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舍利。
江湖史話中最奇絕的寶物之一。
不！
不是奇絕，而是逆天，因爲邪帝舍利具有逆天改命打破極限的能力！
此物并非是佛舍利，不是什麽原始天魔元祖天邪隕落後，被後人烈火灼燒出的結晶，而是一種淡黃色晶體。
千多年前，“邪帝”謝泊爲尋找一套有關醫學的帛書，無意間在一座春秋時代的古墓，發現奇特的陪葬品。
此物放在墓主後頸之下，通體呈現出晶瑩的黃色，滿布血斑，謝泊覺得此物非常玄奇，便帶回去盡心研究。
研究後發現，此物能夠儲存人類的精元神念，自此之後，曆代邪帝在壽元耗盡之前，都會把畢生功力、精元，連同自身邪念，灌注到晶體之内。
由于此物彙聚曆代邪帝精氣神，因此被稱爲“邪帝舍利”，可惜他們隻知如何存儲，卻不知該如何取用。
直到南北朝時期，向雨田悟透道心種魔大法的隐秘，成功取用精元，靠着巨量的精元，成功活到三百多歲。
此後向雨田把邪帝舍利交給隋朝時期的巧匠“魯妙子”，魯妙子把邪帝舍利藏在楊公寶庫，現世之後，精元被寇仲徐子陵煉化，武功大漲，邪念則是被石之軒煉化，治好自身精神分裂。
這顆傳承數百年的寶物，也由于被衆人粗暴煉化，徹底化爲飛灰。
實話實說，太浪費了。
邪帝舍利相當于什麽？
相當于完美的醍醐灌頂大法。
如果一個大派得到此物，前輩高人坐化之前，把精氣神灌注其中，然後被晚輩煉化，後輩坐化之前，再次重複這個過程，代代疊加，傳承千年。
那會形成何等恐怖的勢力？
不說少林武當這種大派，就算慈航靜齋這種人數極少的門派，梵清慧傳給師妃暄，師妃暄傳給端木菱，傳承到秦夢瑤靳冰雲，豈不堪比帝釋天？
雖說武功到了一定程度，單純功力的提升，并不會極大的提升實力。
但是，邪帝舍利可以儲存精元。
既能延長壽命，也能洗筋伐髓。
隻要傳承三四代，就能保證後輩弟子均是天賦異禀、先天天賦滿級的絕世天才，并且功力渾厚，無與倫比。
這等能打破壽元極限，把武者變爲流水線産品的逆天寶物，當然不會存在很長時間，也會有諸多使用限制。
從始至終，隻有四人用過，無法代代相傳，甚至隻是個玄奇的傳說。
如果剝離傳說的本質，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去分析，就會發現，這個故事最基礎的核心其實非常簡單易懂：
——謝泊挖掘一座春秋古墓，從中找到一塊能儲存精元的特殊晶體！
這就是故事的本質。
這就是邪帝舍利的真身！
剝離掉神話故事的神話色彩，剝離掉傳說演繹，餘下的部分就是真相。
以武道成就而言，曲洋和謝泊沒有可比性，但兩人的行爲卻是一緻的。
盜掘古墓，找尋物品！
一個爲了找醫書。
一個爲了找曲譜。
然後無意間發現了特殊物品。
把兩個人的名字互換，會發現故事依然非常完整，沒有任何的矛盾。
曲洋武道成就遠不如謝泊，但生活并非隻有武道，他在音樂的造詣，縱然不是絕世無雙，那也是登峰造極。
憑《笑傲江湖曲》，曲洋足以在諸天武俠音律大師中占據一席之地。
謝泊當年最愛的并非武道，他最愛的是醫術，原本的目的是找醫書。
沈煉心中思緒萬千，刹那之間，諸多疑惑快速解開，思維豁然開朗。
“你怎麽知道是邪帝舍利？
難道你見過邪帝舍利？
如果隻是根據書本上的記載，未免有些太過武斷，你懂使用方法麽？
退一萬步說，就算伱真的拿到了邪帝舍利，現在的‘邪帝舍利’，隻是一塊尋常黃色晶體，内部好似空谷。
隻要你不說出去，誰知道你挖掘到了邪帝舍利？你不懂财不露白麽？
混迹江湖五十年，你若是連這點江湖經驗都沒有，早就投胎五次了！
所以，現在給我個解釋，這件事如何暴露出去的，你暴露給了誰？”
沈煉輕輕敲着桌子，機關槍般問出一連串問題，問的曲洋目瞪口呆。
