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類霜天競自由，好一個萬類霜天競自由，沈捕頭真是好文采！”
嶽不群高聲稱贊了一句。
華山派不僅财務方面有問題，文化的問題也很大，除了嶽不群穆人清懂點詩詞琴棋，其餘就是識字水平。
不能說人家是文盲，畢竟學武需要記憶經脈穴位，也要背武功秘訣。
除了某幾個開挂的人物，練武肯定是需要識字的，不識字卻能修成絕世武功的高手，比破碎虛空的還少。
然後……就隻剩下識字了！
這麽說吧，華山劍法中，有一招名爲無邊落木，出自杜甫的《登高》。
《登高》号稱千古第一七律，學詩文的肯定都學過，令狐沖作爲大師兄，隻會背一句“無邊落木蕭蕭下”。
所以，老嶽不教弟子讀書麽？
令狐沖學習能力不差啊！
和任盈盈學琴，學的速度飛快。
獨孤九劍的口訣有三千多字，風清揚念了兩遍，便完全都背了下來。
這種事情，完全無法理解。
至少在沈煉看來，合轍押韻、朗朗上口的格律詩，比口訣好背多了。
聽到嶽不群的稱贊，沈煉下意識的說道：“這可不是我做的，是我三年前路過湘西某家書院時，聽管理藏書樓的管事吟詩作賦，記下來三五句。”
嶽不群并未太在乎這個，詩詞隻是随口一說，都是江湖人士，誰會在乎詩詞歌賦，隻是變相的拍馬屁罷了。
真正在乎的，當然是武功！
方才沈煉和風清揚對拼，沈煉雖然長槍被轟飛，胸口鮮血淋漓，但傷勢并不算嚴重，隻是有些許皮肉損傷。
風清揚寶劍被震斷，而且由于身體素質吃虧，被反震出了内傷。
這到底是什麽招數？
沈煉的槍法究竟有多麽高明？
天下怎麽會有這等玄妙強招？
臨陣創招都有這般威能，倘若回去整理完善，又該是何等的強大？
什麽樣的招式能束縛住沈煉？
有些人内心胡思亂想，有些人則是想着把兩人出手的痕迹，用最快的速度記錄下來，創出幾套二流武技。
比如封不平。
劍宗高層人物，以封不平的眼光最爲長遠，創造能力也是最強的。
還有些人則是想着，沈煉這個禍害趕緊滾蛋，華山派經不起折騰。
……
沈煉确實該走人了！
此次華山之行，不僅成功引出了風清揚，而且還與風清揚打了一架。
借助風清揚豐富的經驗，洞徹無名槍法不圓滿之處，同時化壓力爲動力，創出在十三槍之上的玄奇妙招。
如此巨大的收獲，付出的卻隻是一道傷口，實在是大賺特賺。
當然，能夠反傷風清揚，完全是因爲初見殺，下次再與風清揚對決，如果用相同的招數，和找死沒有區别。
華山客房内，左詩熟練的爲沈煉包紮傷口，心中雖然有些擔憂，但這種事情發生過太多次，早就已經習慣。
沈煉耳朵微微一動，笑道：“去廚房爲我做些茶點，我要賞月喝茶。”
左詩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沈煉當然不會對月喝茶，隻不過有貴客至此，找個借口把左詩支開。
沈煉做的那些事情，自是不介意被左詩知道，但來人顯然非常介意。
來人是風清揚。
他對沈煉有很深的戒備。
“前輩，在你開口之前，咱們提前定好，是打啞謎還是開門見山。”
“我更喜歡開門見山。”
“那我就直說了，我已經收到您的逐客令，深刻理解我在華山，并不怎麽受歡迎，決定明天早晨下山。”
沈煉攤了攤手：“您放心，我最多隻蹭一頓早餐，吃完我就走！”
風清揚冷哼道：“我華山派雖然不怎麽富裕，一頓飯還管得起。”
“你确定？”
“嗯……我确定！”
風清揚想到沈煉的飯量，心中着實有些震驚，他年過八旬，見識過無數高手武者，沈煉的武功不是最高的，但沈煉的食量，絕對是此生僅見。
八十老頭的“活久見”。
飯桶成精也沒有這麽能吃啊！
華山四脈分支，或許隻有雲台峰穆人清一脈，能夠供得起這麽多米糧。
現在還要加上華山劍宗。
