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驢,别嚎了,再嚎我真的要動手了啊,我在苗疆得到些奇遇,打人特别的疼,比你想象的疼一百倍!”
沈煉略有無奈的掏了掏耳朵。
老實和尚确實是個老實和尚。
哪怕他做了不老實的事情,也會老老實實承認,然後老老實實受罰。
老實人不代表腦子不好使。
看到沈煉的瞬間,老實和尚便知道有麻煩登門,立刻擺出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姿态,恨不得引天雷劈了沈煉。
可惜!
他是老實和尚,不是老實道士。
引天雷劈邪祟這種事,是道士的拿手好戲,和尚還是想想大威天龍吧!
這玩意兒或許對沈煉有些作用。
畢竟沈煉可以放肆的呼喊出
——沉迷女色我願意!
喊的絕對是昂首提胸,理直氣壯。
老子就是願意!
你特麽能拿我怎麽着?
你爹當年若是不近女色,伱特麽能從哪兒投胎到人間?
沈煉抽了抽嘴角,心說武道境界有所長進,狂亂之心還未渡過,看到這個老實秃驢,不受控制的發散思維。
“老實和尚,我現在好言好語的和你講話,你可不要不識好歹,你幫我做些事情,積攢功德,減你罪孽!”
“和尚沒有罪孽!”
“沒罪孽學什麽烏龜爬?”
“你這煞星,不是去大理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沉寂了半年時間的江湖,又要開始掀起腥風血雨!”
“所以我才請你去誦經超度!”
沈煉輕輕握起拳頭,盯着老實和尚的大光頭,想着該從哪裏開始敲。
老實和尚當然不想被敲光頭。
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沈煉确實武功有所突破,甚至由于突破太快,自身氣機壓抑不住,好似明亮的太陽。
老實和尚非常确定,如果自己一掌打過去,肯定會被罡氣反震。
曾經兩人交手,切磋的情況下,老實和尚有六七成勝算,畢竟沈煉從來不擅長切磋,沈煉最擅長的是玩命。
現在兩人切磋,老實和尚最多隻有兩成勝算,等到沈煉收斂氣機,讓真氣恢複圓融,那時候就是有敗無勝。
老實和尚暗暗感歎,這家夥真是個恐怖的怪物,比陸小鳳更加恐怖。
看來回去要努力閉關練武了!
不能被年輕人拉開太大的差距!
“想什麽呢?答不答應?”
“你想讓我做什麽事?”
“當然是做你最擅長的事,我知道你的規矩,肯定不會讓你白做事。”
“施舍多少錢?”
“足夠你換僧鞋僧袍袈裟,然後再好好地吃一頓肉,喝一頓酒!”
老實和尚并非真的窮困潦倒。
他是皇覺寺的供奉武僧之一,金錢方面肯定是不缺的,隻不過皇覺寺給的那些俸祿,全都被他捐了出去。
往日執行六扇門的任務,緝捕盜匪繳獲的賊贓,也會被他捐出去。
老實和尚的衣食住行,全都依靠善信施舍的善緣,因此顯得窮困。
沈煉說的給錢,不是酬勞,而是把老實和尚請到沈玉門家中,爲老夫人講經說法,老夫人施舍齋菜齋飯。
雖然顯得有些麻煩,但老實和尚規矩太多,隻能拐彎抹角給酬勞。
“阿彌陀佛,和尚不吃葷腥。”
“阿彌陀佛,老實和尚,剛才你打了诳語,這是口業,需要受罰。”
“沈施主說得對,貧僧說謊,該當懲罰二十裏,貧僧再爬二十裏。”
說着,老實和尚繼續爬行。
“老實和尚,我就奇了怪了,和尚違背戒律,有面壁思過的,也有戒律院打刑杖,你這是哪家的懲罰?”
“老實和尚家裏的!”
“你師父真是個怪人。”
“你師父更是個怪人。”
“老實和尚,這話我會原封不動告訴我師父,你做好挨揍的準備。”
“沈大捕頭,貧僧也會把話原封不動告訴家師,到時候你就……”
“沒事,你說去吧,你師父是得道的高僧大德,罵他兩句沒事,我師父非常小心眼,你肯定會挨頓揍。”
“現在你也罵了你師父。”
“我皮糙肉厚,不怕挨揍!”
老實和尚:_|\○_
沈煉:(。-`ω-)
……
陸小鳳最近過得非常糾結。
他已經大半年沒有管閑事,按捺不住自己的管閑事之心,但管閑事意味着會有麻煩,他又非常的讨厭麻煩。
就好似一百隻花貓,在他的心肝脾肺上不斷抓撓,抓的他越來越癢。
越抓越癢,越癢越抓。
人就是這樣。
閑的時候想要找事做。
忙的時候想要去睡覺。
天上怎麽不掉下來點閑事呢?
