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年曾參與圍攻燕狂徒，憑合擊招數“懷抱天下”壓制住燕狂徒的力量速度殺意，戰鬥結束全身而退。
不同于龐斑和無想僧的對戰。
懷抱五老的戰績沒有絲毫水份。
那是燕狂徒最張狂霸道，武功最高殺意最盛的時代，出手便是殺招，絕無半分手下留情，面對數百人圍攻，燕狂徒哪有時間思索敵人有沒有潛能？
再怎麽有潛力的敵人，就算他未來能創出迥異凡塵的武技，燕狂徒也會毫不猶豫下死手，絕對不可能手軟。
這種情況下誰特麽能手軟？
手軟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
在與燕狂徒的殊死搏殺中，懷抱五老可不是靠着閃避蹭戰績，而是極品的控制輔助，懷抱天下招招強控。
燕狂徒養好傷勢後，回憶那場慘烈的戰鬥，印象最深的就是懷抱五老。
懷抱五老很強，幾乎可以說是隐修者中的最強高手，如果是武林門派或者絕頂高手挑釁，他們絕不會出手。
現在卻必須出手。
因爲他們隻有最後一次機會。
這是六扇門看在掃地神僧這個人形核彈的面子上，給他們的機會，允許他們一而再，卻絕對不能再而三。
五個老和尚都是年過百歲，什麽事情沒見過，哪能不懂這些道理？
無想僧計劃的五局三勝，或者是七局四勝，然後少林惜敗的戲碼，根本就不可能上演，郭不敬用羞辱的方式，掐着無想的脖子把他轟向地面，就是告訴少林隐修者，我的忍耐到頭了。
給你臉，你就兜着。
千萬不要給臉不要臉。
沒有擂台比武，隻有朝廷抓賊。
給你們展示武功的機會，你們就要牢牢地抓住，否則莫怪郭不敬打開心中的閥門，帶着沈煉在此大開殺戒。
懷抱五老不是比武的機會，而是最後展示的機會，展示完畢後，朝廷就會把玄慈帶走，押回金陵明正典刑。
别想着畏罪自殺。
玄慈若是在此畏罪自殺，責任就是屬于少林的，他必須承受全部因果。
就如同佛門的思想，種下惡因，就要承受惡果，這是他必須承受的。
沈煉和蕭峰緩緩上前。
懷抱五老略有些失落：“隻有你們兩個麽？了結師侄難道不出手？”
了結淡淡道：“現在還不是我該出手的時候，千萬不要讓我動手。”
了結是大慈大悲的聖僧，領悟了大悲掌的精要，真正的悲天憫人，遇到無藥可救的兇魔，肯定會金剛怒目。
如果讓了結出手，那就是皇覺寺和少林的論道滅神，必然血流成河。
蕭峰道：“蕭峰畢生所學，根基來自于少林，我讓五位長老一招，你們可以先出手，或者決定戰鬥方式。”
沈煉道：“大師年紀大了，不能與我們兩個年輕人久戰，久聞五位大師懷抱天下威名，不如一招定勝負。”
懷抱五老對視一眼，點頭應允。
沈煉背後鐵匣打開，彈出神歎。
蕭峰組合三節長棍，氣勢凜然。
感受着兩人至陽至剛的氣機，懷抱五老不敢有絲毫怠慢，張開雙臂。
抱殘、抱風、抱花、抱雪、抱月。
五個老僧張開雙臂，衣袂飄飛，氣機連接成一堵牆壁，好似天羅地網般碾壓而下，把沈煉蕭峰牢牢包圍住。
懷抱天下！
能扛住燕狂徒拳腳的絕世強招。
至少需要甲子以上渾厚功力，再加上二三十年禅功，才能夠修成。
五個少林和尚從六歲練武，心無旁骛的練功，修成懷抱天下時，年歲也超過八十歲，而且成功率極低，少林有史以來的武僧，隻修成過三四次。
懷抱五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們的真氣既不陽剛，卻也不是陰柔勁力，而是如棉絮般綿柔，卻又能在對轟的瞬間，變得堅不可摧。
這是類似于“無”的狀态。
遇到什麽樣的勁力，就會顯化出什麽樣的對應勁力，如果不應對，便會如同海嘯中的漁船，被徹底吞沒。
