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戰場,統計傷亡!”
沈煉服下幾枚丹藥,身上的傷勢稍稍緩解,立刻吩咐捕快清理戰場。
随着聶小鳳身亡,無論是天命教的高手,還是飛刀門的精銳,隻要是留在總舵的,要麽被殺,要麽生擒。
殺手以利益爲先,天命教更是人吃人的地方,别指望有什麽忠誠。
沈煉提着帶血的孤問槍,對着幾個管事比劃了一下,他們便老老實實的跪地請降,辨認屍體,确認名單。
如果有遺漏的地方,或者某些高手易容僞裝,他們會立刻指認出來。
識時務者爲俊傑。
這個時候若是不立點功勞,肯定免不得斬首一刀,誰都想保住性命,送别人去斷頭台,總好過自己去死。
合作或許有活路。
負隅頑抗,必死無疑!
留下霍天青統計傷亡,沈煉帶人去清點收獲,金銀珠寶之類的,自是沒什麽可說的,登記在冊,送到國庫。
靈丹妙藥,拿出來療傷。
沈煉和聶小鳳以傷換傷,張丹楓挨了聶小鳳決死一腳,霍天青拼死和聶小鳳比拼真氣,全都受了不輕的傷。
飛刀門庫存的這些靈藥,倒是提供了不小的幫助,免去了幾分麻煩。
搜尋到的武功秘籍,原版秘籍自然是送到皇宮武庫,不過在此期間,沈煉等人可以随意翻看,也可以抄錄。
當然,沒這個必要。
沈煉有兩個師父,郭不敬傳的武功講求淩厲大氣,直來直去,對于招式的要求不高,勢大力沉的猛攻即可。
韋青青青傳授的武功,大多數都是武道理念,鼓勵徒弟自我創新。
他甚至留下訓誡。
一門武功,如果傳給他人,自己便絕對不能使用,否則必有反噬。
正因爲如此,沈煉從來沒有鸠摩智的愛好,拿到天池怪俠的藏寶圖這麽長時間,也懶得去天山找尋神功。
霍天青有天禽派的傳承。
霍天青的武功雖然很不錯,但距離天禽老人還有很大的距離,他現在做的是追趕父親,而不是胡亂貪多。
李尋歡和張丹楓,這兩人都是絕世天才,需要的是自我領悟。
看看秘籍無所謂,觸類旁通,或許能領悟到精粹,抄錄秘籍然後日夜苦心研究,除非他們的腦子被驢踢了。
尤其是李尋歡。
他如果天天研究武功秘籍,老李探花肯定會掄着拐棍找沈煉拼命。
至于聶小鳳精煉的福壽膏,這東西遺禍無窮,沈煉自然不會留下,和毒藥混合在一起,然後用生石灰招呼。
與之相關的丹方、秘術,連同聶小鳳的屍體,全都一把火燒個精光。
聶小鳳生性多疑,對于外人沒有任何的信任,丹方都是随身攜帶,她在天命教的住處,沒有留下相關記載。
或許在某些地方,可能會留有一些殘留,但聶小鳳攜帶的那些,已經盡數被清除,餘下的有機會再去銷毀。
聶小鳳門下弟子,比如蒲紅萼、雲夢蓮,盡數被霍天青擊殺,唯獨梅绛雪不在此地,沈煉好奇的詢問,得知梅绛雪竟然在西域,加入了西域魔教。
聶小鳳的母親聶媚娘,是西域魔教四大公主之一,雖然時隔數十年,四大公主早已換人,但總歸有些人脈。
天命教在中原行事,危險程度實在是太高,尤其最近有諸多大行動。
爲了自家女兒的安全,聶小鳳通過一些關系,把梅绛雪送去西域魔教。
梅绛雪的天賦在聶小鳳之上,根基非常牢固,這麽高的天賦,足夠讓魔教教主高看一眼,甚至會收她爲徒。
就算不收徒,也會有所優待。
背靠西域魔教這座大靠山,隻要不胡亂搞事,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聶小鳳心如蛇蠍,壞事做盡,但終歸有幾分舐犢之情,爲梅绛雪做出的這些安排,或許是她最後的善念了。
“你剛才說,天命教有大行動,到底是什麽行動,連聶小鳳這位教主,都感覺到了危險,好好解釋解釋!”
