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當真是天才！”
沈煉的想法如何瞞得過張無忌。
感受着沈煉的重拳重腿，張無忌想到年輕的自己，眼前這個年輕人，幾乎可以說是自己年輕時的“幻想”。
中二時期的幻想。
都是武道天賦奇高無比。
都擁有登峰造極的學習能力。
都能在戰鬥時頓悟各種武道。
從學武練功的角度而言，沈煉和張無忌近乎一模一樣，簡直是複制。
如果從性格的角度而言，兩人幾乎是截然不同，至少外在表現不同。
張無忌内心無論作何想法，哪怕想把當初在武當山逼死父母的人，盡數轟成渣滓，也必須壓制自己的怒意。
不能殺他們，也不能見死不救。
這才有萬安寺救援六大派，用救命之恩化解仇怨，除了面皮厚到極緻，完全不要臉的貨，誰能不領他的情？
難道張無忌不想恣意張狂？
他當然想！
很少有人知道，他曾在小昭面前表達過想法，随後卻又壓制在心頭。
沈煉與張無忌處于不同的時代，不用背負天下蒼生，沒有那麽大責任，無需壓制脾氣，可以表現得很張狂。
可以全力出手，可以肆意轟殺，可以縱橫江湖，可以毫無束縛的逍遙。
就好似，張無忌小時候的幻想。
在張無忌最中二的年歲，曾幻想過這樣的自己，最終卻背負起蒼生，看着眼前的沈煉，隻覺得是那麽熟悉。
——男人至死是少年！
這句話或許不是完全正确，但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也喜歡玩細直棍子，甚至會拿着遊戲手柄玩坦克大戰……
張無忌面露笑意，下意識用出閑着無聊的時候，回憶童年美好時光，創出的那些充滿中二氣息的奇葩武技。
鬥到興奮處，甚至吸攝積雪，凝聚成一條冰晶長棍，示意沈煉比兵刃。
沈煉伸手向背後一抓，聖戟神歎從鐵匣飛到手中：“師叔，小侄手中是神兵利器，硬拼您肯定是吃虧的。”
張無忌道：“盡管出手！”
沈煉飛身而起，神歎揮灑出萬千淩厲的戟影，戟刃反射光芒，又經過昆侖冰雪的反射，戟刃似乎無處不在。
經常登山的都知道，冰雪反光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很容易導緻事故。
尤其是光明頂。
空氣稀薄，陽光強烈，冰雪晶瑩。
初到光明頂的時候，如果沒有墨鏡保護眼睛，真的非常不好受，張無忌在此隐居數十年，才習慣此地環境。
張無忌也沒想到，沈煉竟然能用這麽短的時間，适應積雪反光，甚至把反光應用于戰鬥，制造出迷幻戟影。
出招至陽至剛，絕無半分留手，卻能借助環境優勢，變得虛實結合。
戰鬥天賦，恐怖如斯！
更讓張無忌驚喜的是無名槍法。
聖戟神歎每次揮灑，都能幻化出無盡的玄妙，都能貼合昆侖龍脈，甚至與昆侖山川水脈、洞天福地相融合。
就好似沈煉在昆侖隐居數十年，把自己的精氣神，融入到昆侖山巅。
沈煉甚至能在漫天風雪中，營造出江南煙雨的浩渺，揮灑錢塘江大潮的波瀾壯闊，綻放出璀璨的煙花，響起轟鳴的戰鼓，槍戟落下氣吞萬裏如虎。
妙！妙！妙！
實在是太妙了！
沈煉的創造力或許不夠強，但他的學習能力和完善能力卻是絕巅，能夠學成各種本事，能夠完善諸多絕學。
戰鬥方面的天賦，更是無與倫比。
每次被張無忌抓住破綻，每次被太極玄功借力發力，沈煉都能快速彌補那些破綻，下次出手時，不僅把破綻徹底的封堵，還能衍化出更妙的招數。
謙遜守禮卻不迂腐刻闆，氣勢昂揚卻不狂妄自大，喜好練武卻不貪多，學習先賢的傳承，卻不是照搬照抄。
就連虎嘯皇拳、天殘腳這等最爲頂尖的武技，沈煉也能對此做出修改。
沈煉每招都是無比的張狂。
每次張狂出手都是進退有度。
既勇于探索，又嚴謹細緻。
既繼承絕學，又修改完善。
作爲長輩，最喜歡這樣的晚輩。
對于這樣的晚輩，張無忌當然不會吝惜指點，一點點提升壓力，既給沈煉極大的刺激，卻不會把沈煉壓垮。
