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捕頭,放了木姑娘吧?”
段譽爲木婉清求了個情:“木姑娘綁架的是我,我不怪罪她,我爹肯定也不會怪罪,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沈煉打趣道:“這話不對,令尊或許很想我這麽做,你放心,我肯定不會爲難她,到了大理就交給令尊。”
段譽不理解沈煉的話,隻能去溫言安慰木婉清,然後挨了一巴掌。
木婉清如今隻能扇巴掌。
她的袖箭被沈煉拆卸下來,淬毒箭矢全都沒收,身上沒有任何武器。
由于秦紅棉的不正常培養,木婉清性格偏激,喜歡用殺戮解決問題。
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隻要她内心稍有些不滿,就會射出弩箭,沈煉等人自然是不怕,尋常兵丁卻防禦不住。
倘若傷到了兵丁,那就不是武林人士的刺殺,而是大理大明的糾紛。
這種事情,能免則免。
“小靈兒,你娘和木姑娘的師父是師姐妹,她們出身于哪個門派?”
“不知道,我娘不教我武功,我爹的武功我學不了,不過我娘對于配藥非常擅長,還幫我養了一隻閃電貂。”
沈煉彈了彈木婉清的袖箭。
這不是尋常的袖箭,這是用手弩改造的袖箭,一箭三發,勁力極強。
箭矢上淬的劇毒有兩種,一種是見血封喉的毒,一種毒素流毒無窮。
甘寶寶的武功沈煉沒見過,但她的綽号似乎是“俏藥叉”,而且擅長配置各種毒藥,也懂得培養毒蟲毒獸。
江湖門派,能夠把暗器和毒藥結合的如此完美,似乎隻有兩家,一個是蜀中唐門,一個是嶺南老字号溫家。
考慮到兩人的生活軌迹,多半是嶺南老字号溫家的外門弟子。
段正淳也是走運。
倘若招惹溫家内門弟子,後果怕是會被毒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溫家,天下第一用毒宗門,武林中最讓人恐懼的世家,江湖中有“甯惹閻羅王,不惹溫家三毒房”的說法。
事實上,溫家内部分爲四門,隻不過其中一門專門研究解毒,真正爲江湖人所恐懼的,是三家用毒的分支。
小字号:制毒;
大字号:藏毒;
死字号:施毒;
活字号:解毒;
溫家有一條家規:
如果制毒的制造不出新的毒物、藏毒的不能保住獨門毒藥、下毒的不能創造出更新的下毒方法、解毒的不能一一解破毒性,便會被嚴厲處置。
這四脈分工精研,雖有傾軋沖突,但遭遇外敵,彼此仍舊配合無間。
雖然用毒,但溫家大部分弟子,行事手段頗爲正派,隻不過毒術實在是太過高明,讓人下意識感覺到恐懼。
大俠對于武功是有要求的。
比如蕭峰,至陽至剛、大氣磅礴的降龍十八掌,讓人覺得威風凜凜,如果他用萬毒真經,出手毒絕天下呢?
一巴掌轟出去,方圓百丈盡是慘綠色的毒霧,好似到了閻羅殿,敵人全都七竅流血而死,這特麽誰敢親近?
溫家對于這些并不在乎,他們不把毒素作爲武器,而是作爲一種藝術。
他們不是在追求殺敵,而是在追求完美的藝術,溫家的頂尖高手,施展毒素的時候,确實優美的好似圖畫。
沈煉曾經遇到過溫家嫡系,也看過美輪美奂的毒霧,美的讓人窒息。
沈煉不想窒息,沈煉想活着,想好好的活着,隻能射出弩箭,使用了一枚玄鐵箭頭,遠距離把此人狙殺。
近距離作戰,非常非常危險。
即便是現在,沈煉也不會和溫家高手近戰,必然是用弩箭射他丫的。
希望溫家不要參與其中,否則爲了防止造成大量傷亡,心地善良,溫文爾雅的小李飛刀,隻能大開殺戒!
……
大理王城!
段正淳已經得到全部消息。
既能與佳人再續前緣,自家兒子安全無事,還與大明使者有了交情,段正淳喜笑顔開,再無先前郁悶之色。
一波三折的情感變化,也讓段正淳感覺到了疲憊,好在一陽指療傷的效果非常好,短時間内仍舊可以維持。
辰時二刻,使團到達大理城外。
鎮南王段正淳帶人三十裏出迎,精銳士卒整齊列隊,兩面旗幟迎風招展,一面旗上繡着“鎮南”兩個紅字,另一面旗上繡着“保國”兩個黑字。
段正淳并非沈玉門、李尋歡這種俊美的面容,而是國字臉,神态威猛,濃眉大眼,絕無半分小白臉的姿态。
李尋歡持節上前,作爲金科探花,李尋歡的容顔、禮儀,均無可挑剔。
金科探花,天下第三,段正淳覺得大爲榮幸,心中暗暗比較,心說我兒子比起大明探花,也是不差分毫。
寒暄數句,衆人進城。
段正淳問道:“小兒前些時日被歹人綁架,幸得使者相助,不勝感激,聽說使者把綁匪也給抓住了?”
