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啊，想用秘密吃人，要先保證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麽事麽？”
“什麽事？”
“行走江湖最常見，也是想要維持自身的體面，最重要的八個字。”
“老沈，你可真是啰嗦。”
“殺人滅口，毀屍滅迹！”
“什麽東西？”
“隻要把所有目擊者都殺掉，潛伏刺殺就是完美無缺的，隻要把知道秘密的都殺掉，我就永遠是真君子。”
沈煉雙目露出扭曲的光芒，嘴角的笑意也變得扭曲，變得癫狂。
“Why So Serious？”
“這是哪裏的語言？”
“西方之地的語言，意思是爲什麽要這麽嚴肅，咱們需要保持淡定，淡定是一切的根本，包括毀屍滅迹。”
沈煉此時的姿态，和公孫烏龍有八九成相似，用最溫和的語氣，最和善的笑容，說出世上最殘忍冷酷的話。
楚留香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沈煉當然是在開玩笑，但這種開玩笑的方式，着實讓人感到驚恐。
在楚留香的感覺中，沈煉就像是有道德束縛的兇獸，之所以沒有造成屍山血海的殺戮，是因爲堅守道德。
如果有一天，沈煉堕入魔道，一定會是世間最恐怖、最血腥的兇魔。
不是另一個邪帝向雨田。
是獨一無二的魔帝沈煉！
現在，隻是在釋放負面情緒。
沈煉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把殺意等負面情緒釋放出去，維持内心甯靜。
這是嘴比腦子快的好處，能用最無厘頭的方式，解決内心積壓的沉郁。
“小楚，陪我喝酒。”
“你爲什麽要喝酒？”
“因爲這是半個月之内，我僅剩的安閑時光，接下來我要審問丐幫那些奸佞歹人，還要處理天命教的事。”
“還有呢？”
“還有就是，無花的名單。”
沈煉翻了翻無花的日記：“那些被無花引誘的大家閨秀，我可以讓師妹去安慰她們，告訴她們無花已死。”
“她們都是可憐人。”
“我同情她們，隻要她們沒有犯下太大的罪過，我都當做沒看到，如果做的實在是太過，那也怪不得我。
受害者是值得可憐的，但如果她們變成加害者，必須要付出代價。
記得山林間的傳說麽？
被老虎吃掉的人，不會去陰曹地府投胎，而是會變成鬼魅，引誘更多的無辜者上鈎，成爲老虎的盤中餐。
這種人被稱爲‘伥鬼’。
爲虎作伥。
這是在斷案的過程中，最讓人感覺到無奈的事，因爲他們曾是良人。
可惜，可憐，可悲，可歎，可恨！
伱也不必太過擔心，現如今，無花已經殒命，他的那些伥鬼，似乎隻剩下一條出路，我會讓人提醒她們。
這是我最後的仁慈。
這也是我能做的最後的事！”
沈煉當然不是鐵石心腸，但能做的就這麽多，無花造成的受害者，沈煉不方便去，還是讓程小蝶去吧。
楚留香道：“你大師兄呢？”
沈煉露出苦澀的笑意：“大師兄最近有要事，他已經離開了，據說是非常深遠的布局，連我都不告訴。”
“敬你最後安閑的夜晚。”
“也敬你最後安閑的夜晚。”
“我怎麽不安閑？”
“這是我的信，還有這把刀，三日月宗近，拿去送給我師妹程小蝶，我最近脫不開身，這件事麻煩你了。”
“你師妹的脾氣怎麽樣？”
“程小蝶清純可人、溫柔典雅，但行事淩厲果斷，有獅虎之氣。”
楚留香浪迹花叢，閱人無數，自然知道沈煉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師妹看起來清純，實際上做事特别的虎，頗有河東獅風範！
程小蝶容貌确實很清純。
肉肉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微笑的時候淺淺的酒窩，又天真又純美，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無憂無慮的恬淡。
就連郭不敬也曾評價，程小蝶爲人實在是太純，壓不住麾下驕兵悍将。
