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英雄出少年，原本我還有些不服老，這次不服真的不行喽！”
獨孤一鶴笑容滿面的高聲誇贊。
這話聽聽就可以，别當真，人家就是說客套話，而且是江湖客套話。
江湖人大多無法無天，不喜歡各種規矩的束縛，但在名門大派之間，仍有約定俗成的規矩，還有各種套話。
其中一條特殊的規矩，便是晚輩有出色的戰績，長輩用自身擡轎子。
獨孤一鶴方才的話，一半是震驚于沈煉的高卓武功，另一半則是用自身名望爲沈煉擡轎，提升沈煉的名号。
這種事情，随處可見，屢見不鮮。
郭不敬教導過這種規矩套話，他當初遇到唐十五，說的就是這些話。
然後唐十五就當真了！
郭不敬：┓(`)┏
問：你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的？
答：我是故意不小心的！
沈煉重拳轟殺歐陽亭之時，風四娘抓住歐陽亭身邊那位老者，此人是淮西鷹爪門太上長老，名叫王天壽。
江湖中的擒拿手法，最常見的無外乎是龍爪、虎爪、鷹爪，對鷹爪手鑽研最多的宗門，便是淮西鷹爪門。
王天壽爪法精湛，據說不在昔年的白眉鷹王殷天正之下，二十年前，他便卸任掌門，甚少在江湖中露面。
此次被歐陽亭請動，原本想着成就一番事業，沒想到把面皮丢光了。
鷹爪門主修煉體，氣血旺盛，脾氣自然也是極大，如果是二十年前，王天壽必然拼死一戰，尋求光榮戰死。
現在卻是不可能了。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王天壽今年七十多歲，氣血已經開始衰頹，武功開始走下坡路，但他仍舊沒有活夠，厚着面皮，不言不語。
其實他還真的就能活下去。
首先，他是歐陽亭的客人，沒有親手做過危害峨眉之事，可以殺他，也可以不殺，但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結。
殺了王天壽，淮西鷹爪門自此和峨眉派成爲仇敵，會有無數的争端。
另外，王天壽頗有些背景。
淮西鷹爪門，“淮西”二字便代表了王天壽的靠山，如今這種情況，可殺可不殺，自然還是不殺更有好處。
如果獨孤一鶴年輕二十歲，或者是曾經的周芷若，十個王天壽也殺了。
如今卻要稍稍寬容一些。
他們要爲峨眉長久發展做出考量。
這不僅是掌門人的寬容，也是對親傳弟子的授課，教導他們，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應該如何妥善處理。
周芷若問道：“王老爺子，歐陽亭擺出這麽大的陣仗，究竟有何目的？難道他隻想修建地宮，安然享樂？”
王天壽毫不猶豫的出賣歐陽亭。
“歐陽亭想要召集諸多高手，鑽研出一套絕世無雙的神功秘籍，這套秘籍蘊含内功、兵刃、輕功、拳腳、雜學五個不同方面，命名爲五絕神功。”
沈煉：(へ╬)
想要五絕神功，去飛駝宮買啊！
用得着搞出這麽多的花樣麽？
“五絕”二字就這麽重要？
你們能不能換個名字？
王天壽略有些糾結的說道：“歐陽亭請來的高手，必須各有所長，如此才能取長補短，又不能太過強大，免得鑽研出秘籍，我們聯手瓜分好處。”
這話很明顯是在示弱。
王天壽的鷹爪手是江湖一絕，但畢竟年老體衰，心态也變得膽小，沒有年輕時的血勇，武功已經大打折扣。
就算王天壽想做黃雀，歐陽亭也能輕松鎮壓，把他永遠埋葬在地宮。
風四娘問道：“王老爺子，難道你不擔心歐陽亭過河拆橋麽？您混迹江湖這麽多年，連這點謹慎都沒有？”
王天壽苦笑道：“事到如今，老夫也不隐瞞伱們，歐陽亭給出讓老夫無法拒絕的好處，老夫利令智昏。”
“歐陽亭還邀請了誰？”
沈煉記得歐陽亭邀請的，都是各大門派的高手，這些人最終死的很慘。
