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家族的家徽……”
唐順之解下倭寇首領的外袍，認真查看家徽的紋路，确認這是西城家族的修羅家徽，底色隐含修羅紋路。
西城家族是織田家族的臣屬，是織田家族的家臣，爲織田家族提供無數敢打敢拼的武士，性格非常勇悍。
陸漸曾經聽甯不空說過，織田家族麾下的附屬家族中，大部分能維持表面的體面，會遵守“小禮”，唯有西城家族不要體面，是一群貪婪的惡狼。
隻要能夠獲得利益，西城家族可以不顧一切的狂攻、劫掠、殺戮。
除了織田家族的嫡系，沒有什麽人是他們不敢殺的，也沒有什麽人是他們不敢得罪的，是徹頭徹尾的莽夫。
——莽夫個屁！
甯不空冷笑着表示，誰把西城家族當做莽夫，他們就離死不遠了。
他們隻是用莽夫的表現，獲得織田家族的信任，搶奪更多的利益。
誰會和莽夫一般見識？
誰會招惹不要命的惡狼？
吃虧就吃虧呗！
要不然還能怎麽辦？
誰讓公明哥哥信任鐵牛呢！
除了在背後罵一句“黑厮”，什麽都做不了，而且不能公開罵，否則黑厮肯定會拿着闆斧找你全家講道理。
“你叫什麽名字？”
“哼！你們中原人，隻會倚仗堅船利炮的優勢，不如我們有血勇！”
倭寇首領不屑的看向沈煉。
聽到這話，沈煉隻覺得吃了四百八十一枚人參果，每個細胞都在散發着舒爽和暢快，爽的簡直像羽化飛仙。
别的俘虜說這句話，沈煉可能會和他比比拳頭，倭寇說這句話，沈煉隻覺得天道好輪回，真他娘的太爽了！
靠着堅船利炮怎麽了？
我就是要用火炮轟死伱們！
不服你和朱元璋講理去。
這些火炮是工部制造的，下旨讓工部制作火炮的，就是朱元璋本人。
你找他去吧！
我可以給你開個綠燈。
唐順之回眼看去，沈煉不僅沒有任何惱怒，反而滿臉嘚瑟，馮素貞對此不明所以，給了個無法理解的眼神。
“本将軍的耐心非常有限，如果你老實交代，還能有條活路，如果我問出下個問題的時候，你仍舊不合作，我就隻能請你去深海與鲨魚作伴了。”
唐順之露出和藹的笑容：“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你在家族的地位。”
沈煉伸手捏住此人肩膀：“在把你扔下去之前，我會扭斷你的手腳。”
話音未落，隻聽得嘎巴一聲，倭寇首領左肩被龍爪手捏碎：“你現在有三息時間考慮，過時不候！”
“不必等那麽長時間，你可以直接捏斷我的手腳，我對大人的忠誠，超出你的想象，我永遠不會背叛他！”
“說得好，我成全你！”
咔嚓咔嚓咔嚓噗通！
三聲脆響過後，倭寇首領被沈煉扔到海中，冒着水泡沉了下去。
唐順之看向副首領：“你應該知道很多情報吧，是死亡還是招供？”
副首領冷笑道：“别得意太久，我們西城家族的絕世高手，很快便會找到你們的蹤迹，把你們盡數轟殺。”
“冥頑不靈，換下一個。”
倭寇三号人物是個文士，類似于土匪山寨中的“軍師”，相比于自幼被洗腦的東瀛武士，血氣弱了許多。
眼睜睜看着上司被扔到海中，自忖還有數個俘虜，自己不招供，别人未必能夠撐得住，還不如早早招認。
臨事方知一死難。
文士可不是有骨氣的勇士。
“姓名。”
“西城忠信。”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唐順之譏諷兩句，詢問道，“那個西城家族的絕世高手，有沒有到這片海域？”
“這個……”
“招認一句是招供，招認一百句也是招供，如果我把這件事傳開，西城家族的高手，會怎麽對付你呢？”
滑坡理論當真是無上神技。
隻要招認一句，開了口子，哪怕隻是招認名字，也會失去全部堅持。
過不多時，西城忠信爲了活命，交代全部情報，唐順之遵守約定，按照海盜們的規矩，給了他一條活路。