沈煉拿出一個玉瓶,在管事面前輕輕地晃了晃:“這是我在聶小鳳身上找到的劇毒,叫做七痛七癢生死膏。
沾染上身體之後,首先會感覺深入五髒六腑的疼痛,然後是直達筋肉骨髓的麻癢,又疼又癢,又癢又疼。
痛的時候恨不得橫刀自刎。
癢的時候恨不得抓碎頭骨。
七痛七癢生死膏,意思就是有七種痛感,七種麻癢,總共可以排列出四十九種組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四十九日爲一輪回,據說最厲害的一個人,堅持了足足三個輪回,然後抓碎自己的腦袋,死相慘不堪言。”
聽到這般描述,莫說吓得戰戰兢兢的管事,就連李尋歡張丹楓,也忍不住打個冷顫,心說這東西太過惡毒。
“沈……沈捕頭,小的原本是飛刀門的管事,剛剛加入天命教,對此了解着實不算多,怎麽會知道這些?”
“你不知道?”
“小人真的不知道。”
“那就找個知道的過來,如果找不到那個人,你就把這東西喝下去!”
“是是是,小人這就去找。”
管事忙不疊的跑出去,快速分辨天命教弟子,希望找到個高層人物。
李尋歡小聲問道:“沈兄,世上真有這麽厲害的毒藥?天命教雖然是邪魔外道,但這東西未免太惡毒了。”
沈煉随手把瓶子扔給李尋歡。
“我瞎編的,世上哪有什麽七痛七癢生死膏,胡言亂語吓唬人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
“不過有比這更厲害的,是靈鹫宮天山童姥的絕技,喚作‘生死符’。
生死符的效果,和我剛才說的一模一樣,又痛又癢,慘不堪言,不過生死符輪回的時間,是九九八十一天。
周而複始,無窮無盡。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張丹楓道:“好狠的毒藥。”
“不是毒藥,是武技,毒藥是需要成本的,越是歹毒的毒藥,煉制的成本便越高,生死符卻不需要成本。”
“天山童姥是魔教妖人麽?”
“當然不是,據我所知,天山童姥出身名門正派,隻不過遭遇情殇,練功走火入魔,使得心性乖戾殘暴。”
沈煉喝了一口茶水:“天山童姥從不離開天山,被生死符收服的,多數是邪魔外道,也算是做了些好事。”
天山。
李尋歡對此不是很在乎。
張丹楓則是若有所思。
霍天青呢?
霍天青正忙着清點繳獲。
作爲閻鐵珊的大管家,霍天青最擅長的便是統計金銀珠寶,所以即便身上帶着傷,卻也隻能讓他帶傷加班。
沒有加班費。
也沒有工資。
沈煉真心覺得,自己應該被挂在門口的燈杆上。
連帶着李尋歡一起。
本來這是他的事情,他有處理這些事務的經驗,有這個能力,還有這方面的人脈,關鍵是身上沒有損傷。
但李尋歡選擇偷懶,一邊喝沈煉僅剩的清溪流泉,一邊聽沈煉瞎扯。
夜晚的時候,霍天青加班統計詳細的清單,天命教的高層被挖出。
那是聶小鳳的某個丫鬟。
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實際上是單玉茹的卧底,知道很多天命教隐秘。
審問地點在飛刀門的地牢。
飛刀門雖然是殺手組織,但爲了訓練弟子,經營了一家青樓,自然有訓練歌姬的密室,逼良爲娼的囚牢。
——那是最殘忍的地獄!
“别害怕,我是捕快,我的責任是抓賊,我不是劊子手,不負責懲戒,隻要伱乖乖招供,我不會爲難你。”
沈煉盡量擺出溫和的姿态。
不過地處囚牢,一燈如豆,綠油油的燈火映着沈煉陰沉的眼睛,發出幽幽的寒光,好似盯着獵物的老虎。
在聶小鳳麾下卧底至今,心理素質自然是極好,但面對沈煉的威壓,仍既有幾分驚恐,好似受驚的小兔子。
受驚的小兔子沒什麽大不了的。
重要的是,如果不招供,這裏的殘忍刑具,會把她變成盤中的烤兔子。
“我不喜歡刑訊逼供,因爲我覺得用嚴刑逼問出來的,多半是謊言,就算沒有撒謊,一定也有隐瞞的部分。
尤其是你這種卧底,你會一邊招供一邊察言觀色,你招認的内容,全都是我想聽的,以此來誤導我的思維。
這是很聰明的做法,同時也是很愚蠢的做法,因爲現在的局勢是
——我爲刀俎,你爲魚肉!