如果閑事主動找上我,那就不算我主動找麻煩,這不就全都解決了?
或許是陸小鳳的祈禱有了效果。
就在他在床上打滾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通過聲音判斷,顯然是有高手至此,而且是奔着他來的。
想要請我去做某些事?
不能這麽容易就答應要求!
本神探還是需要一些格調的!
陸小鳳破窗飛出,鮮紅的披風在半空中飄蕩,好似哪吒的混天绫,待到兩人上樓,已經飛掠出百餘丈距離。
武林人士耳聰目明,但相隔這麽遠的距離,也隻能看到一個小紅點。
“媽的,又讓他給跑了!”
“沒事,咱們繼續去追!”
“都說陸小鳳膽大包天,怎麽變得這麽慫?莫非勾搭哪家良家,被人家丈夫堵在衣櫃,狠狠暴揍三拳?”
“跑吧,就算跑到天邊,也逃不過我勾魂手的抓捕!”
勾魂手,擅長使用鐵鈎,是關外最擅長用鐵鈎的高手之一,号稱什麽四大用鈎高手,實際上怎麽形容呢?
就是用鈎的武者比較少,顯得他的武功很高,實際上就是二流水平。
“你勾魂手厲害,我鐵面判官難道不行麽?老子一定能抓到他。”
鐵面判官,擅長硬氣功,曾經有人用刀砍他的臉,結果把刀震出缺口。
除了硬氣功,他還擅長鞭法,可以揮鞭打碎三塊豆腐上的核桃,卻不會損傷豆腐半分,勉強可以算作一流。
這倆人在陸小鳳眼中,和街頭的雜耍沒區别,甚至還沒有雜耍好看。
雜耍至少花裏胡哨,打把勢賣藝的大多口若懸河,會說各種俏皮話。
這倆人除了吹牛,别的啥都不行!
男人什麽辱罵都可以忍,唯獨不能忍受被人說不行,尤其不能被美人說自己不行,這是對男人最大的侮辱。
陸小鳳這種風流浪子,床笫間的本事自是不俗,隻不過此時此刻,卻好似火燒屁股,火急火燎的跑出房間。
不跑不行啊!
有個漂亮女人對他跪了下來!
不僅對他下跪,還準備脫衣服。
如果隻是美人也就罷了,偏偏這個美人身邊,有三個江湖一流高手。
玉面郎君柳餘恨,此人向來以打架不要命著稱,最是喜歡與人拼命。
他僅用一招,就把鐵面判官的面皮切了下來,從三樓窗戶扔了出去。
由于一次次的拼命,他的玉面被人削去了一半,半張臉徹底消失,雙手被人砍掉,一隻手裝了個大鐵球,另一隻手是個鐵鈎,擦屁股都成問題。
衛生紙肯定是不能用的!
總不能把鐵鈎當做廁籌吧?
萬一刮破了皮怎麽辦?
這玩意兒很容易感染啊!
斷腸劍客蕭秋雨,此人看起來斯斯文文像個秀才,實則力大如牛,性格殘忍狠辣,最喜歡用辣手折磨敵人。
秋風秋雨愁煞人!
蕭秋雨每逢殺人都會發愁。
所以他幾乎從不殺人。
他隻會把自己的敵人廢掉,然後等着看那人的仇家對他落井下石。
他拔劍洞穿勾魂手的雙臂,讓他永遠無法用鈎,勾魂手的仇家,肯定不介意趁此良機,把他全家殺個精光。
千裏獨行獨孤方,輕功高明,比雲中鶴、田伯光絲毫不遜,手上功夫則更勝一籌,擅長使用一杆鏈子長槍。
獨孤方向來都是獨來獨往,讓他與人一同動手,比殺了他還要困難。
能夠請來這三位高手的美人,進屋子就跪下,顯然是有極大的麻煩。
陸小鳳感覺到了刺激。
這肯定是非常大的刺激。
他内心已經決定要參與其中。
隻不過若是直接答應,顯得有些不符合神探格調,所以繼續跑路。
……
這是間很簡陋的小木屋,孤孤單單地建築在山腰上的一片棗樹林裏。
木屋簡陋,裏面的東西不簡陋。
木屋裏面的椅子,是百餘年前的巧手神匠江南鶴親手制作,天下間隻有十二張,皇宮裏六張,此地有六張。
木屋中間的桌子,是妙手老闆朱停用上等紅木雕刻,價值黃金千兩。
木屋收藏的美酒,零零散散約莫有八九十壇,最便宜的那壇,是三十年的杜康美酒,最貴的年份超過百年。
木屋右側的床榻,就是普普通通的床榻,但這是陸遊躺過的床榻。
這座木屋是陸遊夏日行吟之所,牆壁上還有他的題詩,寫的是他與狸奴的各種故事,陸先生是位撸貓狂人。
在他寫“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的那個白天,陸先生“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
沒錯,他撸了一天的貓!