少林後山，練斌落下一子：“五個老秃快死了，你不出去看看麽？”
掃地僧感歎道：“前無退路，後有追兵，上有天羅，下有地網，貧僧今日若是出手，少林就不會存在了。”
練斌笑道：“當年有個叫徐達的小家夥說過，最強的武器，就是引而不發的弓箭，你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掃地僧道：“因果循環，這些本就是天道至理，隻可惜他們五個，至死也沒能領悟，老衲着實不擅教導。”
練斌差點笑出聲來。
這事兒還真怪不得掃地僧。
少林畢竟是禅宗祖庭，禅宗佛法講求頓悟，因此寺内隐修高人，一代代護法尊者，給予晚輩指點的時候，都是旁敲側擊，希望他們能夠頓悟佛法。
成功了山高海闊任遨遊，但十之八九是失敗，甚至讓人越來越糾結。
禅宗僧人，有時很靈透，随便給個暗示就能明白，有時候卻很軸，就算把答案拍在臉上，他們仍舊不懂。
他們有祖訓，隻能打啞謎。
所以掃地僧的開導經常失敗。
比如掃地僧指點蕭遠山，在武功秘籍旁邊放了本佛經，蕭遠山随手就把佛經給扔了，興高采烈的翻秘籍。
指點玄澄要禅武合一，不要過度練武忽略了禅法，結果玄澄自高自傲，覺得什麽都能修成，最終走火入魔。
指點懷抱五老真的敞開胸懷，他們卻隻敞開一半，這才有今日之災厄。
僅僅隻看到氣機對峙，兩人便看出這一戰的結果，掃地看到了衰朽，練斌看到了殺機，懷抱五老必死無疑。
掃地僧甚至要感謝沈煉的殺機。
因爲這樣才能做出徹底切割。
分割不徹底，就是徹底不分割。
“唉！”
掃地僧從懷中拿出一卷書卷，心說自己畢生所學，終歸是要送人的。
希望沈煉能找到合适的傳人！
練斌忽然說道：“不錯啊，這倆小家夥都很厲害，可惜不會用劍，尤其是沈煉那個小家夥，除了劍法之外，别的都很像我，我有點想招他做女婿。”
掃地僧幹巴巴的說個冷笑話。
“你還是放棄這個想法吧，沈煉家中嬌妻美妾，難道讓你女兒做小？”
“秃驢，我哔哔哔哔……”
能讓練斌開口稱贊，甚至想招爲女婿的沈煉，用的招數當然不同尋常。
沈煉曾經對法海說過，不要對我用鎮壓招數或者禁制手段，否則就算雷峰塔有佛寶鎮壓，我也能夠打碎。
雖說當時不知法海的深淺，但這話并沒有錯誤，沈煉确實不怕鎮壓。
不是因爲“萬類霜天競自由”這招萬能解鎖秘術，而是因爲沈煉從未顯露過的法相，大金剛神力練到極限，能修成本命法相，沈煉則修成了兩個。
一個是專用于殺伐的白虎星君。
一個從未顯露于人前，如今在懷抱五老的壓力下，毫無保留的爆發。
最先出手的是蕭峰。
無論沈煉有多少理由，如何強調六扇門職責，當初杏子林大會，解開謎團的就是沈煉，蕭峰必須領人情。
既然如此，面對未知強招，蕭峰當然主動沖上去打開出路。
懷抱天下固然厲害，但碾壓兩人是需要時間的，在這個時間内，蕭峰已經完成蓄力，氣機已經提升至極限。
蕭峰很憤怒。
不僅是因爲父母之仇，還因爲數千孩童的冤魂，他很憤怒，他想把玄慈轟成齑粉，他的憤怒已經壓抑不住。
既然壓抑不住，那就完全釋放。
盤龍長棍顯化出萬道佛光，這件融合萬華金龍奪的神兵，此刻再也沒有佛光初現的柔和，隻有無量佛威。
佛有怒火，金剛怒目，降妖伏魔。
“嗷~~”
金色巨龍沖天而起，帶着蕭峰無窮無盡的憤怒，轟出至大至剛的一棍。
氣血勃發，恍若長江大河，猶如萬馬奔騰，僅僅一人一棍，卻好似千軍萬馬沖鋒而至，又好似天佛降世。
恍惚間，懷抱五老覺得自己見到八部天龍降世臨凡，見到了帝釋天。
“轟！”
空氣中傳來刺耳的爆鳴，好似在地道中引爆炸彈，劇烈的空氣震蕩，讓所有人耳膜刺痛，又讓人胸口發悶。
即便是看過無數熱鬧，做過無數次解說天尊的聶小蟲、聶小雀，也覺得胸口被重錘轟擊數十次，若非有聶家祖傳心法舒緩氣血，早已倒地不起。
