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現在非常确認一件事!”
“什麽事?”
“雖然容貌不是很相似,你的容貌在沈家屬于異類,但你肯定是真真正正的沈家人,比沈玉門更加相似。”
“前輩,您一大把年紀,這麽大一個前輩,怎麽還玩兒倫理哏呢?”
沈煉下意識吐槽了一句。
心說雖然我的容貌和沈在寬、沈玉門、沈浪全都不相似,但肯定不是什麽遺留在民間的皇子、魔子、佛子。
姜老道冷哼道:“沈煉,我爲什麽來找你,伱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晚輩對前輩奉若神明,一直都是以禮相待,絕不敢有半點不敬,前輩莫要聽信讒言,平白冤枉了好人。”
沈煉越說越是委屈,好似真的遭到天大的冤屈,六扇門大牢裏面,至少有八成的犯人,演技不如沈煉精湛。
“前輩得道高人,肯定是不會相信讒言的,全怪編造讒言的人,您吃飽了就去找他,随便打,打壞我賠!”
“哼!别試探了,你小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難道沒聽說過,出家人不打诳語麽?和尚是不可以說謊的。”
姜老道提示了一句。
沈煉心中陡然一驚,如果老僧恪守佛門戒律,說明他從沒有說過謊。
老僧自我介紹的時候,開玩笑般說出自己的法号,他的法号似乎是
——法海!
沈煉:(;Дi|!)
沈煉面上滿是冷汗。
不對啊!
法海應該是唐朝人才對!
沈煉當年編故事的時候,看過金山寺和法海的資料,法海是唐朝人,出身于世家大族裴家,就是“邪王”石之軒出身的那個裴家,父親做過宰相。
據說某位皇子患有惡疾,禦醫不知該如何醫治,法海便代替皇子出家。
這叫做“替僧”。
法海初始之時頗爲不願,挑水砍柴的時候嘟囔着“和尚吃水翰林挑,縱然吃了也難消”,此後得高僧點化,自此誠心誠意修佛,終成一代高僧。
法海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難道這個法号是可以繼承的麽?
沈煉滿是震驚的看着姜老道。
姜老道看着沈煉的表情,便知道沈煉理解了他話中含義,笑容滿面,露出和藹的笑容,拍了拍沈煉的肩膀。
“聽說你很喜歡筆墨記錄?”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兒,及時把聽到的看到的記下來,日後遇到相關問題的時候,能及時找到參考資料!”
“說得好,這麽喜歡動筆,應該寫過不少文章吧?你寫過什麽啊?”
沈煉讪笑着胡扯:“前輩,你這是說笑話了,晚輩最愛舞槍弄棒,槍杆子用的很流暢,筆杆子玩不轉的。”
姜老道認同的點了點頭:“所以這篇書稿字迹像是狗爬,如果是拿槍杆子的人寫的,就可以解釋清楚了。”
姜老道拿出的不是别的,正是沈煉當初投稿給天機閣的白蛇傳初稿。
“沈捕頭真是好文采,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白蛇傳,是一個喜歡舞槍弄棒的殺星寫的,這可真是有趣啊!”
雖然姜老道什麽都沒說,但看他嘚瑟的眼神,便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沈煉,你也不想讓法海知道,你是白蛇傳的作者吧?
沈煉:_| ̄|○
您老人家真是夠無聊的!
怎麽連這些東西都能查出來?
“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麽發現的這個秘密?這是你主動告訴我的。”
“請前輩解惑。”
“你帶着兩個女娃遊玩,最是春風得意,忍不住唱了幾曲歌詞,這些歌詞在戲曲中沒有,隻在初稿之中。”
沈煉:偷看說情話是要長針眼的!
沈煉确實在無意中露了底。
衆所周知,帶着兩位紅顔在西湖斷橋遊玩,少不得要哼唱幾句,甚至還要男女對歌,演一出“煙雨渡情”。
有關白蛇傳的歌曲實在是太多,有些能在戲台上表演,有些卻不可以。
沈煉哼唱的那幾句,剛好是自己印象最深,寫在書稿中,卻沒有在戲台上表演過的,恰好被姜老道聽到。
姜老道這種得道高人,向來是無所事事無聊至極,下意識調查了幾番。
然後沈煉就跪了!
“敢問前輩有何吩咐?”