澹台鏡明補充了一句：“就算你是無意間暴露，你至少應該知道，這東西很燙手，爲何不直接送出去呢？”
左詩溫柔一刀：“邪帝舍利，如果送給少林武當這等大派，他們肯定願意庇護你，自身安全絕無問題。”
“就算你擔心他們黑吃黑，找個人多的時候送進去，場面搞得大一點，這種級别的大派，難道會耍無賴？”
“你是日月神教長老，曾經肯定曆過無數陰謀詭計，無數厮殺，這麽簡單的事情，難道還需要我們教你？”
曲洋聞言長歎一口氣：“老朽雖然有些見識，卻怎會認識邪帝舍利。
沈捕頭有所不知，日月神教爲了控制麾下長老，會給人服下毒藥，此毒名爲三屍腦神丹，吃了之後，一年之内得不到解藥，便會變得如妖似魔。
大總管楊蓮亭，把發放解藥作爲斂财的機會，每到發解藥的日子，我們便要給他上貢，進獻大量金銀珠寶。
邪帝舍利，便是老朽爲了給楊蓮亭進獻寶物，順手拿走的寶物之一。
原本老朽覺得沒什麽，入手之後感覺到了異樣，便留了下來，找同門好友鑒定的時候，被楊蓮亭給發現了。
我那位好友不知邪帝舍利，楊蓮亭卻剛好認識，老朽原本覺得，這等級别的寶物，足夠換取這輩子的解藥，再加上自由之身，便開口乞求解藥。
萬沒想到，楊蓮亭陰險狠毒，根本沒想過把此物獻給東方不敗，反而想要據爲己有，當場便要殺人滅口。
老朽無奈之下，出招反抗，重傷了楊蓮亭，然後狼狽逃離神教，一路上隐遁身份，緊趕慢趕的到了衡陽。”
沈煉伸出三根手指。
“首先，據我所知，日月神教有一位聖姑，發放解藥的時候，如果無法滿足楊蓮亭的要求，可以去求她。
其次，從日月神教趕到衡陽，半路上要經過少林、武當、怒蛟幫，随便哪一家勢力，都能把包袱給甩開。
最後，楊蓮亭位高權重，在日月神教地位極高，如果他被你重創，東方不敗必然怒極，怎會沒有風聲呢？
現在，請你，回答問題！”
曲洋長長的歎了口氣，心知想要瞞過沈煉的眼睛，實在是難上加難。
“聖姑是上代教主任我行之女，當年任教主走火入魔，重傷而死，把教主之位傳給東方不敗，這話在名門正派都是狗屁不通，更何況日月神教。
沒有人相信這種話，聖姑當然不可能相信，她早晚會反叛東方不敗。
三屍腦神丹是她最大的依靠，她憑此施恩無數，暗中招攬諸多高手，老朽去獻寶的那次，聖姑發動了叛亂。
她從苗疆購買到了奇毒，還雇傭了數十位精銳殺手，再加上這些年招攬到的忠誠下屬，一同圍攻東方不敗。
那是驚天動地的恐怖戰鬥。
所有反叛的人盡數被轟殺，包括神教右使者向問天，聖姑身負重傷，靠着一隻巨大的風筝，僥幸逃出生天。
混戰之中，高手死傷無數。
楊蓮亭之事，被認定成是誤傷。
此戰東方不敗大獲全勝，但自身也受到創傷，尤其是苗疆劇毒，更是讓他不得不閉關祛毒，不管門派事務。
至于邪帝舍利……
老朽并未把邪帝舍利帶出來，此物被老朽封存，除了老朽之外，沒有人知道藏在何處，沈捕頭可明白了？”
“扯犢子，什麽隻有你才知道？如果我抓了劉正風全家威脅你，或者用你孫女威脅你，難道你敢不招認？
我能想到的手段，那些黑道的陰險惡毒之輩，他們會想不到麽？
你可能不知道，錦衣衛此時就在衡陽，你想試試他們的手段嗎？”
曲洋：!!!∑(Дノ)ノ
“錦衣衛？這怎麽可能？”
“爲什麽不可能？若非負責此事的是我結義兄長，你能逍遙到現在？劉正風全家早就被他給送到诏獄了！”
“沈煉，你講不講理！”
“我講理，錦衣衛不講理！”
沈煉虎目中透出濃濃的殺機。
倒不是真的想要殺死曲洋，而是一種審訊技巧，快速攻破心理防線。
事實上，沈煉的話漏洞百出，以曲洋的江湖經驗，肯定能夠察覺，隻不過錦衣衛兇名太大，讓他關心則亂。
實話實說，盧劍星來做什麽，錦衣衛有什麽任務，沈煉怎麽可能知道？
沈煉剛到衡陽！
沈煉還沒有見過盧劍星！
從時間上來分析，盧劍星很早就來衡陽公幹，那個時候，任盈盈還沒有發動叛亂，怎會知道邪帝舍利之事？