就是給一艘八尺多長的小木船，一瓶淡水一條烤魚，然後自生自滅。
能不能活命，看你的運氣。
據說有人活了下來，那人後來成爲傳奇的海盜，這麽說不太準，因爲他此後不再做海盜，而是做冒險家，探險海洋秘境，探索一切未知的隐秘。
這是海盜中最有名的傳聞。
另有傳聞，沈萬三手中，能夠指引方向的昊天司南，便來自于此人。
世事無絕對，或許這位又忠誠又誠信的西城忠信，能成爲傳奇海盜呢？
唐順之分析情報，沈煉目送西城忠信出海冒險，這貨運氣很不錯，離開足足一百多丈，才遇到暴漲的浪頭。
——傳奇海盜的冒險結束了。
——這事真的和沈煉沒關系！
——沈煉的拳勁打不了那麽遠！
唐順之道：“侯爺，探案方面，你比我強多了，你來做個推測，織田信長想做什麽？難道他想造反麽？”
沈煉聳了聳肩：“忍了這麽久，如果不去造反，那豈不是白忍了？”
“你覺得還需要多少年？”
“大概三四年吧！”
“這麽快？”
“東瀛的情況比較特殊，從造勢到發動反叛，三年已經足夠晚了，織田家族數代經營，忍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抓到機會，恨不得明天就起事。”
“你覺得他能不能成功？”
“我覺得不能！”沈煉冷笑着說出織田家族最大的破綻，“織田信長的身體不是很好，撐不住長久作戰。”
唐順之道：“他的下屬呢？”
沈煉露出嘲諷的神色：“織田信長健康的時候，他們會保持忠誠，一旦織田信長撐不住，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下克上，吞掉織田家族的地盤。”
在沈煉的記憶中，織田信長的部将可不是什麽善茬，這家夥似乎就是被家臣背刺死的，似乎是在“本能寺”。
下克上這種事，在東瀛屬于稀松平常的事情，沒什麽值得奇怪的。
唯一讓人感到奇怪的，他們是怎麽把忠誠和背叛，融合的這麽圓融。
唐順之道：“就算按你說的，他的家臣會背叛，你覺得可能是誰？”
“誰最忠誠，就會是誰。”
“不說這些了，東瀛的事，交給錦衣衛和東廠即可，說說你的事，這個西城家族的高手，你有把握麽？”
唐順之淡淡的說道：“這家夥同樣具有特殊命格，号稱羅刹轉世，能以自身特殊命格，修成少林易筋經。”
沈煉信心十足的說道：“黑水道朱大天王也精通易筋經，現在他的骨灰已經涼透了，我剛才那招合擊，你應該看清楚了吧？那招的威力如何？”
“驕兵必敗，小心一點。”
“我這叫做信心，而且這家夥不在附近海域，而是暗中潛入中原，似乎是去西域做任務，我去哪裏找他？”
“如果能找到他呢？”
“直接轟殺！”
沈煉的話沒有絲毫猶豫。
……
海上有很多勢力。
準确的說，每處海島均有勢力。
比如商業集散中心财神島，比如私人領地飛仙島，比如收攏遭受情殇女子的長春島，比如世外桃源隐仙島。
當然也有盜匪聚集的海島，這處海島名爲“不樂島”，有三個島主。
三人是師兄妹，親如一家，如果想用離間計，肯定會被他們趁機反殺。
大島主名叫高立，綽号白鶴，擅長輕功和空戰，武功高深莫測，性格亦是霸道至極，辣手殺人，不留餘地。
二島主名叫宮一刀，獨臂刀客。
當年拜入師門的時候，宮一刀沒有盡心練武，師父一怒之下，砍掉宮一刀左臂并把他逐出師門，經此磨難，宮一刀脫胎換骨，刀法方面突飛猛進。
與此同時，性格也變得狠辣，很喜歡砍掉敵人手臂，讓人終身傷殘。
三島主名叫鳳來儀，是個風姿綽約的絕色美人，武功高強，博學多才，島嶼外圍機關陣法，都是她布置的。
鳳來儀年輕時遭受過情殇，丈夫女兒被仇敵殺死，對此頗有些執念。
遇到聰慧可愛的小姑娘，哪怕對方是仇敵，鳳來儀也會手下留情，甚至會送些好處，風評相對而言比較好。