“哼哼哼哼哼哼~~~~”
姜老道陰陽怪氣的哼哼,看起來像是征收苛捐雜稅的貪官污吏,讓沈煉覺得後脊發冷,差點把盤子甩出去。
“前輩,您是得道高人,不能做出這般姿态,太跳脫,不夠莊重。”
“你這想法實在是太俗氣了!
誰說前輩一定沉穩莊重?
誰說大俠一定英俊潇灑?
前輩高人就不能跳脫耍樂麽?
武林大俠就不能秃頭雀斑麽?
那都是凡夫俗子的無聊幻想,實際上大俠也有秃頭的,有身材發福的,有臉上貼着膏藥的,有滿臉皺紋的。
同樣的道理,前輩不一定穩重,有的返本歸元,赤子童心,随心所欲,好似頑童一般,能夠用最純的眼睛,看破紅塵的因果,看遍世事的無常。”
沈煉豎起大拇指:“前輩,您說的非常正确,您昨晚下棋赢了麽?”
姜老道:哔哔哔哔哔哔哔……
“我帶你去西湖好好玩玩。”
“玩什麽?”
“玩一個釣魚的遊戲。”
“要不要戴着頭盔?”
“不需要,魚餌不需要頭盔。”
姜老道一把抓起沈煉,飛一般的去往西湖,澹台鏡明問道:“左詩,咱們要不要做點什麽?比如,把周圍的遊客全部都遣散,免得夫君丢臉。”
左詩面色略有些绯紅:“昨天我就把這片湖面包下來了,原本想着今天去遊湖,沒想到隻有二爺去遊湖!”
“你想的真是深遠。”
“二爺喜歡什麽,我就做什麽。”
“夫君最喜歡舞槍弄棒。”
“奴婢也擅長舞槍弄棒!”
澹台鏡明:⊙﹏⊙∥
左詩:()
姜老道中午便離開了。
沈煉原本想邀請他吃午飯,品嘗杭州本地最正宗的“西湖醋魚”。
姜老道接到了邀請。
姜老道忙不疊的跑路。
據說,那天,他的輕功有所突破!
……
杭州府衙。
馮少卿邀請沈煉去府衙做客。
作爲杭州知府,而且是通過科舉考試步入仕途,馮少卿絕非凡俗之輩,背後站着數位大佬,消息非常敏銳。
胡惟庸案已經結束,馮少卿無需從沈煉那裏套情報,變得冷淡很多。
不過近來背後之人傳來消息,沈煉武功又有突破,已然至陽無極,煉體的至陽無極,足夠被賞賜子爵爵位。
根據朱元璋故意透露的口風,沈煉的封地就在杭州,多半會是錢塘。
捕快沈煉,可以表現得冷淡。
錢塘縣子沈煉,就不能冷淡了。
宦海沉浮二十年,馮少卿可謂是狐狸中的狐狸,面皮厚如城牆,好似沒有先前的冷淡,把沈煉當成了子侄。
怎麽論的?
蘇州知府程硯堂的女兒,是沈煉同門師妹,程硯堂是沈煉半個叔叔。
馮少卿和程硯堂是同窗好友,兩人親如兄弟,也算是沈煉半個叔叔。
這份關系其實并不算是胡扯。
同窗求學,同場科舉,同時中舉,關系比結義兄弟更加親厚,如果兩人家裏一男一女,早就定下娃娃親。
“賢侄近來安穩的很啊,我聽那些江湖供奉說,沈捕頭安定了,江湖就安定了,他們能稍稍的喘幾口氣。”
“馮叔叔誤會了,小侄向來都是以德服人,從不做徇私枉法之事,更不會靠着武力欺壓良善,畏懼我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都該被抓進去。”
“賢侄最近可有什麽案子?”
“從西域回來,身心俱疲,隻想在蘇杭休養數月,江湖中,似乎也沒有什麽大案子,值得我去辦理吧?”
“我有些事想請賢侄相助。”
“馮叔叔請講。”
“賢侄可知地獄镖局?”
“知道,地獄镖局王牌殺手,貧富雙殺手,被我朋友擊殺在西域。”
馮少卿聞言把心放到肚子裏。
“這我就放心了,前些時日,錢塘縣富戶馬家,接到地獄镖局名帖,表示要在七日之後,殺光馬家滿門,原本想請金山寺的高僧相助,賢侄在此,這件事就交給賢侄,賢侄怎麽看?”
沈煉笑道:“七日後滅門?這話說得不錯,不過滅門的不是馬家!”