他們被困在地宮牢獄，沒有食物沒有飲水，連同他們的家眷，全部都是被活活餓死，死的可謂憋屈至極。
歐陽亭也沒得到任何好處，在他終于完成計劃，人生最得意的時候，他摯愛的妻子，爲他端來一杯毒酒。
原因是仇恨。
歐陽亭的妻子，是昔年被歐陽亭滅門的某家富戶的遺孤，矢志複仇，靠着美貌嫁給歐陽亭，費盡千辛萬苦取得歐陽亭的信任，然後和他同歸于盡。
王天壽道：“隻有老夫，别的人還沒有來，以後也沒有機會來了。”
沈煉笑道：“多謝合作，接下來的事情是門派糾葛，我不方便參與，我有自己的事情，就不打攪你們了。”
如果是朝廷辦案，戰利品要送到六扇門，如今是武林争端，戰利品自然是沈煉的，也可以說是屬于沈玉門。
沈煉要去給沈玉門寫信，讓沈玉門趁機攫取利益，能夠攫取多少，全看沈玉門的計劃，沈煉對此從不參與。
王天壽此次理虧，要給峨眉派讓出諸多利益，具體數目，具體商議。
張英鳳、殷秀芸等精英弟子，則是負責旁聽，學習掌門的處事之法。
沈煉稍稍平複氣血，帶着三女繼續遊覽峨眉，欣賞峨眉山脈的美景。
……
左詩整理好了近期計劃。
首先：攻伐十二連環塢水道；
其次：找尋火雲邪神古劍魂（查清當年的隐情，解開昔年的謎團）；
夏末：送曲非煙去靈鹫宮（順路去昆侖送信，有時間去趟昆侖派）；
重陽：去少林爲蕭峰助拳；
冬初：乘船出海，找尋寶藏；
這些是早就定好的計劃，有些可能短時間解決，有些可能拖到明年。
明年的計劃則包含西域攻略、華山傳承、苗疆探寶、青龍迷蹤，如果仍舊有時間，還有可能去邊塞看看。
沈煉很期待遼金元清的高手。
“朱俠武的傷怎麽樣了？我給他放了這麽多天假，傷勢還沒有養好？”
“根據朱管事的說法，再有十來天就差不多了，侯爺，咱們何時發動對十二連環塢水道的進攻，半月後？”
左詩快速看了一眼備忘錄。
前兩天給朱俠武傳過信，詢問過朱俠武的傷勢，最多十天就能痊愈。
沈煉點了點頭：“就這樣吧，半月之後進攻十二連環塢水道，老三不是不敢回東廠麽？就請老三來幫忙！”
唐門大戰後，唐十五隕落，但麻煩才剛剛開始，尤其是廠衛的麻煩。
盧劍星去調查金國卧底，務必把整條線清理掉，遇到阻攔，殺無赦。
靳一川擔心米蒼穹懲罰，暫時不敢回東廠，便以查寶藏去路爲由，暫時留在了蜀地，如今正好能成爲幫手。
朱俠武被“拓木叁”打傷，不宜長途跋涉，便留在蜀地修養，沈煉給他送了幾封信，表達對于前輩的關心。
朱俠武：(▼ヘ▼#)
……
在峨眉遊玩數日，沒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隐修大前輩，倒是見到數位隐居的老和尚老道士，這些人都是隐士，或許不會武功，但均有各自的專長。
哪怕隻是擅長敲鍾念佛，在他們念佛的時候，也有一種澄淨的氛圍。
他們就是輕輕的敲木魚，口中誦念佛經道藏，便能讓人神凝氣靜，遠離虛妄的雜念，恢複到最純淨的狀态。
過了約莫三五日，馮素貞不方便繼續留在蜀地，需要返回杭州，否則怕會被窺破閉關真相，惹得父母擔憂。
以馮素貞的武功，從蜀地返回杭州絕無問題，但她的江湖經驗太少。
江湖險惡，沒有重來的機會。
有心讓風四娘跟着一同回去，但馮素貞是女扮男裝，有損風四娘名聲，讓左詩一起去，同樣也有些不合适。
思來想去，幹脆沈煉跟着回去。
風四娘和左詩留在峨眉，沈煉護送馮素貞回杭州，随後再趕赴江淮。
衆人在宜昌南津關彙合，沿途用鷹隼傳遞消息，此舉倒也不算繞路，畢竟到杭州之後，可以走水路去宜昌。
黑水道主要在長江三峽活動。
所謂三峽，即：瞿塘峽、巫峽、西陵峽，西起奉節白帝城，東至宜昌南津關，沿途兩岸奇峰陡立、峭壁對峙。
名氣最大的自然是巫峽。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文人騷客，在此留下詩詞文章，稱贊巫峽壯美。
