘寒啧啧:“我覺得是你以前造孽太多了,現在遭報應喜歡上有男朋友的姑娘。”
陳忘寒幻想道:“愛而不得,這對你來說是多大的打擊,畢竟你小子接受不了失敗,我隻是想想都覺得高興。”
時妄無情反問:“你追到過人嗎?”
陳忘寒忽然語塞,尴尬地轉移話題:“你之前說那姑娘很漂亮,你别真是因爲人家漂亮就喜歡人家吧?”
時妄沉吟片刻,就在陳忘寒以爲他不會說的時候,時妄平靜的聲音響起:“她發現了我右耳聽不見。”
陳忘寒立刻擡起頭:“然後呢?”
時妄仿佛毫無波動,還在低着頭切牛排,可他卻不自覺将刀叉捏得有些緊,将自己的心事和盤托出對他來說并不那麽容易:“劇場有一個聽音辨位的團建活動,我蒙着眼,找不到任何人,這個過程起碼持續了十幾分鍾,但就在我以爲要暴露我耳朵問題的時候,她主動過來握住我的手,讓所有人都以爲是我抓到了她。”
陳忘寒略微驚詫:“這姑娘人還真不錯。”
時妄聽見陳忘寒誇她,應聲道:“後來也幫了我幾次,在此之前,其實我們都不認識。”
陳忘寒沉思一會兒,忽然冒出一句:“那你倆還挺配。”
時妄的注意力被吸引,立刻擡起眸:“嗯?”
在時妄的注視中,陳忘寒頓了頓:“一個天使,一個該使。”
時妄:“?”
他太陽穴青筋猛地跳了跳:“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陳忘寒感歎:“那這姑娘還真是人美心善,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時妄放下刀叉,不想再和他聊晝眠的事情。
旁邊忽然響起一個女孩激動的辯論聲:“什麽叫我栽贓污蔑你們?你們賣的這支酒明明就是假的,我在歐洲喝到的根本就沒有酸味,一萬一支的酒你們敢這麽以次充好。”
時妄和陳忘寒不約而同看了一眼那邊。
一個藍裙女孩站着,面色憤怒得微微發紅,而餐廳經理就站在面前。
她大概不是内地人,或者說是華裔外籍,普通話說得不是很好,偏偏她又很着急。
而時妄的視線落在她面前的那瓶葡萄酒上。
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看着熱鬧,忽然道:“小姑娘你别急嘛,倒點給我嘗嘗,我對酒特别了解,是不是假的我喝一口就知道了。”
那個女孩聞言,像找到了救星,連忙把酒遞給那個中年男人。
那個中年男人嘗了之後,在藍裙女孩期待的目光下,卻忽然開口嘲笑道:“小姐,這味道差不多嘛,葡萄酒在醒了和沒醒的情況下味道有點差異是正常的,你喝得少,别大驚小怪的。”
喝到了假酒還被倒打一耙的女孩震驚,急道:“我怎麽喝得少了,這酒我喝過不下十瓶了,怎麽會不知道這是真的假的。”
那個中年男人一副理中客的樣子,要壓那個女生一頭,還拔高聲音,有意讓周圍人聽見:“你問問這個餐廳裏誰不知道,葡萄酒醒了和沒醒就是兩個狀态嘛,這瓶沒醒好,酸一點很正常,小姑娘,你沒喝過不要吹自己喝過啊。”
衆人的視線紛紛落到那個女生身上,她沒想到會被以爲是來幫自己的人嘲諷打壓,隻爲了裝内行,她被看得羞憤又難爲情,正在她煎熬時。
一道年輕男人冷靜低沉的聲音從右後方傳來:“這瓶酒叫鍾情妄想,來自國内的楊柳岸Departure酒莊,用霞多麗白葡萄釀造,最大的特點就是不用醒,開瓶就能喝。”
所謂醒酒就是開瓶之後倒進醒酒器裏放一會兒,原理就是讓葡萄酒暴露于空氣之中,加速其氧化,讓緊湊的單甯變得更柔順,香氣更開放複雜,更容易入口。
但白葡萄酒多數不用醒。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時妄。
聽見有人幫自己,那個女生連忙順着聲源看過去。
入目是一個長相清俊凜冽的年輕男人,一眼驚鴻,那個女生都驚了一瞬。
而時妄看向她,淡淡道:“我對這款酒比較熟悉,可以倒一點嘗嘗嗎?”
那個女生怔住了,看着時妄,都莫名緊張起來:“當然可以。”
時妄起身走過去,從酒瓶倒了一點到自己的空杯裏,舉杯碰唇,澄澈的酒液浸入薄唇之中。
與這件事有關的人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時妄淺嘗一口,便放下酒杯,居高臨下看了經理一眼,直接審判:“鍾情妄想釀造用的是霞多麗白葡萄,入口應該是醇和潤口的質感,有熱帶水果的成熟風味,但這瓶酒發酸,并不醇和的同時有青蘋果味,你們餐廳賣的是假貨。”
餐廳經理一驚,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個中年男人見自己權威被挑戰,就立刻反駁:“你懂不懂酒啊,霞多麗白葡萄釀酒就是有酸味和蘋果味的!”
時妄的視線落在那個中年男人身上:“霞多麗釀酒的确有可能出現酸味,但隻有在寒冷的石灰質産區生長的霞多麗才會酸得明顯,且有青蘋果味,而鍾情妄想的白葡萄産地在國内魯省,酸度恰當,口味醇厚,這瓶酒必假無疑。”
中年男人不甘丢臉,看時妄一個毛頭小子更不相信他能一口品得出真假,理直氣壯地反駁:“你有什麽證據嗎?”
餐廳經理也陰陽怪氣幫腔:“這位先生,雖然不知道您是以什麽根據斷言這瓶酒爲假,但我們餐廳的信譽有目共睹,從不售假,您冤枉我們餐廳造成負面影響的後果可要自行承擔,我們會告污蔑我們的造謠者。”
學法的時妄卻絲毫不受經理威脅,語氣淡淡:“我叫時妄,是楊柳岸的第三大股東,這些都可以在企業信用公示系統裏查到,鍾情妄想是我的成人禮,有我參與釀造和選址,這瓶鍾情妄想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敢再說一遍嗎?”
那個女孩震驚了,看向時妄的眼神裏都是難以置信。沒想到自己最愛喝的酒竟然是一個男人的成人禮。
餐廳衆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吃了好大一個瓜。
媽呀…
這餐廳是踢到了最硬的鐵闆,賣假貨遇上品牌股東加釀造者,這不明擺着完蛋了。
餐廳經理也沒想到是這個走向,一時之間目瞪口呆,竟不知如何回應。
而時妄聲音冷漠,不留餘地:“你們打着Departure的名号造假賣假,侵犯品牌利益,Departure會起訴你們,最近注意查收法院傳票。”
時妄看向那個女孩:“麻煩保存證據,聯系Departure官網客服,之後會有專人和你交接,一應費用我們都會報銷。”
那個女孩連忙把那瓶酒護住,用力點點頭。
時妄提步離開,陳忘寒也趕緊跟上去。
吓得餐廳經理和工作人員連忙追上。
完了完了,怎麽會這麽點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