李尋歡道:“我的随行護衛,是六扇門神捕沈煉,隻要他出手,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也逃不出他手心。”
段正淳驚道:“辣手追魂?久聞沈捕頭威名,那個綁匪還活着麽?”
李尋歡笑道:“綁匪與世子似乎頗有關系,兩人相談甚歡,這是大理國内部的事務,我們自然不能僭越,稍晚一些時刻,我們把人送到您府上。”
段正淳道:“有勞使者了。”
聽到這話,段正淳稍稍放心。
這兩天,他過得雖然很開心,但鎮南王府并不太平,成三足鼎立之勢。
首先是坐擁正統名号的刀白鳳,作爲鎮南王妃,她有權調動護衛,鎮南王府護衛的士卒,也全聽刀白鳳的。
爲了對抗強大的刀白鳳,秦紅棉和甘寶寶形成聯盟,二人聯手禦敵。
兩人就一句話
——把我女兒交出來!
相比于三股強大的勢力,段正淳就是可有可無的擺設,隻有象征意義。
——連卧室都進不去的那種!
如今得知木婉清鍾靈無事,可以向秦紅棉和甘寶寶交差,段正淳端着的心終于放下,而且他也察覺到不妥。
甘寶寶的女兒鍾靈,或許有幾分值得商榷之處,隻有七八成的可能性。
秦紅棉的弟子木婉清,想想天龍寺外秦紅棉的表現,再想想木婉清失蹤後秦紅棉的擔憂,必然是自家女兒。
想到此處,忍不住看了看李尋歡。
這位大明探花郎,英俊潇灑,談吐優雅,出身高貴,木婉清和他相處了兩三天時間,不知有沒有生出感情?
若能與之聯姻……太美妙了!
他爹可是大明的禮部尚書啊!
不過若是想要聯姻,木婉清不能是山野女子,必然要有郡主的名分。
如果木婉清是郡主,那就必須讓秦紅棉成爲王妃,納了秦紅棉,必須納甘寶寶,然後是阮星竹、李青蘿……
段正淳面上無甚變化,内心思緒卻已突破天際,想到了十幾個情人。
李尋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隻是按照禮儀客氣兩句,鎮南王便已經看上了自己,想要做自己的老丈人!
長得太帥,怪我喽?
文采太好,怪我喽?
出身太高,怪我喽?
段正淳帶着李尋歡去皇宮,段譽則是帶着沈煉等人,去了鎮南王府。
去皇宮觐見皇帝,是正副使者的任務,而且到了大理王城,護衛任務自然是由大理負責,用不着沈煉費心。
在段譽的邀請下,沈煉帶着數位無所事事的混子,去他家裏做客。
沈煉、沈玉門、風四娘、許笑一都見多識廣,對此無甚在意,木婉清自幼在山谷長大,何曾見過這等豪宅?
不得不說,木婉清膽大包天,明明是綁匪,被人帶回到主人家,卻半點也不畏懼,反而誇贊段家豪闊……
鍾靈小聲說道:“沈二哥,譽哥哥家裏這麽有錢啊,這麽有錢,家裏隻有一位夫人,那位鎮南王爺,定是摯愛不渝的真男人,此生癡心一人!”
沈煉略有尴尬的咳了兩聲。
段正淳癡心于一人,那是因爲身邊僅有一人,他會對那個人全心全意。
如果他身邊隻有刀白鳳,嫦娥下凡他也不在乎,如果他身邊有秦紅棉和甘寶寶兩個人,那就是癡心二人喽!