描繪巫峽最有名的詩詞，自然就是元稹大名鼎鼎的《離思》！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逍遙派弟子剛好便是以此爲名。
巫行雲，李滄海，李秋水。
根據無崖子的說法，見到李滄海的絕世風采，就覺得李秋水稍差，看到大師姐巫行雲，更覺得其無與倫比。
然後，李秋水氣的反手背刺，大師姐和小師妹百合花朵朵開……
無崖子：(﹏)
回杭州的路途中，沈煉着實是閑得無聊，爲馮素貞說起逍遙派舊事。
馮素貞好奇的問道：“大哥，既然他們名爲逍遙派，爲何卻總是困在情關之内？難道他們注定不得逍遙？”
沈煉随口胡謅：“我有個猜測，便是逍遙派創派老祖逍遙子，便曾遭遇過終身難忘的情劫，最終沒能破碎虛空也是因爲情劫，進而影響到門派。”
馮素貞驚道：“怎麽可能？怎麽會有這種門派？大哥又在騙人了。”
沈煉面不改色的胡編。
“怎麽不可能？你忘了峨眉派？
峨眉祖師郭襄便困于情劫，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身，所以弟子法号風陵，這便是創派之情劫。
滅絕師太正式出家前，曾經和師兄孤鴻子有過情愫，後來孤鴻子和明教楊逍比武，慘遭失敗，羞憤而死。
周掌門的故事你肯定聽過。
她讓我查的古劍魂孫金鈴，又是一樁情劫，而且這次最爲嚴重，乃是讓人赴死的劫難，孫金鈴香消玉殒。
另外，咱們師門也是如此。
自在門創派老祖，就是咱師父，他的父親曾經辜負三位紅顔，由于每位紅顔名字中都蘊含‘青’，便把孩兒命名爲韋青青青，以此紀念三位紅顔。
然後，咱師父感情處處不順，虧得師父武功絕頂，這才闖過了情劫。
再然後就是大師兄二師兄。
大師兄葉哀禅感情不順，連連遭遇心靈創傷，最終出家爲僧，如今神龍見首不見尾，法号爲‘懶殘大師’。
大師兄吼聲似龍吟，本以爲是扶搖直上的騰龍，沒想到卻是條隐龍。
二師兄許笑一感情亦有波折，險些留下無盡遺憾，巧的是，那個時候我已經出道，幫二師兄解決了麻煩。
話雖如此，二師兄家裏，時常會爆發出争吵，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老三就是我，看似事事順遂，實則成婚年齡也比較晚，若非皇帝賜婚，太子保媒，家裏早就已經打起來。
師父雖然傳授你絕學武藝，但卻沒有正式收徒，便有這方面的原因。
素貞啊，命數之事，雖然缥缈，但并非無迹可尋，除了我這種身負特殊命格的，否則隻能憑實力去硬闖。
不信你去問問咱師父。”
沈煉前半部分均是胡謅，後半部分卻是認真分析，實話實說，若非沈煉橫空出世，自在門的感情就是……
——九碗孟婆湯也忘不了的悲痛！
一入自在門，終身孤枕眠。
無論葉哀禅、許笑一等自在門二代弟子，還是四大名捕、沈虎禅、王小石等三代弟子，哪個沒有主角光環？
即便如此，感情也無半分順遂。
王小石甚至由于失戀太多，爲此創出兩門絕學，算是“失戀專家”。
馮素貞不明覺厲，敏銳地把握住話中的重點：“二師兄在杭州麽？”
沈煉點點頭：“剛搬來的。”
許笑一确實搬到了杭州。
年前的時候，沈煉獻上稻種，提出試點計劃，推薦許笑一主持此事。
朱元璋考察過後，覺得許笑一是不錯的人才，隻是缺了點經驗，便讓許笑一主持蘇杭之地的試點工作。
杭州的試點剛好就在錢塘，許笑一便直接搬家，在錢塘處理事務，順便在沈煉出門時，幫沈煉管管家。
“二師兄喜歡什麽？”
“二師兄學究天人，天文地理，醫蔔星象，陰陽五行，奇門遁甲，乃至于農田水利，沒有他不懂的，最喜歡的肯定是孤本書籍，還有各種難題。”
“這會不會損害腦力？”
“會，所以他脫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