就好似高長恭、狄青，由于容貌太過于俊俏，沖鋒陷陣的時候，不得不戴上鋼鐵面具，以此來威懾敵軍。
程小蝶做事的時候，堪稱是郭不敬所有女弟子中，性格最虎的那個。
如果性格不夠虎，沈煉也不會送她三日月宗近，讓她修行東瀛刀法。
沈煉補充了一句：“小楚，你可以理解爲宋甜兒的容貌，李紅袖的腦子，胡鐵花的性格，現在理解了吧？”
“我可以選擇不答應麽？”
“咱們聊聊殺人滅口的事情。”
楚留香讪讪的坐下，松鶴樓五十年的陳釀美酒，卻比醋更加酸澀。
呸！
這碗就特麽是醋！
還是加了二兩醬油的醋！
……
丐幫總舵。
任慈爲蕭峰解釋當年的事情。
任慈沒有做出任何隐瞞。
沒必要隐瞞。
這種事情，越是隐瞞，問題越大。
蕭峰難以置信的說道：“帶頭大哥竟然是少林方丈？這怎麽可能呢？
是了！
既然理由是保護少林武功密卷，爲首之人必然來自于少林，玄慈也是因爲這份功勞，四十多歲便成爲方丈。
玄慈在江湖中好大聲望，把少林治理的井井有條，沒想到竟然……”
蕭峰并非無腦莽夫。
原劇情中的莽撞行爲，尤其是打死阿朱那一掌，完全是仇恨迷心，失去了邏輯判斷能力，這才被康敏蒙騙。
正常狀态下的蕭峰，屬于粗中有細的豪傑，能夠快速抓住問題核心。
這點和他的武道頗爲相關。
蕭峰具有戰神天賦，面對那些招式比他精妙、内力比他深厚的高手，總是能反敗爲勝，靠的就是能夠在戰鬥中敏銳把握契機，直接攻擊敵人核心。
戰鬥中能抓住核心。
分析問題的時候當然也可以。
少林的傳承體系非常完善，使得門派高手如雲，想要成爲方丈，要麽立下潑天功勞，要麽隻能苦熬資曆。
大多數情況下，某位僧人繼承方丈的年齡，不會低于六十歲，如果能在五十歲成爲方丈，那就是頂尖天才。
玄慈四十多歲成爲方丈，力壓同時代的方正、絕戒、無想等高僧，靠的就是這份功勞，以及超強管理能力。
以武功而言，玄慈并不算強。
羅漢堂首座方正精通易筋經，已經修行至黑級浮屠，少林七十二絕技，已經修成十一門，武功淵深莫測。
達摩院首座天正精通拈花指，雖然隻修行一門絕技，但卻把這門指法練到登峰造極的境界，十五年前，天正曾與燕狂徒交手，支撐十五招而不敗。
戒律院首座大悲禅師，以大悲掌法名傳天下，武功不亞于獨孤一鶴。
隐修者上代首領絕戒，曾經與魔師龐斑激戰，雖然重傷而亡，但卻對龐斑造成損傷，足見其修爲之高深。
隐修者當代首領無想，曾經兩次挑戰魔師龐斑，雖然均三招落敗，但能全身而退，武功顯然在玄慈之上。
這麽說吧，少林各個分院，首座武功比玄慈差的，可能隻有香積廚。
玄慈當初靠着大功成爲方丈，但位置并不是特别穩，他能坐得住，就是因爲他的管理能力，遠超同輩高僧。
方丈不需要特别高深的武功。
護衛寺廟的是羅漢堂；
鑽研武藝的是達摩院；
懲罰弟子的是戒律院；
研究丹藥的是藥王院；
體悟佛法的是龍樹院；
方丈需要做什麽？
需要管理各個分院，需要結交江湖中的各大門派，需要安排俗家弟子，需要讓門派勢力，變得越來越強。
如果從這點來說，玄慈做的确實特别優秀，同輩高僧對此心悅誠服。
玄慈人品極差、虛僞狡猾，但不能因爲他不是好人，就否認他的能力。
江湖各大門派的掌舵人，從管理的角度而言，幾乎沒人能與玄慈媲美。
好壞是一方面，能力是另一方面！
另外，玄字輩高僧的數量，也是同輩僧人中最多的，足有三十多人。
在江湖中有名号的，便有：
玄慈、玄渡、玄悲、玄苦、玄難、玄寂、玄痛、玄慚；
玄愧、玄淨、玄垢、玄生、玄滅、玄石、玄鳴、玄念。
玄字輩的老和尚，武功肯定不亞于天龍寺本字輩的老和尚，三十幾個玄字輩高僧結陣圍攻，該是何等戰力？
别的那些字輩，比如方字輩、天字輩等僧人，也都有二三十人。
按照少林的培養體系，七八十歲的少林僧人，至少是江湖一流高手。
各個分院加起來，高手數量實在是太多，足以擺布一百零八羅漢陣。
少林被尊爲中原武林泰山北鬥，靠的就是巨量的中高層戰力，還有能源源不斷培養中高層武者的培養體系。