不樂島之所以名爲“不樂”，是因爲他們把劫掠稱爲“捐錢”，對方肯定是不樂意的，叫做“不樂之捐”。
如果給錢，保證安全過去。
如果不給錢，直接辣手轟殺。
他們和山寨土匪沒區别，就是一夥武功高強的海盜，稱霸海域數十年。
原本他們能繼續逍遙下去。
現在做不到了。
強敵打上門來。
爲首的是東瀛柳生家族，還有數位神秘高手，這些人似乎來自滿清。
滿清對發型有特殊要求，全部都是剃光頭，留金錢鼠尾，隻看到這些人的發型，便能猜到他們來自滿清。
由于滿清并未占據天下，沒有“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霸道，隻要求滿人剃頭，漢人可以不剃，到了康熙做皇帝時，表示漢人不可以剃頭。
漢人官吏想要剃頭，必須先成爲八旗包衣，唯有成爲包衣奴才，才有資格留金錢鼠尾，這在滿清是榮耀。
那些官吏或許不覺得榮耀，但想獲得官職升遷，必須留金錢鼠尾。
不留？
那就說明你不忠！
不忠心的奴才，得不到升遷。
不得不說，滿清在某些方面，确實有特殊手段，憑此招攬的人才，或許不是絕世奇才，但至少能保證忠誠。
就比如此次派來的高手。
這些人在滿清多年，對滿清可謂是忠心耿耿，出手勇猛向前，就連柳生家族的高手，也被他們的勇悍震驚。
更讓人感到驚駭的，則是這些人精通少林絕技，功力渾厚莫測，還有的精通道門玄功，殺伐狠厲至極，更有數個年輕太監，揮手間連殺數十人。
開戰不足一個時辰，宮一刀便被滿清高手殺死，高立連殺數人，拼死擊傷柳生家族絕世天才柳生宗矩，仍舊沒能打開出路，被一個中年太監擊殺。
這太監号稱“曹公公”，看其年歲約莫四十來歲，手中喜歡把玩鐵膽。
他是大内總管魏公公的義子，練過半卷葵花寶典和天罡童子功，是滿清此次事務的總管，深得雍正信任。
先前商議事務時，柳生家族的高手暗中挑釁，反手便被曹公公鎮壓。
就連柳生宗矩，也是自認不如。
殺光不樂島高手後，曹公公露出陰柔的表情，笑呵呵的說道：“這地方還真有點意思，可惜他們冥頑不靈，咱家想收服他們，他們卻不識好歹！”
柳生宗矩道：“曹公公，根據咱們先前的約定，不樂島歸你們，島上金銀珠寶是我們的，請你履行承諾。”
曹公公的笑容瞬間轉冷：“現在海面上不太平，帶着這麽多錢出門，是不是不太安全，不怕遇到倭寇麽？”
柳生宗矩心說我就是倭寇！
心中想想可以，卻不能說出來。
曹公公這話幾乎是明示，如果你敢把錢全都拿走，我們就敢半路截殺。
柳生宗矩和太監打過交道，心知太監最喜歡的就是錢，在錢财方面，永遠不要指望他們能信守承諾，他早就做好了準備，自然有賺回本錢的辦法。
“感謝曹公公相助，我們願意付出半數珍寶作爲酬金，隻是我們家主仰慕中原文化，可否把書卷都帶走。”
“随你們的便！”
曹公公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柳生宗矩按照東瀛習慣，低頭鞠躬表示感謝，恰在此時，曹公公的飛針突襲而至，柳生宗矩聽到風聲，慌忙閃避開空間，不想又有數十枚飛針。
“曹公公，你做什麽？”
“當然是……殺光你們！”
先前與不樂島高手拼殺，柳生宗矩被高立決死一擊打傷，柳生家族的高手被鳳來儀機關滅掉半數，面對深藏不露的滿清高手，頓時落入到下風。
尤其随着一個老道加入，即便是柳生宗矩這種高手，也隻能引頸受戮。
老道名叫張德明。
滿清廉親王允禩的首席供奉。
柳生家族的高手覺得，廉親王是代表雍正與他們合作，卻不知廉親王要過河拆橋，允禩甚至已經想好該如何給雍正交代，他已經找到背鍋俠。
背鍋俠名叫——沈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