就好似鐵匠的大鐵錘，不斷的對沈煉進行捶打，把生鐵煅燒爲鐵精。
不知不覺間，沈煉渾然忘我，隻想着如何出招強攻，絲毫沒顧忌體力，畢生所學全部武技，循環流轉出招。
無論是什麽招數，隻要有半招能夠提升攻勢，便會融入到戟影之中。
從清晨到日落，從傍晚到清晨，沈煉好似不知疲倦的機器，又像是八卦爐中的孫大聖，不住地經受淬煉。
“砰！”
沈煉精疲力竭，倒在地上。
這是沈煉有生以來，首次完完全全的精疲力竭，渾身上下每塊肌肉，都失去了力量，倒下的瞬間，沈煉頓時沉沉的睡了過去，兩天後方才醒過來。
“餓~~”
這是沈煉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傳來的最原始、最真實的感覺。
緊跟着便是舒适。
就好似做了一套全身按摩，每塊肌肉每根骨頭每處關節乃至每個細胞，都在疲憊中宣告着難以言說的暢快。
身體的暢快難以用筆墨形容，就好似飄在雲端，躺在柔柔的白雲上。
大黃狗趴在沈煉床下，感覺到沈煉清醒過來，立刻扒着床沿，伸出舌頭舔沈煉的手臂，等着沈煉陪它玩耍。
沈煉高聲道：“有人麽？”
“沈煉，你終于醒來了，萬幸，真是萬幸，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就要被那個丫頭煩死了，爐子都保不住。”
一個老道快速走了進來。
他是五散人中的“鐵冠道人”，名字叫做張中，僅有他留在光明頂，不過最近幾十年，沉迷煉丹不可自拔。
胡青牛那卷醫經，張中認認真真鑽研過數千次，研究出許多種丹藥。
有的效果明顯，有的效果不明。
比如上官雪兒撿到的那瓶藥，就連張中本人，也不知道有什麽效果。
沈煉精疲力竭，昏倒在地，身體雖然沒有損傷，但也需要服藥，服用的是張中煉的丹藥，然後昏睡了兩天。
上官雪兒勃然大怒，若非張中看管的比較嚴，煉丹爐子差點被炸掉。
看着眼前的老道士，理智告訴沈煉此人多半是張中，感性告訴沈煉，我不想看到老道士，隻想看到老廚子。
“沈煉，你有什麽感覺？”
“餓！”
“啊？伱說什麽？”
“我最大的感覺就是餓，我現在能吃掉一頭牛，能做個烤全牛麽？”
張中氣的吹胡子瞪眼睛：“我問的是身體傷勢，不是你肚子餓不餓，我是來給你治病的，不是來做飯的！”
沈煉伸了個懶腰：“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更沒有半點傷勢，我當時就是有些脫力，還有點皮肉拉傷。”
張中冷哼了一聲：“你服下我精心煉制的十全大補丸，結果昏睡了足足兩天時間，你确定身體沒有問題？”
沈煉抽了抽嘴角，在沈煉兩輩子加起來的記憶中，所謂的十全大補丸，要麽沒有效果，要麽會變成毒藥。
正常的靈藥，絕無這種名字。
看到沈煉的表情，張中立刻知道沈煉想歪了，忍不住罵道：“教主說你小子離經叛道，我看卻不是，你小子和那些凡夫俗子，沒什麽不同之處。”
曾經的張中自然不是如此，他是五散人中最在乎自身形象的。
隻不過在煉丹過程中，張中誤打誤撞的領悟到自然之道，如赤子頑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生氣了就罵。
就連張無忌對此也非常無奈。
張中已經走出自己的路，這條路是他的選擇，任何人都不能阻礙。
沈煉道：“請道長解惑。”
張中瞪着眼說道：“難道大俠樣貌都很英俊麽？難道大俠不能秃頭？誰規定前輩高人一定是仙風道骨？誰規定靈丹妙藥一定要有詩意化的名字？”
沈煉表示贊同：“前輩說得對，大俠樣貌英俊，隻不過是市井中的凡夫俗子的幻想，是茶館酒肆的傳聞，是說書先生的故事，用于招徕聽衆的。”