不過這事兒不方便細說。
畢竟,段正淳是鍾靈親爹。
當着段譽的面聊這些,那是男生宿舍内的閑聊,當着鍾靈這種小妹妹,說這些着實不合适,隻得閉口不言。
段正淳安排的頗爲妥帖,讓朱丹臣留在王府,招待大明來的貴客。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大理皇室身邊總是漁樵耕讀四大護衛,朱丹臣便是其中的“讀”,最是懂得禮儀。
段譽指着沈煉等人說道:“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沈煉沈捕頭,六扇門神捕,沒有他抓不到的賊寇。
這位是風四娘風女俠,沈捕頭同門師姐,風女俠的鞭子非常厲害。
這位是沈玉門沈大俠,大明荊襄武林盟主,聖火明尊的親傳弟子。
這位是許笑一許先生,沈捕頭同門師兄,學究天人,才華絕世。
這位是左詩左姑娘,金陵酒神左伯顔的女兒,釀酒之術,天下無雙。
這兩位,鍾靈鍾姑娘、木婉清木姑娘,都是我在外遊曆時的好友。”
朱丹臣對衆人點頭見禮,最後看向木婉清,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作爲四大護衛中的讀書人,朱丹臣心眼子最多,腦子轉的最快,對自家王爺最了解,早就想清楚具體情況。
因此,并未招呼護衛,用大鐵鏈子把木婉清綁縛,而是故作不知。
我不知道誰是綁匪!
反正世子說這是他的好友,那就是他的好友,世子說啥,那就是啥!
綁匪在哪?
這與我有什麽關系?
我是王爺的貼身護衛,不是六扇門的捕快,抓綁匪是捕快該做的事。
不對,是大理的捕快該做的事。
中原的捕快,咱們坐下來喝酒。
朱丹臣把衆人迎到正堂,刀白鳳穿上王妃的盛裝,出來迎接貴客。
遠處盯着的秦紅棉甘寶寶,看到刀白鳳得意的模樣,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把衣服給搶過來。
可惜,搶過來也沒有意義。
刀白鳳是段正淳明媒正娶的王妃。
迎接大明來的貴客,隻能是刀白鳳盛裝出席,否則便是怠慢貴客。
呃……其實這幾天,刀白鳳和段正淳鬧别扭,原本沒想出席,朱丹臣用上述的話勸導,表示您應該出席,而且應該盛裝出席,把所有人都比下去。
别管什麽修羅刀俏藥叉,她們有這個資格麽?您才是真正的老大啊!
好說歹說,終于勸住了刀白鳳。
王妃要有王妃的氣度,刀白鳳并未爲難木婉清,反而讓人安排房間。
看着刀白鳳熟練的迎來送往,秦紅棉咬了咬牙,轉身離去,決定晚上再來一趟,再把段譽給綁架一次。
段家的大戲,沈煉沒興趣,隻顧品嘗大理的美味,尤其是新鮮山菌,炖湯真的是特别香,越喝越覺得香。
……
夜。
沈煉和段譽坐在房頂賞月。
晚上的山菌實在是太好吃,沈煉忍不住多吃了五碗,肚子微微有點撐。
段譽則是覺得,這幾天的經曆,堪比過了幾年,其中的恩怨糾葛,自己着實不清楚,越想越是覺得詭異。
“沈二哥,咱們私下裏,用不着那麽的客氣,我就叫伱沈二哥了。”
“段老弟有事情要詢問?”
“你是做捕快的,肯定非常擅長分析事情,你幫我分析分析,我們家到底怎麽回事,我覺得有些怪怪的。”
“段老弟,你可能發現了,令尊年輕時非常風流,留下很多情債。”
段譽苦笑道:“我看出來了,綁架我的那位幽谷客,還有萬劫谷的谷主夫人,年輕時均與我爹有過情緣。”
沈煉道:“既然有情緣,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會有孩子呢?”
段譽:(#д)
沈煉接着說道:“根據我這幾天的觀察,鍾姑娘和木姑娘,全部都是你的妹妹,而且白天的時候,她們的母親就在王府之外,後來被氣走了。”
“她們爲何要生氣?”
“因爲她們發現,無論如何鬧騰,王府的女主人,永遠隻能是王妃,臣子們認可的,同樣也唯有王妃!”
“怪不得娘換上了盛裝。”
“穿什麽都一樣,就算王妃隻是穿一身便服,難道就不是王妃了?”
段譽苦着臉說道:“沈二哥,你說我該怎麽辦?事情怎麽會這樣?”
沈煉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種事情除了順其自然,沒有别的辦法,如果你一定要個答案,不如問問我大哥。”
“沈大哥?”
“他和令尊頗有幾分相似。”
“難道他也是……”
“呸呸呸!我說的是性格!他們的眉眼絕無半分相似,怎麽可能是!”
段譽笑道:“沈二哥,我知道絕對不可能,我就是逗你玩的,最近過得太郁悶,我就想找個樂子玩玩。”
沈煉一把拉起段譽:“段老弟,我來教你個更好玩的,叫做大擺錘!”
這兩天過度,寫的比較水,過兩天就該展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