收富家大戶爲徒的好處，就是需要用錢解決的問題，基本上都能解決。
俗話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如果不想去偷、去搶、去做惡事，還是老老實實收幾個富豪徒弟吧！
沈煉笑道：“風老前輩，如果隻是下逐客令，白天您已經做了，今天晚上獨自前來，有事兒您直接說！”
風清揚略有些不好意思。
開門見山的好處，就是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壞處也非常明顯，就是沈煉句句帶刺，非常刺激自尊心。
“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您請講。”
“抓賭！”
“抓哪裏的賭？”
“嶽不群那個表侄兒，絕對是世上最大的混賬，那家夥好賭成性，同時百賭百輸，華山劍宗那點産業……”
說到此處，風清揚更加郁悶！
氣宗當年那場算計，使得風清揚對華山派心灰意冷，無論哪一宗派，他都不想管，令狐沖不過是恰逢其會。
之所以提及嶽松濤，其實是想以此引開沈煉的注意力。
決鬥結束後複盤事情經過，風清揚心知自己表現的有些急躁，以沈煉和風四娘的精明，怕是察覺到了不妥。
如果什麽都不做，被沈煉尋到某些事情的痕迹，下次來華山的，就不是沈煉這個小捕快，至少也是郭不敬。
郭不敬上華山，是以禮相待，老實交出來，或許還有緩和的餘地。
最大的可能，是錦衣衛指揮使或者東廠督主上華山，這倆人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喜歡連皮帶骨一口吞。
在耍心眼兒方面，風清揚着實不怎麽擅長，隻能說是盡力而爲罷了。
沈煉輕輕地修手指甲：“本地似乎并不禁賭，不過隻要是賭場，肯定涉及某些黑産，沒有一家是幹淨的。”
“那伱爲何不管？”
“我管得過來麽？你知道天下間有多少賭場麽？你知道天下間有多少賭紅眼的賭徒麽？我前腳離開此地，他們後腳重建賭場，和先前沒有區别。”
“這些事情，我管不着，我隻是個落拓劍客，不懂你說的那些彎彎繞，我隻想知道，你能不能保住劍宗。”
“能不能保住劍宗，主要在于您的心理底線，而不是我的辦事手段。
我有上中下三策供您選擇。
上策，把此事告訴封不平，随便找個借口，把嶽松濤逐出師門，然後我牽線搭橋，原價把劍宗産業贖回來。
這樣做的好處是，既不損傷華山派的名号，而且除去了門中禍害。
中策，把這件事公開，以此爲理由嚴刑處置嶽松濤，然後買回祖産。
這樣雖然會損傷門派威嚴，但除去了禍害，順便以此爲借口，封閉山門修養十年，養精蓄銳，積蓄力量。
下策，替嶽松濤兜底，我直接去把本地的賭場封掉，把欠條毀掉。
這樣做的好處是不必掏錢，壞處是賭場必然不甘心，他們或許不敢對我出手，卻絕不介意狠狠捅華山一刀。
另外，我抓過不知多少賭徒，最終得到一個結論，便是他們無可救藥。
哪怕嶽松濤斬掉右手，表示此生此世不再賭錢，隻需過得三四天，聽到骰子轉動的聲響，會立刻背棄誓言。
知道斬手的人怎麽賭麽？他們會在殘肢上綁勺子或者鈎子，以此來玩骰子或者牌九，直到徹底輸光一切！”
沈煉面上滿是嚴肅之色：“當了這麽多年捕快，我得到一個教訓，就是永遠不要對賭狗有一絲一毫同情。”
風清揚道：“我選上策，不過具體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作爲報酬，你讓風四娘問的刀法，其實并未失傳。”
“您說的是反兩儀刀法？”
“當然，這是刀法秘籍，我相信你的信用，希望你别讓我失望。”
風清揚把秘籍遞給沈煉，沈煉伸手接了過來，越發确認某些猜測。
