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姑，魔頭，魔仙，魔神，前兩個稱呼還湊合，後兩個太狂妄了！”
沈煉手臂微微用力，把這個貌似管事的家夥舉了起來：“和我說說，他們擅長什麽武功，來此有何目的。”
“說……說了能活命麽？”
“嘎巴！”
沈煉扭斷了他的脖子。
“我記得剛才說過，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回答問題，說句實在話，我能耐心審問你們，你們應該覺得慶幸。
按照我往日的脾氣，從我看到那些受害百姓開始，伱們就已經死了！
你們現在還有四個人，誰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誰離開，你們可以把洩密的責任，推在那些死人身上。”
沈煉拿過一張闆凳，坐了下來，看着餘下的四人：“我的問題不多，我的耐心更少，千萬不要自作聰明。”
這些白蓮教弟子，往日跟随淳于洋吆五喝六，威風凜凜，如今看到沈煉的狂暴姿态，才知道什麽叫做恐懼。
白蓮教的酷刑很可怕。
白蓮教精通精神秘術，謊言肯定瞞不過長老，撒謊的後果，就是遭受慘絕人寰的酷刑，在絕望中痛苦死去。
那又能如何呢？
現在招供能有微不足道的活路。
不招供則必死無疑。
這些小管事通過月牙兒、大黃狗等獨特特征，認出沈煉的身份，知道沈煉捏死他們，就像是捏死一隻蝼蟻。
蝼蟻可以殺，自然也可以放。
如果沈煉這個殺神，把白蓮教西北分舵四位舵主盡數誅殺，他們這些喽啰或許能活下來，好死不如賴活着！
“招供……我招供！
魔仙名字叫做雷小屈，是個身高不足四尺的侏儒，喜歡穿着道裝，麾下有四個索命仙童，全都是畸形侏儒。
魔頭名字叫做薛狐悲，是四位舵主中年歲最長的，擅長使用精鋼鐵杖，據說關系網很廣，有很多高手朋友。
魔姑名字我們不知道，隻知道她武功高強，豔若桃李，八面玲珑，還精通巫蠱秘術，能把人煉制成傀儡。”
一個管事屎尿橫流的爬過來，痛哭流涕的招供，似乎已經精神崩潰。
他當然不是真的精神崩潰，更不是控制不住身體，而是故意把自己搞得髒兮兮的，根據他的觀察，大人物或多或少有些潔癖，很讨厭污穢的東西。
可能随手一巴掌拍死，也可能一腳踢的遠遠的，概率各占一半，從生存幾率角度而言，非常值得賭一把。
沈煉似乎沒看到那些污穢，而是冷冷的問道：“你們來此做什麽？”
“伏擊黃天星！覆滅四家族！”
四家族，說的是四個守望相助的武林世家，也是四個中型勢力，分别是伏犀鎮、舞陽城、青天寨、撼天堡。
東堡、南寨、西鎮、北城。
黃天星是撼天堡堡主，往前百裏會到達舞陽城，白蓮教的計劃，很明顯是圍點打援，分割包圍，各個擊破。
這四個勢力和武林宗派、武林世家略有些不同，他們的原身是鄉團。
什麽叫做鄉團？
三個字就能解釋的清清楚楚。
——祝！家！莊！
詳細的說，就是在亂世之中，爲了保護身家性命、财産安全，爲了防止盜匪侵襲，由同姓宗親組建的勢力。
這種勢力最大的特點，就是在外圍會有強大的防禦，比如祝家莊蜿蜒曲折的盤陀路，比如圓環形狀的碉樓。
他們既信任同姓宗族，同時又會雇傭高手供奉，佃戶類似于軍屯，農忙的時候耕田，平日裏則是參與訓練。
如果勢力足夠強大，還會在外圍布置諸多暗哨，遇到敵人及時示警。
比如祝家莊的紅燈指路。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結交别的鄉團作爲助力，還是用祝家莊爲例，祝家莊便有扈家莊和李家莊兩個盟友。
舞陽城等勢力也是這種情況。
四個家族三代交情，如果其中一方遭遇危機，别人必須立刻出手，否則便是違背祖訓，嚴重的驅逐出家譜。