……
馬家大屋位于錢塘縣飛貂鎮。
隻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個鎮子經營的是貂皮生意,從北地運送過來的貂皮貨物,都要經過飛貂鎮,經過鎮上高手工匠縫紉,販賣到江南各地。
蘇杭之地的刺繡名傳天下,最擅長在絲綢刺繡的是神針薛家,最擅長制作貂皮的工匠,十之七八在飛貂鎮。
最近幾日,飛貂鎮充滿肅殺之氣。
原因很簡單,馬家家主馬象行,不知得罪哪路豪傑,那位豪傑不惜花費重金雇傭地獄镖局,殺光馬家老幼。
據說,傭金是黃金十五萬兩。
據說,地獄镖局總镖頭,成名江湖數十年的殺手,親自參與此次殺戮。
十五萬兩黃金,足夠讓地獄镖局所有殺手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做完這一單之後,所有人都能金盆洗手。
馬象行隻覺得哔了狗了。
他們家雖然是富家大戶,但全部家産加起來,最多價值黃金兩萬兩,飛貂鎮的生意,也并非是他一家獨大。
能出得起十五萬兩黃金,說明身家至少有黃金百萬兩,這等富戶,随随便便就能踩死馬家,何必要雇殺手?
蘇杭之地雖然繁華,但能出得起這麽多錢的家族,無外乎沈家和陸家。
馬象行就算被大象踩了腦子,也不覺得這兩家人會雇傭殺手殺自己。
到底是誰呢?
地獄镖局兇威赫赫,說滅人滿門必然滅人滿門,接到地獄镖局送來的殺人名帖,馬家滿門老幼,七十八口,幾乎可以說是必死,應該準備棺材。
馬家沒有準備棺材。
不僅沒有準備棺材,甚至沒有絲毫的恐懼,馬象行甚至很期待,等到地獄镖局到來,便知是誰要滅殺自己。
沈煉來了。
沈煉守在馬家的正堂。
馬象行對沈煉非常有信心,就算地獄镖局的殺手一擁而上,也會被沈煉盡數滅殺,包括那位地獄總镖頭。
雖然對沈煉很有信心,該演的戲還是要演出來,否則人家不來怎麽辦?
若是地獄镖局知道沈煉在此,多半不會來殺戮,不來隻是砸了牌子,來了卻是丢掉性命,錢哪有命重要?
爲了保證一戰功成,沈煉讓馬象行做出轉移家人的姿态,馬家在鎮外有一處安全屋,名叫“九重霄”,倒不是自高自大,而是安全屋位于山腰。
那座山名爲九重霄。
馬家人要逃往九重霄。
地獄镖局要追擊九重霄。
沈煉留在馬家大屋斷後。
嗯!
斷後!
确實是斷後!
沈煉翻看着姜老道留下的任務,皺着眉頭想着該如何斷後。
姜老道走之前,讓沈煉去調查一件特殊的隐秘,沒什麽好處,沒有金銀珠寶武功秘籍靈丹妙藥神兵利器,并且還會有諸多征戰,涉及諸多隐秘。
那是沈煉如今最期待的東西。
武功到了大宗師境界,便開始領悟獨屬于自己的武道,突破大宗師,到了至陽無極、金剛不壞,尋常秘籍幾乎沒有任何幫助,需要去參悟武道。
要麽打出來。
要麽悟出來。
該從哪兒入手這樁案子呢?
姬家、魔教,這特麽有什麽關系?
姬家先賢,魔教高手,湮滅于曆史洪流的隐秘,到底藏着什麽東西?
沈煉越想越覺得期待,就連留下來斷後的郁悶,也被興奮徹底消弭。
……
公雞棧。
這裏是飛貂鎮最怪的客棧。
既出售米面酒菜,同時也出售大大小小的棺材,賣棺材的客棧,可以說是怪中之怪,所以老闆叫做怪伯。
這天晚上,寒霧彌漫,天氣陰冷的讓人遍體生寒,公雞棧沒有生意,怪伯正打算上闆,外面來了幾輛馬車。
一輛馬車停在公雞棧門外。
九輛馬車整齊的排在廣場上。
那處廣場是做棺材的,非常非常的寬敞,否則無法容納九輛馬車。
一個通體漆黑如墨,黑的好似燒焦的木炭的年輕男人,笑呵呵的從馬車上跳下來,遠遠看去,隻能看到一排小白牙和兩隻眼睛,比怪伯更怪異。
“掌櫃,不要急着打烊,今天是你發财的日子,我需要一些棺材。”
“多少?”
“一百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