“明天離開之前，我會處理好劍宗的事情，明天晚上之前，我會處理好賭場的事情，您隻需靜等十二時辰。”
“這麽快就可以？”
“您以爲我的名号，隻是靠着兇狠得來的？身在公門，如果隻是一味的狠打狠殺，早就被人大卸八塊了！”
“我等着看你的手段。”
說着，風清揚轉身離去。
沈煉看了看秘籍，心說華山派和昆侖派的掌門人，全部都腦有貴恙。
當初光明頂大戰，正反兩儀刀劍陣法大戰張無忌，威勢一時無兩，此後無論華山還是昆侖，竟然全不在意。
換做沈煉，肯定是交換秘籍，這樣無論華山還是昆侖，都能有潛力無窮的玄奧陣法，甚至能夠以此爲基礎，結合五行八卦，創出守護山門的大陣。
這門陣法有多厲害？
布陣的華山二老，還有昆侖派的何太沖班淑娴，武功遠不如張無忌。
單挑，被張無忌秒殺。
兩人，被張無忌秒殺。
三人，被張無忌秒殺。
四人，張無忌被打的懷疑人生。
四人初次配合，毫無默契，陣法的玄奧變化，隻能施展出兩三成，卻能與張無忌大戰數百招，并且占據上風。
六重天的乾坤大挪移，在正反兩儀刀劍陣法面前，竟然發揮不出威力。
若非周芷若出言指點，再加上九陽神功帶來的超強耐力，能夠打一場超級持久戰，張無忌想赢，隻能下狠手。
比如獅吼功，音浪狂潮，再怎麽精妙絕倫的陣法，也擋不住聲音。
比如以傷換傷，拼着挨一刀，用七傷拳擊殺一人，陣法頓時告破。
話雖如此，六大門派圍殺明教，真正給張無忌造成壓力的，唯有正反兩儀刀劍陣法，别的均輕而易舉獲勝。
沈煉一邊翻看刀法秘籍，一邊思索昔年之事，隻覺得明教之事，似乎和華山派沒關系，華山的秘密不在于此。
“落雁峰那一脈覆滅，武功秘籍卻流傳下來，說明華山内部，有一處儲存秘籍的寶庫，或許不止存放秘籍。”
“如果真的存在這樣的寶庫，必然是幾十年前的勢力存下來的。”
“能讓風清揚這麽着急，說明這個勢力當初可能參與天下紛争，最終敗在老朱手中，但這個勢力并未死絕。”
“與華山有關的勢力，并且是有資格争天下的勢力？有這個勢力麽？”
“在我記憶中，華山派有這個能力的弟子，應該是未來的袁承志吧？”
“不是華山派弟子，卻能讓當初的華山派甘心臣服，幾十年前，莫非穆人清創立華山拳宗，也與此有關？”
“不對！華山拳宗應該是湊巧，甚至是在欲蓋彌彰，如果我把心思放在穆人清身上，必然會被引入歧途。”
“也不對，不能說完全無關，神劍仙猿變成拳宗宗主，肯定是因爲得到高深傳承，而且必然是高深拳法。”
“拳宗，拳法，拳……”
“華山仙神，陳抟老祖……”
“與陳抟老祖有關的豪傑……”
沈煉似乎把握住幾分靈機。
既然把握住靈機，那就趁着腦子最活躍的時候，分析華山的局勢。
“這種事情，他們不跳出來，我不能直接出手，等到他們跳出來，肯定會非常有趣，而且必然是大功勞。”
“這麽大的功勞，我吃不下去，更别說隻有捕風捉影的猜測，妄自出手會引來反噬，會讓他們藏得更深。”
“還是交給師父處理吧！”
“師父掌管六扇門這麽多年，肯定知道很多秘密，更懂得如何争功。”
“師父幫我背了這麽多黑鍋，也該給他送點功勞，讓他好好過大年！”
“如果此事需要背黑鍋，那就讓大哥和三弟去吧，反正我這倆兄弟沒什麽好名聲，最不怕的就是背黑鍋！”
沈煉思索完畢，收起秘籍，飛身從窗戶走出，飛身趕往蓮花峰劍宗。
沈煉居住在東峰朝陽峰，趕去西峰路途頗爲遙遠，華山本就險峻，黑夜趕路危機重重，很容易跌下山崖。
好在有非攻相助，變化爲各種攀爬工具，也能射出箭矢釘緊繩索，好似人猿泰山一般，在山間肆意飄蕩。
封不平剛剛停下筆，記錄下腦海中最後的劍勢，沈煉恰好到了門外。
“封掌門，我能進來麽？”
“沈捕頭，請進！”
感謝書友烏拉哇啦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