不僅如此，約莫十年前，他們抱上了某位高手的大腿，派遣家族嫡系在那位高手門下學武，期盼繼承衣缽。
那位高手名叫龍放嘯，是風雲镖局的總镖頭，綽号“九大關刀”，據說他的武功非常高，名聲非常的響亮。
怎麽形容呢？
龍放嘯龍老爺子，據說年輕時殺伐果斷出手淩厲，在亂世中闖出名号，年長後修身養性，幾乎沒有出過手。
沈煉看過他的卷宗，也看過他年輕時的戰績，此人武功絕不亞于百裏長青趙天豪王兆興，就是沒親眼見過。
誰讓他不出手呢？
最近幾年，有關他的傳說，說的最多的就是：“XXX真勇猛，竟然敢劫風雲镖局的镖，不怕惹怒龍老爺子？不怕老爺子沖冠一怒殺得血流成河？”
你他娘的倒是怒一次啊！
沈煉回想着舞陽城的卷宗，盤算着該如何出手，蓦的，沈煉聽到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露出森寒的冷笑。
左手彈指點出，沒開口的三人被敲碎了腦袋，右手淩空抓攝，把眼前的管事抓攝起來：“你可以滾蛋了！”
管事被沈煉丢出客棧，雖然知道摔在地上肯定很疼，但能保住性命，也算是一件美事，他甚至看到，自己的身子跑出十數丈，眼看就能夠跑……
“砰！”
死不瞑目的腦袋掉落在地。
黃天星收起大砍刀，心說我是不是出手太狠了，這是不是濫殺無辜？
不怪他出手狠辣，實在是半途中遭遇的殺手太多，讓他煩悶至極，精神早就緊繃到了極限，出手便是絕殺。
沈煉就是察覺到來人是誰，感覺到他的緊張，才會把管事丢了出去。
沈煉非常遵守承諾。
我确實沒殺你！
我确實讓你離開了客棧！
就算讓狄仁傑來斷案，狄仁傑也會表示沈煉沒有違背諾言。
黃天星橫刀在胸，大步進入客棧。
他今年已經六十多歲，頭發胡子都已經白了，年輕時不愛惜身體，積存了諸多暗傷，陰天下雨會關節酸痛。
即便如此，黃天星的腰杆仍舊挺得筆直，逢戰沖鋒在前，遇到危險從來都是第一個上，不怕受傷不怕流血。
然後他就看到了沈煉。
黃天星雖然不認識沈煉，但他知道沈煉的寶馬愛犬有何特征，認出月牙兒和大黃狗，自然也就認出了沈煉。
“敢問閣下可是沈捕頭？”
“是我，前輩是黃堡主吧？”
“在沈捕頭面前，老朽如何敢自稱前輩，沈捕頭真是羞煞老朽了。”
“你的年齡和我爺爺差不多，我不叫你前輩，那我應該叫你什麽？”
黃天星面色稍稍淡定，不着痕迹的轉換了話題：“沈捕頭，這些人是白蓮教惡徒？這裏是他們的情報點？”
沈煉擺了擺手：“非也，這裏是尋常的客棧，淳于洋屠戮客棧滿門，想要在此伏擊你們，江湖紛争，按理說我不應該參與，但他不能殺戮無辜！”
很多邪魔外道覺得，朝廷對江湖人喜歡拉偏架，總是偏幫名門正派。
實際上絕非如此。
名門大派有門規束縛，弟子大多遵從朝廷律法，還會在朝廷任職，幫助朝廷維護地方安定，多有行俠仗義。
邪魔外道行事肆無忌憚，殺人放火全憑自身喜好，時常濫殺無辜，既然他們侵害到百姓，朝廷怎麽能不管？
淳于洋如果掏錢把客棧買下來，把所有人都請走，沈煉懶得搭理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敢帶着下屬屠戮無辜百姓，滅人滿門，沈煉怎麽可能饒過他？這家夥罪無可赦！
另外，白蓮教這個教派，總是會讓人生出不好的印象，乃是朝廷明令禁止的邪門歪道，遇到了必然要除掉。
白蓮教在亂世中崛起，甚至曾經組織數支起義軍，就連韓山童都打着白蓮教的名義起義，從這方面來說，朱元璋和白蓮教，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越是有關系，越了解弊端，越是要命令禁止，越是要嚴格打擊。
随着大明建國，亂世結束，白蓮教那些好的部分盡數徹底舍棄，變成比天命教更加邪異、更加詭谲的教派。