首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蘭香。”
“好名字,現在告訴我,單玉茹如何聯系你,你探聽過什麽情報?”
“教主……教主……”
“說!”
沈煉重重一拍桌子,緊跟着發出一聲帶着血腥味的咆哮,好似擇人而噬的獅虎狼豹,煞氣近乎凝成實質。
六扇門可不是什麽良善衙門,就算是最随和的追風,最善良的程小蝶,該用刑罰的時候,也是照用不誤。
沈煉卻是個例外。
動手擒賊的時候心狠手辣,審問的時候甚少動刑,更喜歡玩心理戰。
沈煉能利用環境、語言、情态等條件,把人的反抗之心碾壓粉碎,然後用最強的呼喝,一擊破開對方心防。
爲此,沈煉特意修行了一些精神類的心法,能把煞氣凝成精神沖擊。
寒光閃爍的冰冷刑具,擇人而噬的虎狼目光,地府惡鬼般的煞氣,再加上攝人心魄,當頭棒喝的獅虎怒吼。
蘭香當即心膽俱震,看向沈煉的目光滿是恐懼,哆哆嗦嗦的開始招供。
“教主……教主從不聯系我,而是我有了情報之後,就通過特殊方式,把情報散播出去,教主自然會得知。”
“哦?什麽特殊方式?”
“丐……丐幫……丐幫高層中,有教主的卧底,我不知道是誰!我真的不知道是誰!沈捕頭千萬别殺我!”
“放心,如果你說知道是誰,那才是假的,我相信你肯定不知道。”
沈煉打了個響指,霍天青端過來一壺熱茶:“喝點茶水吧,咱們現在已經達成合作,你又何必強撐着呢?
按照天命教的規矩,招供一句和招供一百句,這其中有什麽區别麽?
單玉茹肯定不會放過你,她會用最殘忍的方式處置叛徒,你唯一能夠活下去的機會,就是與我好好合作。
如果我能殺死單玉茹,你就可以安心的活着,這豈不是很好麽?”
蘭香喝了口熱水,隻覺得身上分外的寒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卻是方才被沈煉驚吓,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剛才太過緊張,沒有察覺,如今恢複理智,隻覺寒風冰寒刺骨。
霍天青遞過來一件鬥篷,沈煉示意蘭香穿好,随後問道:“現在回答我最初的問題,天命教有什麽行動?”
蘭香苦笑道:“這個行動,我隻知道三教主的部分,三教主會對秦王朱樉發動刺殺,但不會真的殺死他。”
“怪不得來了關中,還收服飛刀門這個刺客門派,還有什麽細節?”
“秦王不能死,王妃必須死!”
“接着說。”
“我隻知道這麽多,我……我還在無意間聽到一件事,秦王手中似乎有一支勢力,是由各路高手武者組成。
五年前,馬皇後病重,秦王回京城探視,這些高手跟随前往。
據說他們在京城的時候,與晉王朱棡發生了沖突,損失數人,秦王爲此與晉王大吵一架,險些驚擾皇後。
皇帝陛下勃然大怒,即便有太子殿下斡旋,仍舊嚴懲兩位王爺,他們手中的勢力,被錦衣衛滅殺了大半。
不過根據我們查到的線索,秦王那支小隊沒有損失,而是散在各地。
晉王麾下也有一支小隊,可惜他們逃的不夠快,隻有一個人幸存,據說那個人叫做楊奸,号稱‘冥王’。”
還是那句話,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既然濕了鞋,何不洗個腳。
爲了活命,蘭香毫無隐瞞,把這些年探聽到的情報,盡數告知沈煉。
某些事情沈煉知道,比如朱樉和朱棡的沖突,某些事情沈煉不知道,比如兩人麾下的高手隊伍。
這件事情很有意思啊!
五年前發生的争鬥。
朱棡麾下僅剩下一人。
朱樉麾下高手假死脫身。
五年前假死脫身,這個事情怎麽顯得那麽熟悉呢,似乎剛剛才接觸過。
有意思!
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還有針對朱樉的刺殺,這其中蘊含的門道,絕對不是殺不殺那麽簡單。
(本章完)