白天歡快撸貓,晚上鐵馬冰河。
所以,沈煉覺得,雖然這裏是夏日行吟之所,不是冬日行吟之所,也該擺些花貓雕像,用來驅邪、招财。
貓真的是天賜的寶物。
既可以解悶,又可以抓老鼠,還能驅逐邪祟,甚至能夠招财進寶。
沈煉帶着左詩,在木屋外面歡樂的說着陸遊撸貓的曆史,随手把木屋的大門給推開,不客氣的坐在椅子上。
木屋内有兩個人。
一個是陸小鳳,正眉飛色舞的說着跑路的故事,描述他跑的多麽快。
一個是霍休,江湖中最有名的大富豪之一,沈萬三之後的中原首富,金鵬王國的舊臣,精修數十年童子功。
首富和童子功,無論如何也湊不到一塊兒去,畢竟就算首富不好女色,愛錢的美人,也會主動湊上來獻媚。
霍休偏偏能夠保證童子身。
因爲他對女色毫無興趣,肌膚如玉的冰雪美人,遠不如白玉雕的美人。
他喜歡錢。
錢是霍休最大的愛好。
手指清點銀票的聲音,金豆子互相碰撞的脆響,是霍休最美的仙樂。
除了錢之外,霍休僅有的愛好,或許就是喝酒,這是他唯一的奢侈。
霍休在吃、住、穿方面,都不是特别的在乎,可以吃雜糧窩頭,可以穿麻布衣服,可以住硬木闆床,唯獨對喝酒從不吝啬,不是美酒絕不入喉。
陸小鳳斜了沈煉一眼:“你稍微客氣點好不好,你是來吃大戶麽?”
沈煉笑道:“首富不是大戶,還有誰是大戶?我就是個窮捕快,好不容易看到大戶,肯定要好好吃一頓。”
霍休無所謂的笑笑。
沈煉的江湖名聲非常值錢。
衆所周知,沈煉從不貪錢。
隻要不貪錢,霍休便全無所謂。
他喜歡喝酒。
喝酒是不能自己喝的。
一個人喝的是悶酒,就算是窖藏百年的佳釀,喝悶酒也會越喝越苦。
或許有人喜歡獨自喝酒,但那個人肯定不是霍休,霍休不喜歡喝悶酒。
喝酒就是人越多越熱鬧。
霍休不喜歡熱鬧,但他喜歡找上三五個好友,品嘗窖藏的陳年佳釀。
再者說了,作爲首富,無論多麽不舍得花錢,有些錢是不得不花的。
捕快吃拿卡要,他早已習慣。
沈煉使了個眼色,左詩從背後包袱中拿出一尊精緻的白貓,白貓大肚子上寫着“恭喜發财”,豎起右爪,右爪上面有四個字,是“招财進寶”。
貓肚子裏有特殊的機關,貓爪可以不斷地搖晃,好似是在撈錢一般。
“霍大老闆,這是招财貓,祝您财源廣進,招财進寶,恭喜發财。”
霍休笑道:“沈捕頭這句話,比我這裏所有的美酒都值錢,可惜忘了攜帶下酒菜,着實有些失了趣味。”
“霍老闆好鼻子,竟然知道我帶着五香驢肉,猜到我本打算獨享。”
陸小鳳問道:“沈煉,你不是在苗疆喂蚊子麽?什麽時候回來的?風四娘去哪裏了?你來這裏做什麽?”
沈煉道:“大理的任務很順利,完成任務我就回來了,師姐去了關中,看望她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師侄。
至于我爲何在這裏?
那當然是因爲我的勞碌命。
剛回來就遇到了大案子。
這案子與你有點兒關聯,我找不到别的線索,隻能先來找你問問。”
陸小鳳冷哼道:“我最近半年都是老老實實,什麽事情都沒做,你若是想扣屎盆子,可以去找楚留香!”
“人家是留香,不是夜香,而且明确與此案無關,找他做什麽?”
“我犯了什麽案子?”
“綁架案!”
“我綁架了誰?”
“花家七公子,花滿樓!”
“噗!”
陸小鳳愛酒如命,卻忍不住把酒噴了出來,霍休由于太過震驚,忘了運轉真氣抵抗,被噴的滿臉都是酒。
“放你的屁,你這個混蛋!”
“昨天接到花家報案,七公子花滿樓被人綁架,目前生死不知,以花滿樓的警覺性,江湖中能綁架他的,似乎隻有你陸小鳳,我不找你還能找誰?”
陸小鳳:!!!∑(Дノ)ノ
霍休:(;OдO)
沈煉接着胡謅:“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迹,要麽武功超凡入聖,要麽是熟人作案,超凡入聖的高手,不屑于做綁架案,花滿樓的熟人不算多。”
“你不是花滿樓的熟人?”
“當然是,但我是辦案的捕快,我非常确認,案子不是我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