但還是那句話，錦衣衛的兇名實在是太大，用于唬人，無往而不利！
曲洋這種魔教長老，肯定是見過無數殺戮的，如果僅僅是沈煉，他還真不怎麽懼怕，畢竟沈煉比較講道理。
提及錦衣衛……
曲洋着實不敢去賭！
“沈捕頭，在你眼裏，我是陰險惡毒殺人無數的魔教長老，但老夫早就有脫離之心，老朽來衡陽，隻是想找劉賢弟合奏一曲，了卻平生之遺憾。”
說罷，曲洋面露乞求之色。
方才對沈煉說的話，大部分是春秋筆法，頗有語焉不詳之處，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十幾處破綻，屬于編謊話也不知道怎麽編，唯獨這句話是真的。
這是曲洋内心最真摯的願望。
他真心實意的想與劉正風合奏，哪怕合奏之後立刻隕落，也無怨無悔。
從魔教長老的角度而言，他的想法可以說是可笑至極，屬于活膩歪了。
從音律大師的角度而言，他的想法可以說是音樂殉道，或許不能理解，但不能否認曲洋對音律的真摯情感。
曲洋是真心喜歡音樂。
這是一個老人發自骨子的追求。
藝術家總是有些浪漫的幻想。
沈煉雖然不是很理解，但武者可以爲了武道拼死戰鬥、百死無悔，音樂家也能爲音律嘔心瀝血、付出生命。
龐斑對于武道的追求，曲洋對于音律的追求，本質上沒有什麽不同。
都是内心最真實的情感。
都是可以爲了求道不顧一切。
沈煉擺了擺手：“你說的那些，隻有這句話是真實的，我對日月神教沒什麽興趣，倒是很想聽你們合奏。”
曲洋聞言大笑道：“沈捕頭本就是良善之人，何必擺出那種姿态，你說要抓人威脅我，我根本就不相信！”
“我是該哭還是該笑？”
“老朽覺得您應該笑，這是對您真心實意的誇贊，絕無半分虛假。”
“這頂高帽戴的不錯，我戴上這麽一頂高帽，就算想對你來硬的，或者邀請錦衣衛來硬的，也是不行喽！”
“老而不死，是爲賊也。”
曲洋略有些得意的笑笑，随後遞給沈煉一幅地圖，帶着曲非煙離開。
澹台鏡明問道：“夫君，我怎麽覺得很詭異，這是不是有些不對？”
左詩分析道：“奴婢覺得，衡陽近期發生的事情，是相互獨立的，隻不過撞在了一起，讓咱們産生誤會。”
上官雪兒跑過來邀功：“師父，我剛剛打探過，日月神教出現亂子，他們是避禍至此，亂子非常大，黑木崖殺的血流成河，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黑木崖既然如此混亂，就算地勢比較險峻，處事比較隐蔽，爲何沒有傳出消息來？我怎麽半點不知道？”
“徒兒打聽過了，據說是有勢力對日月神教落井下石，師父，您知道太行刀寨麽？他們的副寨主出手了。”
“太行刀寨？”
沈煉陡然一驚。
太行山脈，又名五行山、王母山、女娲山，位于華北闆塊的中部，山脊順着晉、冀、豫三省邊界延展，又被漳河和滹沱河分爲南、中、北三段。
魏晉南北朝時期，有絕世刀客在此開辟出太行刀寨，至今已有數百年。
黑木崖同樣位于河北境内，距離太行山脈很近，相互之間有利益糾葛。
隻不過各自忌憚對方險要地勢，這才沒有發生火并，如果日月神教發生嚴重的叛亂，太行刀寨必落井下石。
太行刀寨副寨主姓林。
既不是林朝英的林，也不是林平之的林，而是林詩音的林！
李尋歡做的就是這個任務麽？
輔助太行刀寨擊破日月神教，然後借機把兩家勢力招安、收編、整訓。
如果這個計劃能夠成功，就會在大明北地形成江湖、朝堂雙重屏障，北方異族想要南下，将會難上加難。
諸多線索串聯在一起，沈煉思緒再次豁然開朗，好似打開真相的門戶。
上官雪兒嘟着嘴說道：“師父，人家打聽的消息有沒有用？你在那兒張着嘴巴傻笑，真的是很吓人啊！”
“有用，非常有用！”
起晚了，下一章稍微晚一點，大概晚半個小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