“吼！”
蕭峰仰天怒吼，上身衣衫被爆裂的勁力震碎，恰在此時，馮素貞在遠處撥動了箜篌，彈出鍾鼓般的鳴音。
将軍令！
馮素貞隻是在彈琴，沒有提供任何真元氣機加持，不算是幹擾戰鬥。
但聽到音律的是蕭峰。
而且是暴怒的蕭峰。
誰敢硬接這個狀态的蕭峰，豁出全力轟出的強招？懷抱五老的年歲加起來超過蕭峰十幾倍，功力深不可測，還能聚爲一體，施展出懷抱天下。
那又能如何？
誰能擋住暴怒的戰神？
盤龍長棍轟然砸落，好似須彌山狠狠的碾壓下來，五人合力形成的壁壘被轟出裂痕，就在這刹那之間，沈煉的身影倏然而至，聖戟神歎殺機畢露。
大金剛神力·戰神相！
這個法相沒有實際的存在，而是在交手過程中，根據不同的對手，顯化出不同的戰神，或者說是對方的戰神。
佛有十萬八千化身，觀音菩薩有三十三法相，戰神亦有無窮變化。
與道門高手對戰，顯化出的就是真武大帝、王靈官、二郎神，又或者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乃至于刑天。
與佛門高手對戰，顯化出的就是降龍伏虎羅漢、不壞永駐金剛，還有最最強大的，神勇無敵的鬥戰勝佛！
從某些方面而言，沈煉的白虎星君法相是戰神的延伸，是相對于邪魔外道的戰神，是他們内心最大的恐懼。
沈煉說自己不怕鎮壓類心法，尤其不怕佛門鎮壓類心法，就是因爲在這種情況下，會激發内心最大的怒意。
既是怒意，也是潛能。
沈煉無限暴怒的時候，是比蕭峰更危險的存在，蕭峰大仁大義，未必會大開殺戒，沈煉卻必須見到鮮血。
無名槍法·關河夢斷！
聖戟神歎劃過萬道寒光，懷抱天下轟然破碎，懷抱五老各自後退數步，不等他們站定身子，聖戟神歎崩碎出數個零件，月牙利刃劃過他們的喉嚨。
“嗤嗤嗤嗤嗤！”
五聲輕響過後，月牙返回神歎，重新組合在一起，鋒刃滴下一滴鮮血。
郭不敬冷笑道：“六人出手，少林從今日起，封山六十年，另外需派遣六百護寺武僧，參加北地戰場。”
話音未落，佟林上前一步，把玄慈繩捆索綁，在群雄驚駭的目光中，六扇門的人一同下山，直到衆人走遠，懷抱五老的屍體，才枯枝般倒在地上。
他們的生機已然徹底消散。
無想滿臉都是悲戚之色，他知道自己犯了錯，犯了不可饒恕之錯。
如果他沒有出手，如果懷抱五老沒有出手，任憑郭不敬把人帶走，隻需封山二三十年，這事差不多就能過去。
但是，他出手了，懷抱五老緊跟着也出手了，所以必須有所交代。
他們要付出六十年時間。
他們同時要付出六百精銳弟子。
不是剛剛入寺的外門弟子，而是三十歲至四十歲之間的弟子，那些都是羅漢堂的精銳，有些則是達摩院般若堂的天才弟子，相當于直接斷代。
最直接的損失，則是永遠的失去了懷抱五老，甚至沒産生任何價值。
懷抱五老很厲害。
然後呢？
他們已經死了。
死人能有什麽威懾力？
“解說天尊”已經科普過，少林有史以來，沒幾個人修成懷抱天下，就算有這等天才，也需要六七十年時間。
黃花菜都已經涼了十幾輪。
無想無奈的閉上眼睛。
他已經徹底失敗了。
從他決定出手開始，這場失敗便必然會發生，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他必須選擇承受。
神山滿臉晦氣的下山。
他現在很有原著中蕭峰的感覺，我神山大好男兒，竟與你這種人齊名。
太特麽丢人了！
什麽狗屁降龍伏虎羅漢。
說和我說這個，我和誰急。
鸠摩智早就已經不知去向，他深谙見好就收的理念，看到沈煉出手，便知道沒機會混好處，早早的開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