張中聞言更是惱怒：“既然你有這般高深領悟，何必要求貧道給丹藥取個威風的名字？我就喜歡直抒胸臆。
什麽叫做十全大補丸？
那就是能産生十種滋補效果。
我用了昆侖特産的靈藥，經過七七四十九道手續，煉制出最強補藥。
能夠：強心肺、壯腰腎、健脾胃、美容養顔、滋陰補陽、增強氣力、提升功力、緩解疲勞、提升耐力！”
“這不是隻有九種麽？”
“最後一種滋補效果，就是保證服藥之人不會虛不受補，就算是身體虛弱的耄耋老人，也不會被補藥補死！
補藥不是萬能的，任何藥物都有劑量方面的問題，我的十全大補丸，卻上至九十九下至剛會走都能服用。”
說到此處，張中面露得意之色。
沈煉聞言有了興趣：“前輩，晚輩忽然覺得全身疲憊，您能不能再賜下十顆八顆靈藥，給晚輩滋補身體。”
這般明晃晃的讨要丹藥，正常人肯定不會答允，張中自然入道，頗有些赤子頑童心性，直接拿出了藥瓶。
“我再給你來一顆！”
說着，倒出來一顆烏漆嘛黑，好似用淤血捏合起來的藥丸。
别人家的靈丹，就算不是夜明珠般晶瑩剔透，不是光滑圓潤，沒有散發出撲鼻藥香，至少有些像麥麗素。
張中遞過來的這顆藥丸，頗有幾分濟公和尚的“伸腿瞪眼丸”的感覺。
沈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畢竟剛才說過了，大俠不一定樣貌非常英俊，丹藥同樣不一定光滑。
張中吐槽道：“看你的模樣，就知道你還是有那些想法，你曾經接觸過的那些丹藥，都是爲了忽悠人，加入些不必要的藥材，制作的非常好看！”
“您這丹藥未免太過于……”
“藥是用來吃的，不是觀看的，想看好看的，你去看美人不就行了？丹藥能吃下去就行，貧道親手喂你！”
在沈煉略帶絕望的目光中，張中捏開沈煉的嘴，強行丢下十全大補丸。
實話實說，張中煉制的丹藥，确實是非常難看，小時候玩泥巴，搓的泥丸都比這個圓潤，效果卻頗爲不俗。
丹藥入口即化，磅礴藥力快速散入到奇經八脈，滋潤沈煉五髒六腑。
“前輩，當真是好醫術！”
“有什麽感覺？”
張中得意洋洋的擡起頭，等着聽沈煉的恭維，然後去忽悠老弟兄們。
沈煉淡淡說道：“餓！”
“啊？”
“晚輩覺得肚子特别餓！”
張中：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沈煉确實非常的饑餓。
先前和張無忌打了三天三夜，真元氣力盡數耗盡，随後昏迷兩日，身體雖然沒有創傷，真元也已經恢複，但足足五天沒吃飯，足足少吃二十五頓！
這怎麽可能不餓？
肚子已經快要造反了！
張中忙着研究藥效，沒考慮到沈煉的肚子，另外，重病最忌暴飲暴食，如果吃得太多，可能會導緻腸胃病。
胃病那是真的非常不好治啊！
反反複複，來來回回，無休無止。
好在，上官雪兒非常了解沈煉，得知沈煉醒來，立刻讓廚房送來吃的。
“師父，你覺得怎麽樣？”
“渾身舒适，全身心暢快。”
“真的有這麽舒服？”
“比你師娘給我踩背更舒服，這是完全的酣暢淋漓，等你武功有成，就知道全力出手，究竟有多麽暢快。”
沈煉三口兩口吃下一隻燒雞，随後拿起一個饅頭，一口咬掉大半個。
張中滿臉殘念的看着沈煉。
作爲修道之人，而且年近八旬，張中的食量非常小，基本上過午不食，葷腥基本不沾，以青菜豆腐爲主。
沈煉吃的這頓飯，差不多相當于他七八天的口糧，如此暴飲暴食，若非沈煉主修煉體，或許該昏過去了。
“沈煉，我的這個藥……”
“入口即化，效果極佳，我現在很想找人打一架，再戰三天三夜！”
沈煉當然不是故意氣張中，眼看張中面色越來越青紫，大有把煉丹過程中産生的藥渣，扔到饅頭中的意思，沈煉立刻拿出一卷靈鹫宮的醫經典籍。
“道長，您看看這個，這是葛洪大師傳下的煉丹術，能血肉重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