丐幫若是與少林打起來，人數方面肯定不會輸，但丐幫長老，會被少林首座輕松完虐，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底蘊差距實在是太大。
這麽大的差距，想要報仇，必須要從長計議，否則若是被人利用，引發兩個幫派大戰，必然會血流成河。
該怎麽做呢？
蕭峰靜靜的思索對策。
……
夜。
一個壯碩的黑影，悄然潛入到趙錢孫居住的客棧，發出尖銳的笑聲。
趙錢孫翻身而起，揮掌狂攻。
他這些年過得好似行屍走肉，但内功并未落下，功力頗爲渾厚，出掌又快又狠，絕不對外敵留半分情面。
黑影冷哼一聲，迎着趙錢孫的掌力轟出一爪，爪影翻騰，把趙錢孫護體真氣撕成碎片，利爪探向其咽喉。
趙錢孫大吃一驚，胸口下縮，以縮骨功避過這淩厲一爪，不等他呼喊，另一爪如影随形，捏住他的喉嚨。
“龍爪手？你……你是……”
不等他說完話，黑影一拳轟向他的小腹，把他後面的話盡數噎了回去。
趙錢孫認識這一拳。
三十年前，就是這樣的拳頭，殺得中原群雄哭爹喊娘，他也是被這樣的拳頭轟倒在地，靠裝死才得以活命。
“你……是人是鬼？”
“我是鬼，我是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惡鬼，我找你們報仇來了！”
“要殺就殺，我怕你不成？你對我裝神弄鬼，隻能讓我看不起你。”
趙錢孫是個渾人。
此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怕死！
正因爲不怕死，所以他什麽話都敢對外說，什麽人都敢得罪，他甚至已經做好被蕭峰一掌轟死的準備，沒想到蕭峰沒來刺殺，蕭遠山卻來了。
這是趙錢孫生命中，最爲恐懼的一個名字，是他發自内心的驚恐。
原本确實覺得驚恐，如今卻沒有什麽恐懼，他已經做好死的準備，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何必要去在乎呢？
趙錢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蕭遠山更不在乎他的生命。
“我不是在裝神弄鬼，我隻是讓你在死之前，知道死在誰的手裏，你渾渾噩噩半生，總該做一個明白鬼。”
“多謝！”
趙錢孫頗爲硬氣，很是冷傲的看着蕭遠山，梗着脖子，等待死亡。
“好，夠硬氣！”
蕭遠山稱贊了一句，随即左手五指微微用力，捏碎趙錢孫的喉骨。
殺死趙錢孫，蕭遠山随即潛入到譚公譚婆等人的卧房，轟出金剛掌力。
現如今的蕭遠山，不是當年那個豪氣幹雲，一心維護和平的遼國貴族，而是從陰曹地府中爬回來的複仇者。
生死血仇，不死不休！
所有相關的人都要死！
趙錢孫隻不過是開幕，接下來還有更多的殺戮，今天晚上，注定不是沈煉最後的假期，而是忙碌的開始。
……
沈煉遇到一個壯碩的黑影。
原本沈煉打算去驗屍，檢驗被大師兄殺死的那些東瀛武士，但半途遇到這個黑影，頓時生出比鬥的心思。
白天丐幫之事，任慈用最快的速度壓了下去，沈煉沒來得及動手。
原本沈煉覺得有些可惜，如今遇到這個黑衣人，當然要把戰鬥補上。
“閣下，本地雖然沒有宵禁，但夜晚蒙面而行，要關四十天大牢。”
沈煉飛身追逐黑衣人。
黑衣人冷哼一聲，向城外杏子林飛奔而去，沈煉緊随其後，兩人飛掠大步流星，很快便到了杏子林。
“現在可以動手了麽？”
“你确定要與老夫動手？”
“坦白說，我不想動手，但如果不與你動手，似乎很難勸阻你。”
“你知道老夫是誰？”
“原本不知道，但看你飛掠之時的身法，以及壯碩的身形，還有野狼般的目光，我已經猜到你的身份。
蕭遠山。
遼國蕭氏外戚。”
玄字輩人數确實非常多，原文：片刻之間，大雄寶殿上隻留着三十餘名玄字輩的老僧，虛竹的師父慧輪，以及虛竹和靈鹫宮四女。
方正那一代有二十來個，原文：方丈大師一個号令出去，單是少林派一等一的高手，便有二三十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