白蓮教擅長煉神心法，門派傳承秘術多是從佛法篡改而來，甚至曾盜取洗髓經、欲三摩地斷行成就神足經。
對付白蓮教，必須緊守元神。
萬萬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否則必然會被他們突襲，被煉制成傀儡，最好的辦法就是狂攻，不顧一切的狂攻。
就如同對付賈世芳那樣，用最極緻的力量、速度，破去他們的邪術。
……
山路間，車隊緩緩前行。
這是東堡援助北城的車隊。
最近五六年，四家勢力均有不同程度的衰落，南寨西鎮自顧不暇，東堡雖然留有餘力，但人才嚴重不足。
黃天星每戰必沖鋒在前，外人看了覺得黃堡主老而彌堅，堪比黃忠。
自家人卻明白，這特麽是因爲東堡缺乏天才武者，沒人能挑起大梁，黃天星不想養老麽？他是不能養老！
黃天星如果不是那麽勇猛，如果他倒了下去，東堡很可能成爲曆史。
黃天星身邊跟着個短小精悍，手持方天畫戟的漢子，此人名叫邝無極，喜歡挑戰高手，号稱“逢打必敗”。
這個外号帶有很大的侮辱性。
至少最初始的時候，這是譏諷邝無極不自量力，隻會給東堡惹麻煩。
就連東堡内部，也是多有怨言。
待到邝無極敗了五十場，東堡内部便沒有怨言，待到他敗了一百餘場，逢打必敗的名号，已經算是軍功章。
江湖拼殺，刀槍無眼。
熟識的人講求點到爲止，不會對邝無極下重手，敵人難道會留情麽？
邝無極連敗一百多場，身上沒有任何暗傷，更沒有絲毫殘疾，每次戰鬥武功都能提升，可見他是何等高明。
根據六扇門的分析，黃天星很可能打破族規，讓邝無極暫代堡主，等到黃家後人成才，再去擔任堡主之位。
黃天星邝無極身後，是三十位身高體壯的刀手，都是東堡的精銳，另有六個美人，倆大美人，四個小美人。
一個身着孝服，不是什麽女要俏一身孝的把戲，而是她的兄長丈夫死在魔姑手中，四個小美人是她的侍女。
此女名叫戚紅菊，四個侍女以梅蘭竹菊爲名号，反正四人組合，很多都是四君子、四季，撞名号非常正常。
戚紅菊冷着俏臉，生人勿進。
一個是婉約的大美人。
此女身着淡黃勁衣，目光流盼，風情而不妖冶，舉手投足間，有三分嬌美五分慵懶三分妩媚以及一分英挺。
她叫姬搖花，綽号“飛仙”，在江湖中頗爲神秘，名聲以俠名居多。
沈煉看着兩側的山壁，心說這地方适合伏擊，尤其适合巨石攔路，然後潑灑火油，發射火箭，做成烤乳豬。
大黃狗忽然嗚咽的兩聲。
倒不是察覺到危險，而是去旁邊的山岩排洩，恰在此時，也有數人覺得想要拉屎撒尿，男女各去兩側山壁。
内氣外洩是人道。
這種事情，任憑是誰也管不住。
沈煉能管。
沈煉明白一個道理——在組團行動的時候，分開就意味着被突襲！
最先死亡的，或許不是那些實力比較弱的存在，而是不聽勸告的人，因爲不聽勸的人，往往不會保持警惕。
“最少四個人一組，每次隻有兩個人能拉尿，其餘兩人負責望風。”
沈煉高聲喊了一句。
邝無極猥瑣的靠了過來：“沈捕頭這是爲難人吧？咱們這兒男人多，女人卻隻有六個，如果四人同去……”
沈煉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家夥與人決戰一百多次，無論怎麽算，都是個老江湖，難道不懂偷襲技巧麽？”
“偷襲？”
“落單就是最好的偷襲機會。”
“什麽殺手能瞞過沈捕頭？”
“我不是萬能的，尤其是某些不方便關注的事情，比如那些女子。”
沈煉轉頭看向姬搖花：“在下某些事情不是很方便，勞煩姬仙子，幫忙關照那幾個侍女，防止被人偷襲。”
姬搖花笑道：“誰會偷襲？”
“根據我逼問出的情報，應該是魔仙雷小屈，這家夥是個侏儒，身材遠比常人瘦小，能夠潛藏在山縫中。”
“沈捕頭比想象中更謹慎！”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